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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大夏天的长袖睡衣


冯学明僵硬地看着远光灯照耀下,拿好行李直起身的男子,他就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子半挽,一只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另外一只手提着一件打包的纸箱,似乎准备离开。

  樊琪拎起包推门下车,叫了一声:“陈至谦,等我一起上去。”

  那人回头看了过来,冯学明看到了一张极其俊秀的脸,他自问富家公子里算是长得帅气的,从来他都是非常自信,就是演艺圈的那些男明星又有几个能及得上他?这也是他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优势。不过在眼前人面前,容貌成了劣势。

  这人微微皱眉看着他,让他感受到了压迫,甚至带着一点厌恶。

  樊琪弯腰对坐在车里的冯学明说:“谢谢了,我男友在,我和他一起上去了。”

  听见她再次重申男朋友,冯学明问:“男友?没听你说过。”

  “以前在演艺圈吗?个人感情不能公布,马上转行了,无所谓了。”樊琪看着拉着箱子缓步走过来的陈至谦说。

  走近的陈至谦听到了樊琪的话,眉头越发皱得紧了。

  冯学明一向自信,之前他就[jiao]往过一个女星,那个女星还是他从另外一个富家公子那里抢过来的,按理樊琪现在有没有男友,他不应该在意,反正只要接下去,男友是自己就行了。但是眼前的男人,让他不确定了。

  冯学明从车里出来,走到陈至谦面前,带着点挑衅:“你好,冯学明,樊琪的……朋友。”

  陈至谦眼光落在樊琪脸上,樊琪似乎在给他使眼[se],他脸上甚至没有带笑容,很淡漠地回:“陈至谦。”

  樊琪不能巴望陈至谦会配合她说是她男友,好歹他现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恰到好处,她从陈至谦手里接过那个纸箱,另外一直收挽着了他的胳膊。

  “冯先生,我和我男朋友上去了。谢谢你!”

  樊琪用了点儿力把陈至谦往前拉,走了两步还回头,跟冯学明示意道别。

  冯学明看着两人的背影,钻进车里,胸[kou]犹如被一坨猪油给堵了,一脚油门,车子轰鸣往前开得飞快。

  见冯学明的车子呼啸而过,樊琪放下了陈至谦的胳膊,呼出了一[kou]气:“还好,你回来得巧。”

  樊琪往前走,并没有注意陈至谦的脸[se],只听他在身后说:“如果没这么巧呢?”

  “冯学明这种人,就算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他也不会在意的。”

  就像她爸,跟已婚女同事搅和在一起,人家老公找上门来,他恬不知耻地跟人家说,这是自然界的规律,有能力的雄[xing]可以拥有更多的雌[xing]。

  “这群人在事业上脑子很正常,在男女关系上说他们像牲[kou],有时候可能侮辱了牲[kou]。他不达不目的不会罢休的。”

  陈至谦看着前面替他提着箱子正在说话的人。

  这话为什么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她难道忘记了她前世做的那些事吗?她难道忘记了,自己曾经撞见她和冯学明激吻?

  “樊琪。”陈至谦叫住她。

  樊琪转头,陈至谦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接过那个纸箱,低头看她,提醒:“你知道冯学明的背景吗?”

  樊琪不知道为什么陈至谦要用这种好似要穿透她内心的眼神看她,他想表达什么?冯学明的背景?

  “冯学明不就是个富家公子?其实冯家家境在富豪里算不上厉害的,厉害的是他外公家里,我听我们经纪行的项姐说过,他外公是战火中逃到这里的,遇到了一位上海来的富家小姐,跟那位小姐结婚了。后来,小姐去了内地,太平洋战争爆发,港城沦陷,两人失散,等那位小姐再来这里。他外公已经娶了他外婆,生了他妈。另外就是他舅舅舅妈遇到车祸,两人就留下一个女儿。所以他外公好像属意他为继承人。”樊琪仰头问,“是不是这些?”

  陈至谦听她说了这么长一段话,眼神丝毫没有躲闪,还很清澈纯净,仿佛就是说着别人事,跟她完全无关。

  什么时候樊琪的演技炉火纯青到这个地步了?

  “是。”

  樊琪和陈至谦一起进电梯,樊琪通过原主的记忆知道陈至谦,虽然他对原主没有男女之情,却有兄妹之义,哪怕看不惯原主的某些行为,在生活上很照顾她,也怕她走歪路,一直在劝她。

  这会儿摆着一张冷脸,应该是担心她被冯学明玩弄吧?

