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的(2)
“哎呀!你个七尺高的汉子咋说话吞吞吐吐的?在我们八路军里说话不要这样,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你以前听到的故事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的领袖才不会干原来那些半吊子革命家的傻事!说吧,能解决的我们一定解决,这可是关系到前线战士的生命和胜利!”豹子旅长对李久就差直接大巴掌招呼了,要是他的老部下,警卫员跟他这样磨叽,挨上二脚都是轻的。
“旅长,给我一下子好了,这样我就是您信得过的人了。”李久嬉笑着凑过脑袋,“您放心,我脑袋不怕打,可您还是得悠着点,当心您的手腕。”
李久不傻,知道现在得先把关系确定了,后面的话咋说都没事,否则,大难不会有,可政治课一定少不了,毕竟这里是八路军,不是国军。
“哈,哈哈,这我还非要试试不可了,我这一掌可是拍断过一头骡子的肋条骨,你想跟那骡子的肋条骨比比硬度?”豹子旅长也是来劲了,聚力于右掌一个大巴掌拍向李久的脑门,跟着就是一声惨叫,“啊……李久,难怪你们团长叫你李杂碎,你,你特么的还真是个杂碎!有你这么挨打的吗?”
只见豹子旅长使劲的扭着右手的手腕,在那里做着各种痛苦的表情……老吴瞪大眼睛,从来没见过旅长如此窝囊和倒霉,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
李久一把抓过旅长的手腕,双手按照太极图的样子在手腕上画着,跟着就是一股暖流从豹子旅长内关和神门穴上反复的循环进入,被震得都以为碎了的手腕也逐渐平复下来,弄的旅长感到舒适无比。
“我知道你是练家子,可是却不知道你还是个内家修为的高手,你才多大啊?怎么就练成了这一身本事?”豹子旅长甩甩被李久拿捏后的手腕问道。
“嘿嘿,旅长不也是个练家子吗?只不过是修外不修内罢了,也许没有机会,也许没有师父指点,纯粹的外家功夫其实不存在,习练多了多少有些内息,我这是家传的内功心法,我的养父本身是武举出身。”李久说完就看向吴厂长。
吴厂长也不知道李久瞄向自己是个啥意思,论搞技术,老吴不输于任何人,可论这察言观色,他还真不是李久的对手。
“嗯,你说的没错,我这也是小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游方和尚,教了我几手粗浅的功夫,他就告诉我没事就练,练久了自然有益处,我这一练就是30年,可是还是没挨得过你的铁头功。也怪我,没在意你的提醒。”豹子旅长很难与人谈及武学的事情,今日见了李久不仅是佩服,而且是一种欣赏。
“我哪里有啥铁头功啊,世间也没那东西,只不过人的头骨本身就是身体里最硬的骨头,没见那些考古的最后发现的都是头盖骨吗?就是这个道理,如果再稍微修习一些内功心法,算准了寸劲,心中运行‘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心法,嘿嘿,这也就是您,换个人,这手腕子就废了。”
李久这话说出,就连老吴也觉得眼前这个大头兵是个世外高人。
“那个,旅长,刚才我听小李说到子弹壳的问题,我还没听完呢……”
“噢,对对对,李久啊,武学上的事情以后咱们找时间再聊,现在你说说这子弹壳的问题……啊,明白了,别用那眼神看我,江湖上的规矩我明白的,至今我那和尚师父都不许我报出字号,你的心情我明白了,我保证,关于武学上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不会出去说半个字,你现在就把老吴的事情说清楚,否则,别说是你,我这日子也不会好过,他能一天三遍的找我,你还叫我活不活了?”
