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超脱求道苦思量“哦？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面对李昀峰的问题，霸皇冷笑不止，“太初神灵受天道制约，虽然先天强大，却永难晋升，这一条看似是铁律，甚至逼得冥皇走上一条绝路，但为何青水一战，我以极霸与道相合，屠戮仙佛，不断冲击极限，最终离证道永恒不过一步，那时候所谓的桎梏又去哪里了？你不会想说，青女就是天道设下的桎梏？”

面对霸皇的质问，李昀峰皱着眉头，认真思索，迟疑猜测道：“陛下当初自斩神躯，转世为人，又沉沦数世才重归修途，洗去……或至少冲淡了先天神族的烙印，这可能是个原因？”

霸皇哂道：“一派天真！要是这么简单就能突破天道桎梏，那为何别的太初神族不尝试转世？天帝和妖皇两位永恒都不曾转世？如果说之前是不敢，那为何在我验证之后，龙皇却宁愿强行超脱，也不愿意行此法？”

李昀峰无能回答，霸皇也不催迫，反而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若九龙塔中真有隐秘，那天帝老儿和老太婆都先后掌握此塔，你说……他们究竟有没有研究出什么来呢？”

“这个问题……不是我有资格问的……”李昀峰苦笑起来，“陛下如果心中已有了答案，又苦闷难耐，一定想要说出来，那等会儿……可以拜讬不要灭口吗？我一点也不想窥探永恒者的隐秘，更不想介入你们太初神族的纷争，你说你们这些大人物神仙打架，关我一个普通凡人什么事？”

“没出息的东西！”霸皇怒骂，却也没有继续为难，转身望向塔中无数泡泡，点了点头，“不过，此地确实是回答这问题的最佳所在。”

霸皇伸手一挥，操作法则，神异显现，漫天气泡纷纷破碎，隐匿无踪，只余下最高处的一个。

原本手掌大小的泡泡，骤然放大，宛如一面窥探天地的神镜，表面光华流转，内中现出一名散发出无上威势，横压六界的帝王，正是昔日天帝。

镜中的天帝，不知在做什么，独自一人，位在凌霄宝殿上，周围开启禁法，戒备森严，李昀峰一眼就能看出，天帝估计在干着什么需要高度保密的大事。

永恒者的赫赫神威，配合九重天的神异，将这座凌霄宝殿彻底封闭，天帝立于其间，无上威严，令苍生敬畏，却面色震惊，看着手中托着的九龙塔，自言自语。

“果真天无绝人之路……亦不绝神！”

喃喃说着，天帝抚弄长须，面露喜色，似乎发生了什么很值得高兴的大喜事，但仅仅片刻之后，天帝面上的喜色消散，变得非常为难，左右来回，在空荡无神的大殿中踱步，宛如纠结的凡人。

连天帝也迟疑的难题，自然不会简单，他足足走了半刻，明显仍未找到解法，抬头仰望宝殿穹顶，叹道，“超脱之法，需要宿体顶替全部因果，但太初神族的宿体，也必须是神族……这可如何是好？”

喃喃声中，画面就此消散，李昀峰却心头一震，已将脑中的线索串在一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

醒悟前因后果，李昀峰转头，看见霸皇依旧怔怔抬头，望向上头归于透明的气泡，面色难看之极，知晓他也已明白一切，耸了耸肩。

“往好处想……这样说来，当初陛下你落得那样的收场，跟你做什么根本就无关，青女殿下也不是被你的所作所为连累……”

李昀峰的劝慰，霸皇转头看来，满面困惑，“什么意思？有话说人话！”

“陛下难道还不明白？”

李昀峰耸肩，“天帝最终选择的宿体，就是你！祂以你顶替祂的因果，处于特殊状态的你，才有机会去证永恒，而一旦你功成，祂就会超脱而去。”

不是没有想到这一节，但此刻被李昀峰当面揭破，霸皇面色沉重如铅，看上去马上就要出刀杀人，“说，继续说！”

李昀峰摇头道：“天尊、古佛之所以执意要灭你，也全是为此！他们当初用什么说服妖皇？什么正邪有别，侵略诸天，在那些永恒者眼中，又算得了什么？为了阻止天帝超脱，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的……”

“那里是九重天顶，近道之所……就算是永恒者，也没可能看穿天帝在那的动向……”霸皇犹豫道：“天尊、古佛都没机会接触到九龙塔，于理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倒是老妖婆……”

“他们根本不需要知道！”

李昀峰斩钉截铁道，“事涉超脱，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个！陛下你当初自斩身躯转世，虽然沉沦多世，但是一朝觉醒，就直上九重天，神族视你为叛徒，却在你登阶的一路上不闻不问，从未阻道，光这点就足够引起怀疑了，而事关超脱之争，凡有嫌疑，就一定要摘除，哪还需要什么证据？不然若是被对手瞒天过海，超脱成功，才如梦初醒，岂不是笑话一个，还算什么永恒者？”

