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璃点燃蜡烛，找出金创药和白布，将脚踩在了椅子上，道：“转过头去。”掀开裙子，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

戚不然扭身对着楚玥璃，道：“我可以帮你。”

楚玥璃拿起一把剪刀，问：“如何帮我？”

戚不然回道：“处理伤口，我十分在行。”

楚玥璃用剪刀将白布剪成条，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她道：“伤处隐蔽，不适合让人帮。”用余光瞥了眼戚不然，“你今晚这是去找古阑珊了？”

戚不然回道：“白天去了古府，得知此人已死。你真是坏心眼的女人，明知她已死，却还让我去寻她？我若寻到她，岂不是命丧黄泉？定是因为你所言不吉利，我才出师不利。晚上出个任务，没想到区区一明一暗两个人，竟都是绝顶高手。失误。”

楚玥璃将剪刀对准了戚不然的后脖子，问：“你是杀手？”

戚不然回道：“是。”

楚玥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剪刀晃了一下，在心里对杀手这个词儿重新定位了一下，才找到那么一丁点儿的残忍的感觉。她问：“你们杀手难道不应该先摸清楚线路，再动手吗？如此莽撞，不失败才怪。”

戚不然回道：“我有消息，晓得那人的必经之路，等着便是。”

楚玥璃将剪刀收回，继续咔嚓咔嚓剪布条，然后将剪刀一扔，开始给伤口上药，看似随口道：“果然，消息灵通很重要。”心中暗道：云间的行踪竟然被人掌握得如此清楚，那……自己与云间的关系，是不是早已暴露在有心人的眼中。她不担心自己暴露，反倒更担心白云间的安危。正如他自己所言，即便他不良于行，很多人也不能完全放心。楚玥璃很想从戚不然口中得知，消息的来处，以及……雇他之人到底是谁？

楚玥璃看了眼伤口，不浅，最好是缝合。不过，她确实不太善于此道。且，在自己身上缝合，又没有麻醉剂，总感觉有些下不去手。

就在她犹豫之际，戚不然道：“伤口需要缝合吗？我针法很好。”

戚不然的脑回路不同于寻常人，楚玥璃也不是寻常人，于是，二人一拍即合。楚玥璃道：“好，你帮我处理一下。”

戚不然回头，站起身，洗了手，然后将针在蜡烛上烤得发红，然后趁热，用布垫着将其掰弯，然后穿线。最后，把线和针扔入茶杯之中，倒上金创药和一点儿水，浸泡一会儿，这才将其捞出来，对楚玥璃道：“你跨我身上，这样方便缝合。不过你要拿布接着点儿，防止血流流我身上。我来得匆忙，没带换洗衣服。”

楚玥璃特想一脚踩在戚不然的嘴巴上，让他闭嘴。不过，为了从他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不得不应道：“好。”

戚不然拿起自己的蒙面黑布，卷了卷，递给楚玥璃，道：“咬着。”

楚玥璃道：“我自己有。”掏出手帕，咬在牙齿之间，然后腿一抬，摆好造型。

戚不然拿起针，直接就下手缝合了。

楚玥璃痛得狠了，一爪子抓在了戚不然的肩膀上。

戚不然的反应特别快，直接用针扎了楚玥璃的手背一下，迫使她松手。他道：“别碰我。”

楚玥璃含糊地道：“怕碰？你还碰我大腿呢。”

戚不然回道：“谁碰我，我会立刻回击，万一杀了你，我岂不是成了恩将仇报之人？”刷刷数针缝下，动作娴熟迅速。

楚玥璃痛出了一身冷汗，腿都有些打颤儿。

戚不然道：“你这皮子不错，我针码仔细些，拆线后不会太丑。”

楚玥璃开始套话，咬牙含糊地问：“你经常受伤？”

戚不然回道：“经常。”

楚玥璃心中一喜，发现戚不然还真是……有问必答。能雇这种杀手的人，不是太穷请不起人，就是脑袋有包。想想也是，若不是脑袋有包，对付白云间做什么？他一个不良于行的跛子，一辈子也争夺不了皇位。

楚玥璃看似闲聊道：“你給自己缝过？手法很娴熟啊。”

戚不然回道：“我没给自己缝过。我受的都是致命伤，往往一剑对穿，不需要缝补，也缝补不了。不过，你且放心，我经常給自己补袜子，手法自然娴熟。”

楚玥璃忽然很不放心了。稳了稳情绪，问：“你这次来，要刺杀谁啊？”

戚不然回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楚玥璃道：“我也不想知道这些辛秘，唯恐知道太多，命不长。”

戚不然眼也不抬地赞道：“你是个聪明人。就是身手不太好。”

楚玥璃对自己的身手素来有六分自信的！当即反驳道：“怎不好？那连发冷箭可是高手射出来的！”

戚不然回道：“你若身手好，就不会受伤。还是你身手不好。”

楚玥璃无语。

戚不然道：“好了。”拿起剪子，咔嚓一下剪掉线头，突然开口问道，“你刚才是不是用剪刀比量我后脖子了？”

楚玥璃没想到戚不然如此敏感，略一思忖，回道：“是。我怕你偷眼看我。”

戚不然回道：“我素来光明正大。”

楚玥璃收回腿，笑道：“光明正大？我第一次听说当杀手用光明正大形容自己。”

戚不然回道：“杀手是我的工作，光明正大是我的性格，没有冲突。”

楚玥璃道：“你这话我却是不信的。就好比今晚，你去刺杀一个人。若是光明正大，你大可以跳出来，挑战他，生死由命的那种。而不是得了个消息，就在半路等着偷袭。你这不是光明正大，而是鬼鬼祟祟。”

戚不然道：“你说得有道理。”

楚玥璃心中暗笑不已，脸上却担忧地道：“且，我怀疑，给你消息的人，其实是想置你于死地。”

戚不然问：“为何？”

楚玥璃回道：“今晚若不是我误打误撞地救了你，帮你分担了几只追命箭，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你距离死，只有贴身而过罢了。”

戚不然道：“你说得有道理。”

楚玥璃问：“谁给你的消息？竟如此狠心。”

戚不然回道：“我不能告诉你。”

楚玥璃顿觉十分有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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