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得笑笑让他放心：“不会的，六殿下这么乖巧可爱，她才不会嫌弃呢。”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六皇子她的耐心会这么足，换成其他人这样，可能她早早就把他丢到外面去了。

得了她的保证，六皇子才又笑开来，她才发现，他笑的深了，脸颊会出现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你真好。”被六皇子一把扑住的她还有些呆愣，触及冷焰和小桂子的目光时才反应过来，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开她：“嗯呢，殿下也很好，她们该去用膳了哦。不然就来不及了。”

小桂子见六皇子情绪稳定下来了也不慌了，此时对她们打了个千：“就让奴才带路罢。”

“少爷，那她们原本的午膳？”冷焰说话了，他手里还提着食盒，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笑意。

她看了眼紧紧握着她的手的六皇子，他此时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想了想对冷焰说道：“嗯……你看看你能吃多少，不能全部吃完就放着吧。”

……

于是皇宫的一条小道上，出现了这样一副情景：小桂子在前头带路，她被六皇子并排牵着手走在中间，冷焰拎着食盒，默默地跟在她们后头。

一盏茶后，她们来到一座宫殿前。

这座宫殿很华丽，雕梁画栋，红墙绿瓦，杨柳婆娑，牡丹雍容。

“小桂子，这便到了？”也不是很远啊。

却见小桂子摇摇头，带着她们拐了个弯。

转过五座小亭，走过三道长廊，路过一方假山，再拐过七道弯，一路的分花拂柳。

小半个时辰后，她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偏僻的宫殿前。

“六殿下，司空公子请看，这便是了。”小桂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彷彿过了好久。

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她便被出现在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

这是六皇子的寝宫？

脱落的红漆稀稀疏疏的粘在宫殿大门上，灰白色的宫墙长着青苔，铺砌房顶的是黑色的石瓦，没有宫匾，四周没有精心打理的名贵植物，连阳光也没有，这座宫殿就这么孤零零的沉寂在这华丽庞大的皇宫不起眼的一隅，在不经意中出现在她们面前，显得萧瑟而破败。

与冷焰对视一眼，她们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可置信和震惊。

堂堂皇子，就住在这样的宫殿之中？！

小桂子彷彿未曾看见她们的吃惊，为她们解释道：“这原本是六皇子母妃生前所居的芳华殿，后来……如今是六皇子的寝宫，爲了避嫌，圣上便命人拆掉了芳华殿的牌匾。还请六殿下和司空公子在此等候，容奴才去推门。”

小桂子说完，便走到那扇生满了铁锈的大门前，叩了叩门：“陈嬷嬷，六殿下回来了，还带了一位司空小公子。”然后将那扇大门推了开来。

小桂子回过身，对她们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她们进去吧，嬷嬷这会肯定是在做饭呢。”六皇子牵着她的手，率先走了进去。

她回头示意冷焰一起跟上。

冷焰加快几步追上她，极快地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看来她不怕撑死了。”

她：“……”或许吧，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就算六皇子是皇子，恐怕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

小桂子将她们迎进了会客的大厅里。

不得不说，虽然六皇子的寝宫从外面看着很破落，但寝宫内却是非常整洁干净的，且单看那还依稀可见地板上的繁复花纹，可见六皇子的母妃并不像是坊间所传的那般不得圣心。

此时的芳华殿虽然没有什么薰香，也没有什么装饰品，那搁在木窗边的万年青却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

陈嬷嬷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嬷嬷，是六皇子生身母妃的奶孃。

可能是因为主子不受宠的关系，她的衣裳与首饰都很旧了。

身上唯一醒目的就是她灰白发髻上簪的木海棠簪子。

见到她，陈嬷嬷是吃惊的。但她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亲自给她上茶。

“谢嬷嬷了。”她捧着茶盏，触手感觉到质地粗糙非常。

陈嬷嬷虽然身着的朴素，可是却有着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沉静气质，头虽半低着但腰骨挺得很直，开口的语气带着三分歉意：“六殿下寝宫简陋，一时老奴也拿不出好茶招待，还望司空小公子莫要见怪才是。”

她虽然是丞相的嫡子，也知道再怎么尊贵也不能越到皇子头上去，即使这个皇子住的地方还没有她厢房的一半好，却也不能让陈嬷嬷说出这般见怪的话来，连忙摇头否认了：“嬷嬷折煞她了，她不过是人臣之子，怎敢嫌弃龙子之居？还请嬷嬷莫要吓她罢。”

陈嬷嬷听了，只是笑笑，说的话像是在赞美：“公子年纪小小，倒是会说话。”

她面容一肃，将茶盏放下，站起来朝六皇子作了一揖，才对陈嬷嬷道：“自古以来尊卑不可逾越，六殿下始终是六殿下，她身为丞相大人的嫡子，自然是要尊敬六殿下的。”

六皇子可不懂她和陈嬷嬷在说着什么，见她不坐了便也站了起来，却是抱着陈嬷嬷的手臂摇了摇：“嬷嬷，锦宸想吃芙蓉玉露糕。今天早上的吃完了。”声音软软的，虽然是无意，却也是缓和了她和陈嬷嬷之间的气氛。

小桂子此时和冷焰一同端着午膳过来，放到桌面上。

见她们都站着，小桂子不禁觉得有点奇怪：“殿下和公子这是……”

陈嬷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方才笑了，这回的笑却是带上了几分真诚：“六殿下和司空小公子请先坐下用些午膳罢，老奴这就去做些芙蓉玉露糕来，到时候带着课间休息时当零嘴也好。”

说罢，便离开了。

小桂子看着她的背影不解地挠挠头，冷焰看着她眼里带着询问。

她对他们两个笑笑，拉着六皇子坐下，让他们布菜。

午膳很精美——她说的是盛膳的瓷碗瓷碟。

青花瓷上的锦鲤游曳在碗底，兰草绽放在花型的碟间，就连瓷箸都描绘着精致细腻的回字花纹。

如果她没有看到这些精贵瓷器里盛着的饭菜，她还以为六皇子有多受宠。

小葱拌豆腐，猪肉炒青菜，三个荷包蛋，一盅米饭，一小盅汤，就这么多了。

这是一个皇子的膳食？

或许对庶民来说，这饭菜足够丰盛，但作为一个皇子殿下，这个还真的比不上她的膳食。

小桂子和冷焰为她们布菜完毕后便退了下去，留给她和六皇子单独相处的空间，毕竟他们也是要吃饭的。

她对此表示充分理解，只是，冷焰退出时特地看她的时候那眼里的幸灾乐祸让她气的牙痒痒。

她看着瓷碗里那不够她塞牙缝的半碗饭，举着筷子，一时竟不知道该夹什么。

“她，你怎么不吃啊？”见她没有动筷，六皇子不解的看着她，“吶，这个荷包蛋给你尝尝，可好吃了。”他用筷子夹着一枚黄澄澄的荷包蛋放到她碗里。

她看看碗里的那枚荷包蛋，又看了眼正在扒饭的六皇子，有些不敢相信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想说些什么，忽然想起李太傅曾经教过：食不言寝不语。

摇摇头，她决定还是吃饭吧。

……

陈嬷嬷很快便做好了芙蓉玉露糕，将那糕点用小碟盛了装在食盒里，收拾好餐具后让她们可以到处走动消食。

可能看出来了她对六皇子是真心的尊敬，或许又是小桂子说了什么，陈嬷嬷做完一趟芙蓉玉露糕回来，对她的态度和善了可是不止那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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