“你倒是与他们是一类人！”

听到这里，霸皇目光森寒，死死盯着李昀峰，手不自觉握住霸刀，深沉的杀意溢出，化作实质的威压，逼向四方，似乎随时可能出手，将他一刀两断。

森寒的目光扫视自己，李昀峰只觉如遇天敌，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记忆苏醒过来，在心中狂响警兆，一个应对不慎，就会沦为对方的刀下鬼，连忙镇定心神，故作轻松，耸肩道：“陛下你这是何必……”

霸皇闻言，似乎醒悟什么，将手从刀柄上放下，杀意收敛。

李昀峰长叹一声，将话说完，“我也不想做这种人，然而这世间就是这么无奈。你可以不满这类人，可以看不起他们，但你就要比他们更强大，不然你就会发现，总是这些人生生世世都在你头顶，而你生生世世都会被他们玩弄，因为他们就是比你强大！”

霸皇无言，默默转身过去，似乎要思量什么，李昀峰则再一次四处打量，想要窥见脱出的道路。

“陛下，你之前说要怎么出去来着？”

李昀峰出声询问，纯粹是没话找话，打破这难捱的沉默时光，霸皇方要回答，却抬头望去，先前展露天帝图谋的泡泡，陡然破碎开来，又有一枚新的泡泡凝结出来。

这枚泡泡上，七彩虹光炫动，宛如折射阳光的水晶球，内里的画面显现，位于当中的人物，不再是天帝，却赫然是端居洪荒古殿中的妖皇。

“……天帝取得九龙塔时，核心已失，万古难寻，最后只能制造神之眼泪来取代发动，最终不伦不类，但这回我找齐了塔心，与塔合一，效果肯定更胜天帝那时。”

妖皇手托九龙塔，将一团光芒放入，见两者融合一体，宝塔之上奇光流转，忍不住露出笑容，喃喃道：“如此一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说不定，还能后来居上！”

等到九龙塔上奇光敛去，妖皇右手轻轻一托，任由只手可握的神塔，漂浮在面前，陡然反手一指自刺胸口，取出心头之血，洒落九龙塔顶。

一滴滴蕴含浓郁生机、无穷妖力的晶莹鲜血，滴落鎏金塔顶，却仿佛是滴在海绵之上，转瞬无踪，被尽数的吸收。

得到了妖皇心血，原本巴掌大小的玲珑宝塔，迎风而涨，直到近乎顶到洪荒古殿之顶才停下，塔顶上毫光绽放，甚至连洪荒古殿也遮掩不住，透发出去，化作冲天光柱，妖界皆睹，以为是妖皇陛下显露神通，纷纷拜服赞叹。

豪光之中，一股湍流喷出，宛如瀑布一般，垂落塔底，色泽鲜红，生机浓郁，妖力浩瀚，与妖皇刚刚洒落的心血别无二致，却多出不知道多少倍。

妖血瀑布跌落地面，化作一处汹涌的漩涡，蔓延开来，将整座古殿都充满，甚至连妖皇的宝座也卷入。

妖皇浮空而起，死死盯盯这漩涡的中心，面上满是期盼和焦虑，只见血河漩涡之中，先是化作骨肉肌肤，一道人影凝聚，随即血河内卷，汇成一团，将这具雏形层层包裹，最终血海消散，只余下一颗人高的巨蛋。

“成、成功了吗？”

妖皇缓步走近巨蛋，露出期待的神色，因为过度紧张，双手都不自觉地轻轻颤抖，方到面前，就听“啪”的一声，巨蛋轰然裂开。

蛋壳上半碎成无数，洒落满地，下半却完好无损，宛如一张摇篮床，在地上轻微晃动，安抚内中沉睡的婴儿。

妖皇俯首，却见一条上身为人，下身蛇尾蜷成一团的少女，大梦初醒，睁开双目看向自己，面目中看不出多少自己的模样，散发出的气息却与自己别无二致，仿佛同胞至亲。

“孩儿，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孩子……朕的孩子。”

妖皇见状大喜，伸手轻抚蛇女的面庞。

新生的小蛇女神情迷惘，虽然生来就是成年模样，却仿佛初生的婴孩，没有多少智慧，只是本能地看向妖皇，没有哭闹，反而露出笑容，显露出喜悦之色，觉得眼前的身影异常亲近。

妖皇回以笑容，同时轻启朱唇，吐露天宪，威严的声音回荡空旷的大殿“你是朕的骨血，有朕的形象，从此等同朕的分身，所至之处，万灵跪拜，万妖伏首，如朕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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