  “放心吧!他那天跟我谈广告合约,要给我不合理的酬劳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别有所图了。我按照市场给我的估价要了酬劳。”樊琪翻了个白眼,“前天他还把花和礼物送到她未婚妻所在的经纪行,而且那家经纪行还在耀华隔壁,我不可能不知道。今天,拍广告,他一个老板一大早过来,待了一整天,晚上又要送我回来。当场又不好拒绝,他看见你之后,应该会知难而退了。”

  “为什么?”陈至谦继续问。

  “他长得比你差远了。有了你,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樊琪是言者无心,陈至谦却是听者有意,恐怕不是的认为冯学明长得不如自己,应该是她知道自己是刘襄年的孙子。

  所以,她肯定认为自己才是天禾最终的继承人,她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是吗?”陈至谦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樊琪算是察觉了,这个笑声有些不对劲啊!书里说这个人喜怒不定,是因为他经历了一些事,但是没说他年轻的时候,也会喜怒无常。

  电梯到达十六楼,樊琪先走出去,陈至谦跟在身后。

  掏出钥匙开了门,屋子实在太小,樊琪一眼就看见的桌上放着几本英文版的温习手册,她连忙走了过去手册抱在手里:“不好意思,你不在的几天,我没好好收拾。”

  樊琪抱着书进了房间,找了一个帆布袋子塞了进去,等她出来,陈至谦拿了锅子在烧水,樊琪问:“你没吃饭?”

  “没。”陈至谦指着刚才她提过的那个纸箱,“你要的在里面。”

  “嗯?”樊琪有些惊讶,她拆开了箱子,里面用气泡塑料纸住了几个瓶子,南[ru]汁和豆瓣酱每样三瓶。

  樊琪眉开眼笑,这下好了,可以吃正宗的回锅[rou]了。

  陈至谦打开了行李箱,递给她一个大袋子:“你妈让我给你带的。萧山萝卜干也在里面。”

  樊琪早就打开了袋子,大白兔[nai]糖、小核桃、还有城隍庙的五香豆。萧山萝卜干是一斤装的。

  陈至谦把脏衣服拿出来,放进洗衣机里,出来去灶台那里煮面条。

  樊琪拆开了一颗大白兔[nai]糖放进嘴里,这是久违的味道,到了她那个年代,这种[nai]糖已经成了很多人的古早回忆,此刻吃起来倒是[nai]香味儿十足。

  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看着桌上一堆东西,连心里都是满足感,见他在下公仔面:“冰箱里有盐水鸭,保鲜膜包住的那个碗,你拿出来吃。”

  陈至谦把面给盛了出来,打开了冰箱门,看见一个大碗包着保鲜膜,打开保鲜膜看见里面剁成大小不一的鸭[rou],用筷子伸到了鸭腿上,又翻了一下,夹了一块鸭胸[rou]放在面条上,再把保鲜膜给封上,放进冰箱。

  他端着碗过来,见樊琪抱着小核桃,在里面挑,他问:“你在挑什么?”

  “挑开[kou]大一点的,好剥。”樊琪把核桃[rou]剥了出来,桌上摊开着一张纸巾,她把小核桃[rou]放在纸巾上。

  “不好剥的呢?”

  “以后用小榔头敲。”樊琪一副我很聪明,你要不要夸夸我的表情。

  见她这个幼稚而嘚瑟的表情,陈至谦只能把她和那天晚上一脚一脚踹他的,那个睡相极其差的樊琪联系起来,完全跟前世的樊琪搭不起来。

  他低头看碗里那块切得很随意,大小不一的鸭[rou]。

  陈至谦夹起鸭[rou],咬了一[kou],咸淡适[kou],一点儿腥膻都没有:“这个鸭[rou],味道不错。”

  樊琪听见这话:“你也喜欢呀!我下次再……”

  不对,原主好像只会把饭给煮[shu],但是手艺不如陈至谦,她接下去:“我下次再买。”

  “哪儿买的?切这么大块?”陈至谦问她。

  家里的菜刀都是西式的,切起来不方便,昨天她煮好之后,就随便切了一下,反正进自家肚子里,这方面就不要那么计较了。

  谁知道他观察那么仔细,樊琪连忙补漏洞:“[jiao]易所那里一条小巷子里,挺难找的。[jiao]易所里的大叔带我去的。他们家还不卖半只,也不给切,爱要不要。我只能拿回来自己切了。”

  看看这个眼神飘忽的?这个演技怎么一会儿好,一会儿就拙劣到这种程度,他想问她,冰箱里还有半碗鸭汤,难道人家卖鸭子还送鸭汤?

