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占线。”郑斯南急急地拨通后，那边是占线的忙音。

“你再跑一趟。”老庄喘息稍定后，语速极快地说道：“火势小，没等消防车进来就已经灭了，算不上是事故。”

“懂了。”郑斯南点头，转身就往回跑。在跑了两步后，又急急地折返，将手里的大哥大塞给老庄：“有事联络，我先回去。”

“哎……”

“我不会用这个呀。”

老庄拿着这个沉甸甸的东西，既没时间研究、也担心给弄丢了，只得急急地塞进大衣的内口袋里，然后继续往失火现场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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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老庄挤进人群，是南国里鸭脖子做得最好的老顾家。

小姑娘顾三喜浑身脏兮兮的，用力抱着她妈，哭得嘶心裂肺的。她妈倒是没有哭，虽然披头散发、满脸黑灰、身上也只穿着沾满了黑灰的秋衣秋裤，但表情很是镇定，甚至还带着些笑意。

“三喜，家里还能住吗？要不去阿姨家里暖暖？”一个邻居阿姨在喊顾三喜。

“不用。”顾三喜哭着摇头。

“不用！不用，我们有家。”三喜妈立刻转头瞪着那邻居，一会儿后用力推搡三喜：“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爸一会儿回来见晚饭还没做好，又要骂人摔东西了。”

“妈，我们回家，做饭等爸回来。”顾三喜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拼命的往下掉，但哭咽的声音已经慢慢稳了下来，在和妈妈说话的时候，也是气息稳定、声音沉着。

“好好，你去炒菜，卤菜我来做，可别让你爸看到你会卤菜。”三喜妈一脸严厉地交待说道。

“好。”顾三喜用力吸了下鼻子，努力控制着眼泪不往下掉后，便半拥半抱着妈妈起身往屋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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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回事？”老庄问旁边的人。

“伍嫂子做饭弄翻了锅，就烧起来了。”知情人说道。

“老伍呢？今天年三十没回来？”老庄又问。

“……”几个小嫂子相互看了一眼，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道：“他前妻的儿子回国了，他去上海找儿子了。”

“哦，孩子出国留学几年没见，见一面也正常。这伍嫂子也真是，还是要讲点道理的撒。”老庄点头，径自以为是老伍新年离家见长子，多妈心里有气故意在家摔东西。

“这个……”小嫂子犹豫了一下，又看了自己老公一眼，见他说了一句“对庄警官有么事不好说的”后，这才继续说：“听说老伍是不回来了，伍嫂子这里……”说着指了一下脑袋，声音自然地低了下来：“出了点儿问题。”

“好几天了，三喜的腿还没大好，为了守着她妈，天天大白天都锁着门。”另一个小嫂子见已经把话说开，也就毫无顾忌的岔开了说。

“这样，小秦你们夫妻过去帮着些三喜，毕竟刚烧了火，家里还乱着，吃的用的都不利索。我这边先排查一下街道火灾隐患，晚些时候再送些东西过来，谢谢你们。”庄警官没听完整事情的前因后果，直接打断了那个一脸八卦太多、不说不爽的小嫂子。

“好好，应该的，庄警官辛苦了。”小秦夫妻俩连忙点头，小秦老公还回头从家里抓了两个包子出来塞给老庄：“庄警辛苦了，一会儿该饿了。”

“我收了啊。”老庄接过包子扬了扬手：“我们这叫鱼水一家人，不算拿群众的针线哈。”

“是是，庄警，我给你端碗蛋饺来。”有人连忙说。

“不用不用，开个玩笑，大家都帮着收拾收拾。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注意用火安全啊。”老庄捏着包子连忙往前跑。

再不跑，这家蛋饺、那家排骨藕汤，那可真成了  ‘拿要扣’群众的东西了，这顶帽子扣下来，公职要丢了不说，还得进去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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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庄和其它几个片警将南国里每条街都检查了一遍后，大家都累得够呛，也没再去唐麻子的仓库继续吃团年饭，直接拎包回家了。

老庄最后去顾三喜家转了一圈，见屋子已经收拾好，情况都稳定下来，又安慰了顾三喜几句、约了明天再过来后，才折返回唐麻子的仓库。

除了郑斯南和伍多多，小李也还在等他。

“庄警，先喝口水。”小李连忙递过一杯热水。

“和上头怎么说的？”老庄问过后才喝水。

“第一个电话汇报说这里有火情，具体情况不清。”

“第二个电话汇报说是小火，邻居街坊自己灭了。”

小李翻开笔记本，将自己打电话时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念给老庄听。

“知道了。”老庄将杯子放下，皱着眉头苦着脸说道：“我很怀疑上头觉得我们是为了大事化小，所以才有第二个电话。”

“但事实是已经处理好了，领导们来问南国里的居民，也会知道真实情况就是很小。”小李安慰老庄说道。

“你懂个屁。”老庄的心情很不好。

郑斯南接过老庄的话：“领导们会以安全经营为理由，加快南国里老鼠街似的门面摊改造。然后又会认为南国里的居民不想改造，所以有意隐瞒和掩盖事情真相。”

“你也只说对了一半。”老庄沉着脸说道。

“还有一半是什么？”伍多多重新点了炉子，又加了些青菜进去。

“新来的领导早就看不惯南国里乱糟糟的样子了，路上的摊点、像蜘蛛网一样的电线、挂得满街的俗气店招……不出事他也要改造。现在是现成的事情送到他手里，他更有说服市里同意改造、拨款支持的理由了。”老庄说着，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在看了小李一眼后，缓缓吐了口气，端起碗夹了片菜叶子喂到嘴里，一不小心又被烫着，只得让小李去买、或者去别家借点烫伤膏。

“我妈有个土办法，就是用酱油抹创口。”小李连忙说道。

“你让领导抹酱油呀？”伍多多不由得失笑：“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顺路去看看三喜。”

“好的好的。”小李的脸微微红，见伍多多已经起身，连忙拿包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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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李……还蛮单纯的。”郑斯南看着一脸发愁的老庄，沉声问道：“是上头也有两派不同的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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