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和苏含笑都是成熟的职场老油条了，1顿饭吃下来宾主尽欢，临到结束，张主任突然放下茶杯，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苏啊，刚者易折，我知道你和你母亲1样，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是啊，人最难过的是自己这1关，无论如何，不要对自己失望，有时候蛰伏也是坚强的1种啊。”

说这话时，张主任的眼神变得飘渺而幽深，好像在透过苏含笑望向另1个人。

是在劝母亲吗，是在……说当年没说出口的话吗。

苏含笑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难道母亲的死因，并非意外，而是某种“对自己失望”？比如抑郁？这样算来，母亲的忌日好像和她的生日只相隔几个月，难道是产后抑郁症？当年大家的心理知识都很匮乏，没有察觉到也很正常……

正当苏含笑陷入沉思之际，张主任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轻拍苏含笑的肩膀，朗笑道：

“你看我，年纪大了老说胡话，别放在心上，这1上午也累了吧，快和你男朋友回去休息吧！”

哎，男朋友?苏含笑闻言1愣，哪来的男朋友，张主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喂。

刚才她明明介绍温端然是她同事啊，这些人怎么老是爱加戏！

解释的机会稍纵即逝，1眨眼的功夫，苏含笑和温端然就被送上了车，踏上返回酒店的路。

苏含笑苦恼地捂住了脸，声音从指缝中气若游丝地钻了出来。

“端然，我对不起你……”

“啊？什么？”

原本闭目养神的温端然1听，立马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放下手，苏含笑满脸纠结地望向温端然，解释道：

“张主任和我父亲认识，他又是个大嘴巴，肯定会和我父亲说你是我男友，虽然他不会棒打鸳鸯吧，揶揄肯定少不了，你……多担待。”

温端然1听，立马放松地躺了回去，视线落在窗外。

“我当是什么大事，没关系，你别放心上。”

看着他略带落寞的侧脸，苏含笑心中1动，想到了温父和他的对话，犹豫片刻，还是没能按捺住心中好奇，试探着问道：

“你之前说的离开家，难道就是你拖着行李箱来村里那天？”

被问到了心事，哪怕是素来以温和形象示人的温端然，此时也显得有些阴沉，他低低地应了1声，随后不再说话。

车内的气氛顿时陷入凝重，苏含笑也不敢追问，在1旁百无聊赖地发了会儿呆，随后脑袋1歪，就靠着座椅开始打瞌睡。

时间1点1滴地流逝，正当温端然盯着窗外景色，慢慢陷入痛苦回忆，情绪越发低落之时，1个毛茸茸的脑袋突然擦过他的肩头，扭头1看，发现是已经睡迷糊的苏含笑。

只见她纤细的脖颈像是个弹簧，承担不了脑袋的重量，从而在空中左摇右晃，4处寻找依靠。

最后终于找到了温端然的肩膀，刚1挨上，就结结实实地靠了过来。以1个脖子非常扭曲的姿势，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温端然1时间搞不清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能无奈地轻笑1声，悄悄向她那边坐过去1些，然后轻轻扶住她的脑袋，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被苏含笑这样1打搅，他也没有心思继续回忆，干脆学着苏含笑，脑袋1歪，直接靠在对方头上，也打起了瞌睡。

两人就这样互为依靠，以1个相当怪异又安稳的姿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午后的秋日阳光正好，透过车窗打进了后座，落在2人身上，好像是1张泛黄的老照片，透着被时光凝固的温馨。

前排的司机忍不住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2人，见他们睡得安详，忍不住摇头失笑，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黏糊。

第2天，金山电镀工业园

这座工业园坐落在江边，周围远离人烟，来往的人大多身穿蓝色工装，行色匆匆。

2人刚到工业园门口，就看见了1排排水池，和紧密排列的军绿色水箱，园区工作人员热情地和他们介绍：

“我们园区的污水处理厂啊，投资两千万，每日可处理12000吨的电镀污水。所有企业产生的废水，都统1进入管道，汇集到污水处理厂来，经过调节池、脉冲电离和混凝沉淀等等的工艺流程，最后经过多重过滤和超滤，污水就被处理完毕了。”

“处理后的水呢，需要达到国家1级排放标准，才可以流入江中。所以啊，完全不用担心我们园区的电镀厂会污染环境，环保局经常来抽查，出水口还布置了水质检测器，绝对没法儿偷工减料！”

苏含笑本就是理工科毕业，对这些污水处理的流程略知12，因此听来并不觉得枯燥，反而是津津有味。

而建筑学毕业的温端然就有些坐飞机了，只能在旁边连连点头，假装没有掉队。

难得遇到懂行的人，又是个美女，讲解的小伙子忍不住继续发挥，

“像净化过程中产生的污泥，我们也会进行回收利用，分离出其中的……”

眼看小伙子要开始上化学课了，温端然神情逐渐空白，苏含笑也连忙转移话题。

“那你们这边怎么收费呢，厂房面积和租金是什么情况，污水处理又怎么算钱？”

“哦，我们的污水处理呢，秉持着‘谁污染谁付费’的原则，每个企业都设置了流量统计装置，排多少污水，算多少钱，现在单价是35元每吨，如果废水浓度超标，会按照超标比例增收1到20元，厂房有……”

听着这让人眼花缭乱的数据，苏含笑连忙拿出纸笔记下，遇到没明白的地方，还主动提问，宛如1个课外实习的小学生。

没1会儿就记了满满1页，苏含笑默默计算着，在这个园区办厂所需的启动资金，果然比东湖工业园区的便宜不少。

了解的差不多了，2人便谢过了讲解的小哥，来到了园区管委会的领导办公室，这里的领导是个满脸和气的微胖中年人，1见苏含笑，便热情地寒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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