第三十九章

丘陵地带

一缕炊烟在无风的天空升得老高，这个山弯弯里散落着几户人家。

不似渝州地界的扁石头磊的房屋，这里都是土墙茅草。房子前面用板石铺就得坝子，一条土狗冲陈光蕊嗷嗷直叫唤。

眼前的土屋有些年头了！墙体都裂开许多的大豁口。石板坝子也满是青苔。

“阿花。”一个花布袄子的女孩赶走了这只白花的土狗。

这身装束，让这女孩子显得有些胖。头发扎在脑后。小脸冻得红彤彤的。

“打扰了！我路过此地，可否借个地方歇歇脚。”

“爸爸”女孩子听不懂陈光蕊说话。朝屋子后面的土丘喊。

“哎！人类还不如妖精好打交道。会说官话的还是太少了！”

“莲娃儿，啥子事？”从山上回来的只是个大婶。粗布袄子同样臃肿。

“我不知道他在说啥子？”女孩莲娃儿指着陈光蕊。

这位大婶子早就看到陈光蕊了！这大冷天的还只穿着单衣。精精神神的一个小伙子。

“我也听不懂，叫你爷爷回来吧！只有他懂些官话。”

陈光蕊听得懂她们的对话。被尘封已久的记忆满上心头。虽然和记忆里有一些差别。可是那种刻骨，若非化成灰烬就不会忘记的感觉。让陈光蕊眼中溢出泪水。

“家乡啊！”以一种别样的形式回来了！

女人，终是有一颗柔软的心。大婶看见动情流泪的陈光蕊，心中一软，对陌生人的那点戒心立刻消

失殆尽。

“娃儿，你咋个了！”大婶一把扶住陈光蕊。

“莲娃儿，你还是去做饭吧！大晌午了一会儿你爸爸也回来了！”

屋子里有些黑暗，茅草屋顶不透光，只有墙上开的小窗户有些光亮透进来。

大婶端来一张四脚矮凳子，这都做得有些油亮的凳子，又是让陈光蕊一阵熟悉。粗糙的做工，不妨碍它的亲切感。

“爸爸，这娃儿不知道哪里来的，你给问哈嘛。”大婶接进来一个上点年纪的汉子。花白的头发不妨碍他还健壮的身躯。

“呵呵！来者是客，敢问少侠有何贵干。”老者一出口就是官话。有些混过世面的感觉。

“我只是路过，许久不曾见过人烟了！看到这里有人家，前来讨个落脚的地方歇歇。”

“呵呵！那是自然，我谭家湾也好久没有客来了，少侠大可放心在这里歇息。”

陈光蕊出了屋子，坝子里这会儿来了好些人，这些很少没离开过这里的人，对陈光蕊这样一个外人的到来很是稀奇。

“听说中州那边战乱多年，想必少侠家乡是糟了灾，逃难来到这里的？”又一个会说官话的汉子上前来搭话。

“啊？”

“都回家吃饭吧！谭过兵，说你呢！没事揭人家疼处做什么？”这家老爷子出来就骂这位不会说话的谭过兵。

“哎呦，叔，我错了！”眼看老爷子要动手揍人，谭过兵赶紧闪人。

“少侠莫怪。他人不坏，就是嘴臭而已。

在这一亩三分地，我是洪字辈的，辈分最大，你叫我谭爷爷吧！受了委屈大可和我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老爷子看来一向霸道。

“没什么，我也不是中州人，我来自昆州，要去往山南道。”

“哦！”谭爷爷看看陈光蕊“少侠，这样说的话，你走错路了！昆州往山南道，大可不必来到蜀地。”

“啊？”几辈子的路痴毛病都没改过来。

“如今，咱们这蜀地还算安定。中原战乱多年，我们受影响不多。少侠大可在此安家立命。”

“啊？”不知道老爷爷啥意思。

“吃饭吧！看你也累了！好好吃点东西，歇上一歇，精神头才会好。”

老爷子忘记了！陈光蕊现在还只穿了单衣。不论身体还是精神头都很好的。

中饭过后，一家人都还要去地里。丘陵地段树木不多，这里的人舍不得拿树木做柴火。庄稼杆也会收回来，做柴火用。

石头坝子前面这一汪水田，水不足尺深，混黄的水田里，几只鸭子在嘎嘎的叫唤。

莲娃儿在这水田边上的一个石头磊的平台上下了个竹篓子。转头偷偷瞄一眼石坝子里坐着的陈光蕊，发现陈光蕊正盯着她，赶紧扭过头去。

莲娃儿有些手忙脚乱。

“你这是做什么呢？”陈光蕊也来到这里。

“搬鱼”

果然，莲娃儿哗哗的一下子把竹篓子提起来。竹篓子里有许多小鱼。

陈光蕊一阵恍惚。那只有两指大的鲫鱼，几乎是

在陈光蕊眼睛里跳。

太熟悉了！自己以前没少抓这样的鲫鱼。

“小莲”身后一声喊。前边房屋里又出来一个花布姑娘。

“二花。你也不去地里了？”

“大哥哥，我是谭二花。中午只顾吃饭了！还没见着你。”

“哈哈哈！又见吃货。”

“过年的花衣服都穿上了！”莲娃儿要伸手去摸。二花赶紧闪开了！

“莲娃儿，你一手脏，别给我糊上了！”

“今晚你有口福了！爷爷让抓点小鱼，给你油炸了吃。”

“啊？焦鱼儿？”这又是一种熟悉。

“你怎么会说我们这里的话？”二花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一把拉着陈光蕊手臂。

“啊，我走的地方多了！什么话都学了一些。”说点谎话，陈光蕊有点脸红。

二花还以为陈光蕊脸红是害羞了。一把将这只胳膊抱的更紧。

“现在天气冷了！要是早些时候，前面石滩子还能抓到鲶鱼。”一看莲娃儿就是勤快的。收拾这些小鱼手脚很麻利。

莲娃儿的手有些浮肿，看样子是被冻着了。“别忙活了！看你的手都长冻疮了！不就是鲶鱼么？冬天也能抓。”

“吹牛皮。”身后一个扛着一捆柴火的小子将柴火放在石坝子里，也过啦凑热闹。

“带我去有鲶鱼的地方，看我的手段。”这小子比陈光蕊矮了一头。皮肤到是白皙。不过吊着一串鼻涕太影响形象。

“前边土财主李家老爷想吃鲶鱼了！一大家子护院忙活了

三天也没抓着。这大冬天的，别去了！”莲娃儿拦着路。

“不怕呢，你看他穿单衣都不冷。”二花拉着陈光蕊往边上一让，拐了过去。

“伟伟，你敢去，我告你爸爸去。”没办法，莲娃儿只好拦着这鼻涕孩子。

“嘿嘿！我爸爸让我回家玩的，我才不怕你告状呢！”伟伟连柴火都不管了！一扭身子也跑了。

莲娃儿急得一跺脚。将这些小鱼儿收拾好，也朝石滩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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