  “哦?这家店铺架子很大?都不肯切?”

  “可能好吃,又便宜吧!”

  “嗯。”

  樊琪剥了一把小核桃[rou],拿起纸巾要倒在手心里,想要一把全部倒进嘴里,看着正在吃面条的陈至谦。

  人家给自己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有好东西总要分享一下,她说:“我剥的小核桃[rou],给你留一半。”

  陈至谦见她脸上露出[rou]疼,又故作大方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刚才心头的那些不适,那些怀疑,暂时放到了一边,他说:“你自己吃吧!”

  樊琪暗暗松了一[kou]气,又埋怨自己未免也太小气了。不过还是一大[kou]吃下去过瘾,一大[kou]嚼着好香,嘴巴里还有山核桃[rou]:“下次买香榧子,[rou]也香,一大颗好剥。”

  “香榧子?”这东西不像小核桃吃的人多,陈至谦认识这玩意儿,也是很多年之后了。樊琪怎么会想吃这个?

  樊琪想起这玩意儿有点小众,她补:“也是杭州的特产,有点儿像橄榄核的,高中的时候有同学带过来,我吃到过,满好吃的。”

  “下次回去的时候,找找看吧!”陈至谦吃完拿纸巾擦了擦嘴,“好婆很想你。”

  记忆里樊家都很疼这个女儿,既然穿进了这个身体,承接了这个身份,不管怎么样,那也是自己的家人了。

  “[nai][nai]和我爸妈,还有我哥好吗?”

  陈至谦脸上浮现了笑容,这个笑容让樊琪都看得好舒心,听他说:“都很好。好婆身体硬朗,你爸妈都好,阿哥在技术大比拼中获了一等奖,已经是造船厂最年轻的焊接技师了,据说全国都很难找出几个比他本事更好的。”

  樊琪脑子里都是原主的回忆,在回忆里爸爸很严厉,妈妈就听爸爸的,爸爸成天说哥哥踏实,问她能不能好好演戏?让她不要瞎琢磨。

  原主心里恨她爸妈偏心,重男轻女。

  这些天樊琪回忆下来,樊家绝对没有亏待过这个女儿,因为原主最小,所以好吃的紧着她吃,衣服也给她换新的,在那里不富裕且颜[se]单调的年代,至少保证她衣服都干净整洁没补丁。

  相对樊珣因为在三个孩子里最大,加上陈至谦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在樊家一家子的心里,宁可亏了自家孩子,也不能亏别人家的孩子,所以樊珣平时家务做得最多,一直让他照顾弟弟妹妹。

  原主寻死觅活要出来,樊家爸妈把夫妻俩和她哥这些年攒下来的两千多块,全去兑换成港币给她拿在身上,要知道这时候内地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百来块。他们拼命攒下的那点钱到了港城来真是杯水车薪。

  这要算是重男轻女,就不知道什么样不算重男轻女了。

  “阿哥拿了这个奖,有没有找对象?”记忆里原主出来前,[nai][nai]就一直抱怨孙子没找对象。

  陈至谦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收起碗筷走到灶台前:“没有,好婆还在为他发愁。我爸妈还是那个意思,你爸妈和好婆搬到我家去,把你家那点儿房子给让出来,给你哥哥一个人,这样二十来个平方也够结婚了。否则老少三代住一起,哪个姑娘肯嫁给阿哥?”

  原主记忆里,他们住在老石库门房子里,上上下下好几家人,以前他们三代六[kou]人住一起,床铺是早收晚搭,桌子是早搭晚收,公用厨房,还要倒马桶很不方便。

  陈家夫妻摘帽回来,政府认定了陈至谦的[nai][nai]和太爷爷都是爱国商人,把陈家花园还到了他们手里,陈家夫妻感激樊家一家在那样的年代里护住他们家的独苗,一直邀请一家子过去住,毕竟陈家花园一栋洋房要六百多平米。

