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人一顿忙忙碌碌，晃眼，就到了八点。

这次的参赛作品展示，都是靠前面介绍牌里的投影仪，反射到透明框架上的。

科技感十足。

“来吧，先看谁？”陈生双手抱臂，瞥眼提问两个小苦力。

程飞扬想绅士一点，“邹同学，女生优先！”

陈生对上邹晴的目光，也是充满期待。

这是她时隔两年，第一次人像照作品。

陈生相信她，已从黑暗中走出。

邹晴眸光淡淡，错开两人的视线，落到属于自己的189号介绍牌上。

那副名为《生》的作品。

想在思考着什么。

她答应过席廉，作为主角的他，应该看到第一眼。

半晌后，她扬起笑盈盈的小脸，对着满怀期待的两人，卖了个关子。

“等后天正式比赛吧！”

“信心很足？”陈生问她。

她笑而不答，但水眸中都是肯定的答案。

陈生笑了，对于邹晴的实力，他见过。

十八岁开始发表作品的她，就是这般自信得不可理喻。

“飞扬，你的要先看吗？”陈生回头看向程飞扬。

“要，陈生哥。”

程飞扬回答得倒是很笃定。

但说完这句话后，程飞扬看向邹晴的眼神，却莫名含上紧张的情愫。

原本垂放在身侧的右手，也抚到了左胸口上。

在极力安慰着，那颗跳动不安的心脏。

邹晴笑着，轻声鼓励：“别太紧张，我看过你发表在学校论坛里的作品，很精彩。”

而此时的程飞扬，则死死盯着属于自己的透明框架看，大脑运转，逐渐缓慢。

“准备好啦?”陈生还制造了点紧张的气氛。

只听，叮——

介绍板发射出红色的光圈后，墙面上开始浮现出程飞扬的作品。

三人拭目以待。

从下往上。

先是出现一张桌面，再到是两只支在桌面上的手，再到悬空的笔。

直到，咬笔的女孩出现。

那一瞬，邹晴唇边的笑意，顿住了。

站在展板前的陈生，同样僵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眼眸闪过诧异。

是的。

程飞扬这次的作品名为《她，他》。

拍摄的，正是那天顾晖席廉他们到学校视察，邹晴在课堂上咬笔的画面。

而她，顾名思义指的就是邹晴。

而他，是暗喻着，看着邹晴的程飞扬。

程飞扬，在借着作品，同她表白。

现在的大学生，感情都如此激情澎湃的。

陈生有些感慨，也有些不是滋味。

邹晴更是在整张作品呈现后，觉得胸口有些堵。

心，沉甸甸的。

她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身后的程飞扬，也出奇的安静。

甚至连开口都没有。

就这样，看着她漂亮的背影，让她感觉倒，肩膀被压得沉。

许久后，程飞扬收紧着嗓音，从背后轻喊了声：“邹同学，我喜欢你！”

原来，这些都是程飞扬早就谋划好的。

带她来日华，提前看作品，借机表白。

邹晴绷着脊梁骨，微垂的眼睫盖住那双藴含情绪的水眸，就是没给任何回应。

被人表白，是一件青春里，最愉悦的事。

不管是接受，或者是不接受。

被他人欣赏，是对自己的肯定。

可邹晴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被人喜欢，是如此令自己抗拒的事。

席廉的喜欢也是，程飞扬的喜欢也是。

莫名之外，是席铮的厌恶，让她觉得，反而合情合理。

一旁沉默站着的陈生，看出邹晴为难的样子，心中暗叹。

随后，对程飞扬的作品，轻描淡写了起来。

“飞扬，你这作品，挺不错的，抓拍的感觉也很有。”

邹晴知道，他是在缓和气氛。

就在这时，大厅内响起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那是一双结实自信的脚，配着高定的皮鞋。

不急不慢地摩擦着大理石地板，徐徐渐进而来。

而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极强的目的性，踩在邹晴的心尖上。

三人顺着脚步声而望，一张俊美肃穆的脸，闯入他们的视线中来。

没错，来的人正是这日华展览馆的主人，席铮。

他一身黑衬衫配黑西装裤，半挽起的袖口，卷得精致整洁。

露出的那两截冷白皮的修长手臂，肌肉线条近乎完美。

抄在两侧兜里，姿态挺拔随性。

戴在左手腕处的全球限量钻表，更彰显出他的地位和身份。

陈生很快认出他，下意识站到邹晴身前。

表情不温不火，话语客套又显惊讶，“席先生，这么晚，还在日华视察？”

听言的席铮，眼眸幽幽。

目光如石穿剑，越过陈生下意识挡住身后的人，唇角带着一抹邪魅。

口气不咸不淡：“陈监制，不也忙得挺晚的?”

陈生笑笑：“承蒙顾先生信赖，总得把他交代的任务，以最好的呈现出来。”

陈生对工作，很是经责敬业。

席铮暗色的眸子微动，扫过一旁的程飞扬，身上的姿态尽显轻蔑二字。

随后，又漫不经心地的浏览了一圈人的脸色，最终落定在面前那幅显目的作品上。

女孩稚嫩青春的脸庞，粉嫩微张的唇瓣，随意咬着笔头，表情随性迷人。

“这，是你的作品？”

席铮提问得很不走心，骨子里又透着深深的凉薄。

被这样一位表象矜贵傲气的男人问话，程飞扬精神抖擞了起来。

连忙应声：“是的，先生，这是我的作品《她，他》。”

程飞扬天真地以为，席铮是欣赏他的作品。

话落，席铮阔步走近了些，余光从他胸前还挂着的学生证瞟过。

“拍得不错。”

席铮意味深长地夸赞道。

“谢谢您的赞许。”他欢喜道谢。

席铮随意敷衍了他一个眼神后，目光一直试图穿过陈生挡住的方向。

陈生顶着压力，朝程飞扬催促道：“好了飞扬，时间挺晚的，先回去吧。”

他一听，脸侧向还杵在陈生后面，沉默不语的邹晴。

方才被夸奖的欢喜，一泄而尽。

染着落寞的神情，试探问话：“邹同学，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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