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这次是夏暖开口问那个护士。

护士看了看那张空空的床铺，回道：“虽然我也没有具体接触过这个病人，但是我知道她已经从这儿往外逃过很多次了，而且我觉得她和其他的病人有些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夏暖又开口问道。

那护士低下了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好一会儿后才回道：“眼神不一样。”

望着对面两双完全不明就里的眼，她又道：“我就是觉得她的眼神里装着好多东西，不像是一般的患者那样涣散呆滞甚至疯狂，我觉得她眼底有惶恐，还有一种深深的担忧和着急，她好像是一直在牵挂着什么。”

被她这么一说，夏暖也想起来在天台时和她对视的情形，她的眼神的确很不一样，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脑子不清醒的患者。

一旁的沈宁宁只是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发愣。

而那个护士突然又有些激动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好像是一直都在牵挂着她的儿子。她老是念叨着要出去找儿子，替他儿子治病。”

夏暖有些诧异，不经意间侧过脸就看见沈宁宁整个人异常僵硬地立在原地，她双眸微微睁大，定定望着刚刚那个护士，像是听到了什么让她异常吃惊的消息似的。

片刻后，她突然就上前拉住那个护士，“你说清楚一点，什么替他儿子治病，她牵挂着什么？”

那个女人竟然还一直都牵挂着亚当的病吗？那么她这段时间回国以来到底又遇到了什么样的事？

那护士猝不及防看到沈宁宁到了跟前，而且还像是有些情绪激动的样子，立刻就有些诧异地推开她的手，“这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啊，毕竟我也不是负责她的医生。”

“宁宁，你怎么了？”夏暖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一旁问道。

沈宁宁一愣，像是刚刚反应过来她还在一旁似的，立刻就收敛了神色，只是牵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来，“夏暖姐，你不要见怪，我只是看到那个女人就想起了我妈妈，所以有些太激动了。”

这样的说法其实不是很立得住脚跟的，但是夏暖并不准备多追究，她只是拍了拍沈宁宁的肩，“我相信你总会找到你妈妈的，你真的没有她的丝毫线索吗？”

沈宁宁垂眸，掩饰住眼底一抹复杂神色，只是低低道：“嗯。”

随后她却又别过眼望向门外，竟然像是透过那扇门看到了一个更远的地方，那个人应该就是接走她的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辆跑车停在超市地下车库隐秘的一角，车窗被拉起，将车里和车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我不是跟你说过，除非是必要的时候，否则一律不要联系我吗？”车后座上，江以言阴沉沉地望一眼一旁的沈宁宁，冷冷开口，“你应该知道，如果你的身份被暴露了，那么我们之间就一切都免谈了。”

沈宁宁竟然对他这样阴沉的目光毫不避讳，只是冷静地开口，“我平常都是到这家超市来采购的，所以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说吧，今天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江以言直奔主题，又立刻阴沉地补充了一句，“你最好真是有重要到需要当面告诉我的事。”

沈宁宁眼底一抹恨意迅速闪过，转身却是对着江以言有些怯怯道：“哥，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最近夏暖在争取和顾长渊导演的合作机会，一旦她要是拿到了这个机会，那么她这次多半是又要翻身了，而且还会走上一个更加高的平台。”

“那你就去想办法破坏这个机会，这不就是你在她身边应该做的事吗？”江以言盯紧她，面上寒意十足。

沈宁宁垂眸，脸色也终于是冷了下来，但她还是恭顺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江以言冷嗤一声，突然就加重了语气，“你今天想要告诉我的就只有这件事？”

沈宁宁抬眸看了他一眼，心中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只轻轻点了点头。

“你竟然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把我叫出来，我看你是不想干了是吧？”江以言终于还是发怒了，“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赶紧滚回巴黎去，不要再来找我。”

沈宁宁咬牙望着他这样阴晴不定的一张脸，垂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再抬头时眼底恍然已经闪烁出了几分狠意，“江以言，你到底把妈藏到哪儿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在江以言面前一直是一副唯唯诺诺，任人宰割的模样，再加上她问出口的是这样的问题，江以言终于还是愣了一愣。

