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识了吧，现在的新建房都是独立厨房、独立卫生间的。要买自然买新的，谁还买这种要挤公共厕所、排队做饭的房子呀。”郑斯南笑着说道。

“还真是，我看那些卖房子的广告都是这样的图片，但我没钱，不敢进去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伍多多吐了吐舌头。

“钱啦，很快就会有了。”郑斯南一手捏着传真件、一手拍了拍伍多多的肩膀，一脸豪气地说道：“我跟着老板做几单外贸的单，两三年就能买房了。”

“两三年？”伍多多笑着摇头：“想得美。那种新房子价格我问都不敢问。听说还有好多广告陷阱。他就表面写着多少多少钱一平方，一个很便宜的价格，后面跟一个你看都看不见的小字  ‘起  ’，骗着你去买的时候，发现根本买不起。”

“有什么买不起的，我老板给我的这三万块都能买一套小户型了。”郑斯南轻哼着说道：“这才是我老板一单赚回来的零头。你想想，如果我们有机会自己做一单，买房子可不是小事一桩。”

“……你也没唐老板那么多钱去进货呀。”伍多多被郑斯南的雄心惊得瞠目结舌。

“总有机会的。”郑斯南一脸的神采飞扬：“而且，我们不是还有推车生意吗。你说，开始我们要一截一截地卖鸭脖子的时候，没想到今天还能卖早餐袋、卖竹筷子吗？没想到吧。”

“那是。”伍多多想了想后点头。

“所以呀，以后还会发现这也可以卖、那也可以卖。然后咱们还要请人来帮咱们卖呢。”郑斯南满面笑容地畅想着。

“你想得美。”

“想得美呀——”

伍多多大笑。

两个女孩看着静水深流的长江，迎面是秋日明亮的阳光，笑得一脸的灵动灿烂。

.

郑斯南没有等来欧州的第二笔订单，却等来了江南小食街老板们的集体退货索赔和市场监督管理局的问话。

“塑料袋是你们卖给商户的？”

“是的。”

“你们是在哪里买的？”

“……”

“讲义气？”

“……”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是你讲义气的时候吗？”

管理局的人见郑斯南不出声，暴躁得拍案而起。

“啊……”郑斯南吓得站了起来。

“这袋子的生产原料你知不知道？能不能直接接触食物你知不知道？在运输过程中有没有被二次污染你知不知道？”问话的人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

“袋子是从市场卖袋子的老板那里进的。我自己也去看过一个工厂，生产环境还可以。成份不知道，但我们南国里的人从小到大都拿这个装吃的，没有人因为这个食物中毒。”郑斯南咽了下口水，努力找回自己的胆子，努力争取让事情往自己有利的方向转。

“你这话的意思是和你没关系？”问话的人又拍了下桌子：“和他同一桌吃酸辣粉的人，两个没套袋子的人没事，和他一样套了袋子的人都倒下了，这还不明显？”

“是是是，明显，明显。”郑斯南连忙摆手：“我不是说和我没关系，我是想，李老板家配酸辣粉的小菜有五种，都是自助的，也许他们加的小菜不同也是有可能的，您说是吧。”

“是有可能，但你的塑料袋可能性最大。”见郑斯南没有抵死不认帐，问话的人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但是您看，整条街都是用的我们家的塑料袋，只有李老板家出事了，李老板家也只有这三个人出事了。您看吃甜食的一个都没问题是吧，吃甜食不加小菜。所以……”郑斯南说话也不敢大声，但还是努力将伍多多给她分析的情况说了个完整。

“你说的算是一种可能。但现在人家老板和顾客都一口咬定你的塑料袋有问题，你又不能证明你的塑料袋没问题。要说那小菜有问题吧，这当天的小菜当天都用完了，找不出证据来。”问话的人黑着脸，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您看，我想请医院出一份食物中毒的报告，看是塑料袋不洁造成的、还是塑料袋遇热分解致毒、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郑斯南努力把话题牵引到自己想到达的地方：“如果确实是塑料袋的卫生原因造成的，就算我只是个小买家，我也愿意承担这次事情所有的责任，绝不推到工厂或者批发商那边，让事情落不了案。”

在南国里混迹久了，郑斯南早就懂得公职体系里的人，最怕担责任、最不想不结案，只要能找愿意承担责任的人，只要涉事双方都不再闹事，谁还管真相是什么。

但即便是最后需要她承担，她也希望将事情定性在卫生问题上，而不是材料不合格，那性质可就大不同，除了赔偿还要罚款，甚至会连累韩老三以及上游工厂，如果到了那个地步，以后谁还敢卖货给她。

“您看……”郑斯南见警员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手指不停的敲打桌面，半晌都不说话，心下不禁着急。

“小郑啊，你也是知道的，你这个要求不过份，但对于受害人来说，我们监督局提出这个要求等于表示不信任她，这对于受害人来说是二次伤害。”警员思虑着说道：“我看这样，你就认个罚，我们就给你定性卫生问题，责令整改。再去警告一下那个店家，让他们把食品的卫生搞上去，再出这种事情就各打五十大板，关门整改。”

“好的好的，谢谢您。”郑斯南连忙起身鞠躬，连声道谢。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到底是塑料袋的问题、还是店家自制食品的问题，所以虽然心疼就此丢掉好不容易拿下的早餐市场，但也不敢再提多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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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放我们走吗？还是只让你出来说说话？”

坐在门口台阶上的伍多多见郑斯南出来，嗖的一下蹦起来冲到她面前。

“放我们走。”郑斯南伸臂抱了抱怕得要哭的伍多多，轻声笑着说道：“罚款、赔医药费，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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