“其实吧,解决那种问题不复杂,第一是酸洗法,咱们没有草酸,可以使用白醋……哦,白醋也没有,那就普通的醋好了,但是,洗的方式有讲究,浸泡的时间有讲究,太长了不行,短了也不行,而且酸洗后的漂洗也很重要,否则有酸的残留物就会腐蚀和影响*,最后就是烘干,需要在恒温的条件下烘烤相当一段时间,还要吹风,这是个很难达到的精细工序……”
“李连长,你说的是这个酸洗法我听说过,就是做不到才没有使用,你还是说说其他的法子。”老吴不笨,他知道现在不管是豹子旅长也好还是李久也好,都是处于那种“酒后话多”的阶段,他必须争分夺秒的掏出李久的实话。
“还有一种是沙洗法,需要寻找很细的石英砂,记住,是石英砂,一般呈现的是灰黄色,其他的沙子强度不够,可以用比较粗一点的石英砂用石磨碾碎再筛选,然后放到铁锅上热炒,不能有一点水分,然后再把空弹壳放进这些细沙里翻动,用旋转式离心桶就可以实现,最后把子弹壳捞出来,仔细的擦干净,事成。”
老吴懵了,还能这样干的?他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法子?好像看出了老吴的疑问,李久拿起黑碗又喝了一大口。
“我在讲武堂里上学的时候,有一个德国教官,特别喜欢打猎,他用的是西式的*,子弹也是经常复装的,我亲眼看到他用沙洗法清洗弹壳。很有效,比用酸洗法方便多了,但是效率没有酸洗法高。”
“哎呀!李老弟,你可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了!我这就回去试验。”吴厂长说话就要起身离开,被李久一把拉住。“别忙着走啊,你不想知道别的了?”
“还有别的?你还有别的建议?”老吴再次被李久给雷到了。
“当然,你那*浇筑外壳是不对的,第一是外壳太厚,药量小了炸不开,炸开了也就是2瓣,达不到杀伤效果,第二,没必要用那么好的铁水,翻砂铸造的时候里面要有凹槽,就像……菠萝,见过菠萝没有?诶,就是那样,这样*在爆炸时会顺着凹槽发力,使外壳碎裂成几十片弹片,这样杀伤力就大了。”
“你,你当真就是一个当兵的而不是一个军工专家?”老吴疑惑的看着李久。
“我肯定就是个当兵的啊,即便是到旅部来也不过是临时的,等到开春了,我还不是要回老部队,那里可是有一帮弟兄等着我呢。”
“旅长,旅长,把李久留下来吧……”回答老吴的声音是豹子旅长轻轻的鼾声,李久笑眯眯的看着老吴,“你现在够胆把旅长叫醒吗?体量一下首长吧!”
李久的话把老吴给唤醒了。是啊,在这个三位一体的地方,豹子旅长还兼着边区民主政府领导,军分区司令政委等多种职务,可以说是党政一把抓,平日里忙的连睡觉都是掐着手指头计算时间。今晚是刚刚喝了二口,加上又被李久的内力反震了手腕,原本是疼的要命,没想到又被李久用内力给化解了。这内力一方面帮助疗伤,另一方面还能安神。喝了点烧刀子,又有安神的内力,坐的位置又挺舒坦,你叫豹子旅长安能不打瞌睡?
“得了,你先回去慢慢弄吧,我也走了,这桌菜就便宜了那些警卫员吧!”李久说完起身离去,老吴也像个贼似得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
二天后,军分区第一期军事干部训练班开课了,全区各个军事单位各选拔出优秀排长以上的干部共计40余人,大部分是基层部队来的排长或者副连长,只有新一团的周大元是一个特例,都准备被提为营长的他,坚持要来听课。
训练班只有李久这一个教官,训练班只有一个科目,如何对基层部队进行单兵训练。当所有的学员拿到讲义以后,那种惊愕、得意、幸运、雄心勃勃的表情洋溢在他们的脸上。可是,训练班的训练也是让他们第一尝试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这小子是真的会练兵啊,你看看那每天早上的出操就能觉出味道来。”站在旅部的大门口,远眺训练场,豹子旅长发出了感叹。
“他们每天不就是出早操吗?我们机关每天也出啊。”号称红狐的参谋长随口说道。红狐这个外号啥时间起的已经不可靠,但是,豹子旅长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个参谋长,这人可不是一般的狡猾,是大大的狡猾。
“你仔细看看,能一样吗?那震天的喊声是机关的人能喊出来的?”