随后他却又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只是别开眼冷冷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自从她出国后，我就已经没有跟她见过面了，所以我怎么把她藏起来？”

“江以言，你不要再在这儿骗我了，我都已经知道了。”沈宁宁伸手指向他，“你竟然将她关到了精神病院去了，她明明没有病，你却将她关到那样的医院里去了，你知道不知道她昨天差一点就从顶楼掉下来摔死了！江以言，你还是不是人！”

最后一句话，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尖细地吼了他一句。

江以言一张脸立刻就变得青黑起来，他转过脸阴沉沉望一眼沈宁宁，一字一句几乎像是淬了毒一样，“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说！”

他这算是终于肯承认了是吧！

沈宁宁一声冷笑溢出唇角，望着他的一双眼几乎像是可以喷出怒火来一样，“不为什么，反正我就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了这一切。江以言，你但凡还是一个人，你但凡还有那么一点人性，你就做不出把自己的亲生母亲关进精神病医院这样的事情来！”

“说！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我不想再问第三次！”江以言却像是对她的冷嘲热讽毫不关心，只是在接着追问刚刚的问题，他的手已经揪住了沈宁宁的领口。

沈宁宁却并不答话，而是瞪着一双眼望着他，那样的气势竟然像是可以将他拆皮剥骨一般。

江以言却是突然就松开了她的衣领，唇边甚至还绽出一抹笑意来，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好，你如果坚持不说，那你现在就马上给我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只是你要想清楚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在巴黎的那个小家伙不是还等着你救吗？”

这一句终于还是抓住了沈宁宁的痛脚，她眼底立刻蒙上一层悲哀的雾气，低头咬牙像是要将自己的唇咬出一个窟窿出来才罢休似的。

随后，她终于还是抬起头，用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说道：“夏暖为了为她下部戏的角色做准备，带着我去康复中心实地体验真正的精神科医生是什么样的状态，我刚好就碰上了妈妈逃到顶楼的事，所以才知道了你把她关起来的事实。”

“刚好？”江以言面色森寒，突然又伸手揪住她的衣领，“我从来就不信什么刚好，你这个蠢货，那么多的精神康复中心夏暖不带你去，偏偏就带你去了那一家，这说明江以容那只狐狸或许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沈宁宁被他揪着衣领，几乎是要喘不过气来，她奋力挣脱了他的手，面色也有些惊慌不定起来，难道她的身份真的已经被发现了吗？

“不，应该是没有发现的，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尽管心里没有底，但是沈宁宁还是立刻说出这番话，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的话，那么她就会彻底失去被利用的价值。

江以言闻言却是沉沉望着她，眼底都是阴沉，不知道是在思索些什么，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沉冷道：“巧合？我不信巧合，你那边必须要加快进程了，我这边会抓紧安排，到时候你等着听指挥就行。”

“安排？什么安排？”沈宁宁脱口而出道。

江以言唇边蓦地绽出一抹笑来，那样的笑带着阴沉还有几分残忍的意味，“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总之是可以在江以容心尖上插那么一把刀事。”

“你知道我这边无法对江以容下手，他对我十分提防。”沈宁宁想了想，面色骤变，“你是要对付夏暖？你到底想要对她做什么？不是破坏她的事业就足够了吗？”

“呵……我在他身边埋下的棋子就是为了用来做这么无聊的事吗？”江以言冷笑一声，随后又阴恻恻望她一眼，“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现在这样的态度不是你该有的。”

沈宁宁心头一跳，立刻就收敛起了自己的神色，低头，心底一层又一层的愧疚感升腾。

总裁办公室。

“跟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发现一些痕迹了。”付远站在办公桌前，对着江以容恭敬地说道：“看来昨天的那场安排还是起了作用。”

江以容抬头，唇边勾出一丝冷笑来，“让我猜猜，一直躲在背后的那个人就是江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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