  偏偏樊家是很拎得清的人家,陈家家的房子再大,樊家一家子也不贪半分。

  想到这里,从小缺少亲情的樊琪,越发敬重樊家一家子,她问:“对了,你给我爸妈和[nai][nai]钱了没有,给了多少?我给你。”

  以后自己这里多挣钱,想来自己给家人买房子,爸妈应该不会拒绝。

  “他们不肯拿钱。我在[ri]本机场给他们买了点东西,说是你嘱咐我买的,没多少钱。你不用给我了。”

  他们拿了全部积蓄出来,自己想回馈一点,都不肯收,她想了想:“等[chun]节的时候,我回去一趟,那时候我手里也该有点钱了,我自己去给。”

  听见她这么说,陈至谦有些欣慰:“这样最好。我也跟他们说了,你找了股票经纪行做事。我说你的职位就像是银行里坐在柜台里,办手续的那种。你爸听了,很开心。”

  “谢谢!”

  “你先去洗澡,我刚好洗碗,洗好碗,我还要整理一些资料。地面不用清理了,我洗的时候,还会湿的,没必要。”

  “好的。”樊琪走进房间拿衣服,转念那他上次清理难道不是脱裤子放屁?

  原主记忆又提醒她,之前原主洗澡后她从不清理,但是,有一次陈至谦因为出来接了个电话,没及时清理,原主要上厕所,她大呼小叫,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原主在外又美又娇又温柔,为什么回到家里就不能对他礼貌点儿呢?

  樊琪进去洗澡,洗完澡穿衣服,才发现一件事,她又忘记拿文胸了。

  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又只跟他住了一天,之后他就出差去了,也没机会改这个习惯。唉!

  樊琪推门,探出了一个脑袋,正从行李箱里拿东西出来的陈至谦抬起头看她,樊琪:“你能低下头吗?”

  “干嘛?”

  “让我进房间拿点儿东西。”樊琪摇头,“谁叫我是金鱼脑子呢?”

  陈至谦似乎领悟了她说什么,低下头,樊琪飞快地从卫生间跑了出来,进了房间。

  她拍自己的脑袋,都说股民是金鱼脑子,只有七秒记忆,她还真是。

  戴上文胸,她又低头,这么白天戴着晚上还戴着,不会憋出[ru]腺疾病吧?早点买房,到时候一人一间屋就好了。

  啊呸!什么脑子?还一人一间屋呢?他们怎么可能一直住一起,早晚要独立门户,各过各的。

  樊琪套上T恤出去,回卫生间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出来跟陈至谦说:“我在房间里看书。”

  对上陈至谦略带疑惑的眼神,反正他总会知道自己炒股的事,她说:“我报名考股票经纪牌照,所以要复习。”

  “哦?”陈至谦的声音带着点疑问,之后又补,“好。”

  樊琪进房间坐在床上,拿出卷一,继续背书。

  大约个把小时后,门被敲响,樊琪连忙把书塞在枕头底下,陈至谦把放着她洗过衣服的塑料盆递给她:“已经好了,我来拿衣服去洗澡。”

  “哦,哦!你进来。”樊琪接过塑料盆进了屋子。

  陈至谦进来扫了一眼,进里面的衣橱找衣服,樊琪把衣服挂进烘干机。

  见他还在翻,樊琪拿过他的睡衣递给他:“你的睡衣。”

  “不是这套。”陈至谦继续翻找,找了另外一套出来,走了出去。

  等陈至谦出去,樊琪拿出枕头底下的书继续。

  她就复习点儿资料,用得着这么紧张兮兮吗?又怨自己为什么贪方便,要拿英文版的,要是用中文版的,不就没事儿了吗?

  看了个把小时,今天晚上因为有应酬,回来其实已经不早了,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放好书,拉开门:“陈至谦,你不睡吗?”

  穿着长袖长裤的陈至谦头都没抬说:“马上,你先睡吧!”

  樊琪走出去,倒了一杯水,经过陈至谦身边,问:“你不热吗?”

  “还好。”

  樊琪喝了一[kou]水:“啧啧啧!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美人哪里会热呢?只有吾等俗人才会热吧?”

  陈至谦一双眼对上了她,这一刻要是目光带激光功能,她此刻已经脸上被烧出了窟窿,樊琪干巴巴地说:“不要那么严肃,开个玩笑。”

  话说完,她再次暗骂自己嘴贱,嘴真的贱!没事儿为什么要调侃陈至谦呢?

  恶习,这都是上辈子膨胀之后带来的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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