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城眼里杀意一闪而过，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当一辈子残废，周霖就得愧疚一辈子，挺好的。”

“你……”她的目光瞟向程知微，当即就要开口，却被孟千城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你要是敢多嘴，我就在放你回去之前把你的舌头也割了。”

徐珍珍眼里滑过惧意，不敢说出半个字来。

孟千城冷笑着站了起来，“周霖，还没想好吗？”

“换徐珍珍。”周霖看了眼手机，神情微微放松下来。

支援马上就到了，就算是孟千城立刻开船逃跑，也来不及了。

因此，“换徐珍珍”四个字他说的轻描淡写。

程知微闭了闭眼，脸上有种破败的灰青色，周霖会这样是意料之中，可她到底还是有过那么一点点期许。

但是真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口空的厉害。

海水的咸腥味儿真的好难闻，风也好大，冰冷刺骨。

徐珍珍惨痛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容来，不过她很快忍了下去，哭声缠绵，“阿霖。”

“周霖，你还真不做人。”孟千城骂了一句，转身半强迫性的把程知微抱进怀里，“微微，你也看到了，他选了徐珍珍，这辈子只有我会爱你护你一辈子。”

程知微木然的转身，随着他的动作就要走。

就在这时，周霖身边忽然冲出来一个人。

是林玉。

她神色悲切，冲着孟千城道：“千城，你把微微放了，我跟你走。”

周霖脸色微变，“妈。”

林玉要跟着来的时候，周霖是不同意的，但是林玉坚持，不然就不让他出门，周霖只好带她过来，叮嘱了再叮嘱，让她躲在里面别出来。

结果她还是出来了。

林玉生气的道：“你个蠢货，知微才是你媳妇儿。”

而他为了徐珍珍放弃了程知微，林玉无法接受。

周霖头疼，只能安抚道：“珍珍腿受了伤，孟千城又对她动刀子，他不会伤害程知微。”

“闭嘴。”林玉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当初是我和你爸要知微当儿媳妇的，是我们把她害成这样，你不救她，我自己救。”

她说完，就要顺着刚放好的船板过去。

周霖沉着脸，让人把她拉了回来。

那边孟千城却是极有兴趣的看着，“让她过来。

如果他把林玉带给周沉雁，想必周沉雁会很高兴。

周霖一手握紧了林玉的胳膊，一边冷笑着道：“孟千城，你是不是要求太多了。”

孟千城手中的匕首还沾着红色的血，他漫不经心的转了几圈，“那就要看在你心里，是你妈重要还是程知微重要了。”

“千城，你恨的是我，和知微没关系，你放了她，我愿意跟你走。”林玉大声的道，又温柔的安抚程知微，“知微，别怕，阿霖会送你回家的。”

程知微摇头，心头酸涩的要命，开口阻止道：“我愿意和他离开，您别过来。”

林玉勉强笑了笑，“孟千城，你爸恨我那么多年，想必你把我带回去，他一定很高兴。”

孟千城勾起唇角，慢条斯理散又恶意的语气在风里，“这么多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你能回去陪他，我很高兴。”

“所以，你放了知微，我和你走，我也保证，你会畅通无阻的回到你爸身边。”林玉给了最大的承诺。

只要能把程知微换回来，她什么都可以答应。

孟千城看了下表，扬声道：“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你自己过来，然后我让微微回去。”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敷衍随意，没人信。

但是林玉信，她和周霖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程知微抿了抿唇，海风将她的头发吹得飞扬起来，她微微往前倾身，发丝将她的表情遮掩得一片模糊。

她看见林玉转身爬上了船板。

程知微走到船边，神情是一片波澜不惊，又藏着没人发现的决绝，她缓缓开口，“千城哥，我们走吧。”

孟千城一双眼睛阴狠的盯着林玉，敷衍至极的回了一声，“别急，微微，我们带她一起走。”

果然，他根本就没打算放她离开。

程知微沉默了几秒，抬手摘了自己的助听器，淡淡的道：“千城哥，你说什么？”

孟千城这才回头，“怎么了？”

程知微皱眉，很是难受得盯着助听器，“千城哥，你能帮我看看是不是助听器出问题了，我怎么听不到你说话了。”

孟千城看了眼林玉，见她又被周霖拽了回去，顿时扯了扯嘴角，觉得有几分无聊，便抬脚走向程知微。

“我看看。”他把助听器拿在手里仔细检查。

程知微缓缓抬头，眸光复杂的变幻，最后都变成了愧疚，

她闭了闭眼，扑过去抱住孟千城的腰。

孟千城愣了下，脸上的神色温柔下来了，“怎么了？微微？”

“对不起。”程知微的额头抵着孟千城的胸口，低声细语的道歉。

孟千城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大力拽住往旁边倒去，他脸色一变，想伸手拽住栏杆，可因为他们的站得离栏杆太近又是猝不及防，伸手拽了个空。

“扑通。”

落水声响起，水花扑了上来。

变故发生得太快，所有的声音在一刹那静止，然后是周霖撕心裂肺的怒吼：“程知微。”

跟着“扑通”的声音响起。

海水从四面八方用来，程知微没有试图往上游，而是平静的看着粼粼的海面，随着海水往下沉去。

一切就这样结束，挺好的。

只希望周霖看在她舍命的份儿上，可以放过她姐姐。

窒息感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重。

远远的，有个模糊的黑影游了过来。

……

程知微拉着孟千城跳海，虽然猝不及防，但周霖的人反应很快，立刻顺着船板过来救了徐珍珍。

徐珍珍刚坐到轮椅上，就被林玉揪着头发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要是阿霖和知微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徐珍珍被打偏了头，却毫无反应，她痴痴的盯着海面，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程知微跳得快，而周霖跟得毫不犹豫。

他对程知微什么时候有了如此舍身相救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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