红狐参谋长猛然眼睛一睁,“你说的对,这家伙练兵是有一手。我建议,等他们训练半个月之后,让警卫连去跟他们斗斗,看看效果如何?”
“嘿嘿,老伙计,你的那点心思跟我还藏着掖着,没意思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警卫连肯定输的找不着北,不信?我们拭目以待。”
训练班是训练与学习相结合的模式,每天上午训练,午休后开始讲课,晚上时不时的紧急集合,拉出去夜奔,回来才能休息。至于单打独斗的科目训练班里没有,可都是年轻人,有几个学过两手的人总是不服气,想找李久的茬,李久作为教官不好出手教训他们,干脆就悄悄的指点了周大元几招,然后让那些挑战的先跟周大元过招,赢了的再来找他。结果,那些人最厉害的一个在周大元的手下走过了十招,其余的全都过不了五招就败下阵去。
“老李,你这套擒拿格斗的拳术很管用,干嘛不教给大家?”周大元有些不理解的问李久,他与李久认识最久,关系也是莫逆。
“你看看还有几个人能像你这样无所事事?其实你不必来,我教的东西早就在你们九连普及了。可是换个人,他们就没时间学了,再说,现代战争靠的不是武功而是火器,把火器的威力发挥到最大才是要紧的事情,没听说过吗?武功再高一枪撂倒,靠跟斗把式打天下的年代已经过去了,那套拳术你可以随便去教,学会多少就看他们个人的造化了。”李久合上正在看的刚刚下发的《论持久战》,“要论对战争的理解,毛主席才是真正的高深莫测啊,这书上说的令我茅塞顿开啊,我建议你有时间也看看,我们将来所面临的事情这书上都说到了。”
“噢?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本书?我们还没有看到呢。”
“旅长给的,让我先好好的看看,我也是刚刚拿到手,持久战,这是中华民族再一次面临着的生死存亡之战,我以前没啥想法,说白了,也就是没啥信念,看了这书后,我认为我们是一定能胜利的,好好的活着,一定看到胜利的那一天!”
李久与周大元说话的时候,没想到站在屋外的豹子旅长也在静静的听着李久的话,他想了想转身离去,挥动旅部把宣传部长给找了来。
“这本书,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给我弄出1000本来,下发到全旅下属连级单位,这是个死任务,必要的时候,旅里要派出讲读宣传队下到基层部队去讲读,我们必须要把这书里的精神吃深吃透,这是我们的精神武器。”
《论持久战》是伟大领袖在延安抗日战争研究会上的一个讲话稿,从5月26日到6月3日,断断续续的讲了近十天,最后,由秘书记录总结归纳后成书,刚刚下发到旅部不久,豹子旅长看了后是很兴奋,认为书中说得对,可他没想到李久这样的基层干部看了后竟然在精神上有那么大的变化,他这才想到了上面把书下发的意思,只有动员了全体民众,只有武装了基层干部的思想,这今后的仗就好打了。豹子旅长是想到做到,还能举一反三,李久不过是跟周大元说的悄悄话,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一场深入理解和讲读《论持久战》的运动。
冬季是万物皆籁的季节,八路军不会轻易出击,鬼子也不会轻易出来扫荡。冬季,也是交战双方各自舔舐伤口积蓄力量的季节,都在做来年大战的准备。而落实到了分区这里就是俩字,“练兵”。
李久开的训练班时间不长,一个月的时间就结束,豹子旅长没有让李久这个“临时”就这样临时结束,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训练班办下去,冬季很漫长,足足有三四个月,于是第二期,第三期都排上了日程,与第一期不一样的是,从第二期开始,进入学习班的名额是“一票难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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