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郑斯南翻看着餐单，当然其实并没有看进去，只是思索一会儿后慢慢说道：“只求过关，不求利弊。”

“现在应该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吧？”顾时川问。

“你点吧，我对西餐不熟。”郑斯南将餐单递给顾时川，看着他笑笑说道：“借钱的时候是我主动，还钱的时候我没有主动权。”

“哦？”顾时川皱了皱眉头：“这和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

“向他借钱会是什么结果，我借的时候就清楚。”郑斯南淡声说道：“当时还有个袁时进对真正的代理权虎视眈眈，吴小强的钱在这个生意里，这个生意有什么意外，他不会袖手旁观。”

“你在与狼为舞。”顾时川叹息着摇头：“我以前以为你只是想法多，没想到你胆子还大。”

“这就叫胆子大呀？”郑斯南笑说道：“你是没见过我师傅，他才是真的胆子大。在外贸政策不明朗的时候，他就做过好几单。还是直接找的货运公司直接做虚拟合同，要是人家不认，他所有的货就都没了，在收货方那里还要吃官司。”

“这样不行，做生意要有安全底线。”顾时川招手叫来服务员，对着餐单点过后对郑斯南说：“我就作主替你点了。”

“谢谢。”郑斯南点头。

“顾先生，做生意和打工不同，做生意讲究的是杠杆思维，打工才讲底线思维。”郑斯南笑说道：“凭自有资源做生意

，永远做不过资金多的人；踩在规则里做生意，永远只能做人家做过的生意。”

“……好吧，做生意你比我在行。但无论如何风险意识还是要有。”顾时川说不过她，只得再次提醒：“你师傅的大胆在于敢拿全副身家去博，失败了就回到一穷二白的时候，人是没有危险的。但这个吴小强就说不定了。”

“据我了解，这个人做事容易上头，上头后手段超出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围。”

“……你连这个都知道啊。”郑斯南诧异他的信息量。

“代理商背调还是要做的，公司那边很看重出身。”顾时川点头。

“那我？”郑斯南疑惑。

“不是挂靠着方圆公司吗。”顾时川想了想，有些无奈：“你为了制约袁时进，拉了吴小强入局，也算是以毒攻毒吧。但你就没想过，这两个人联手呢？”

“……没想过。”郑斯南的眉头皱了一下，缓声说道：“也没办法想，总要先把眼前的难关先过去。不和方圆合作，你们公司不让我进场。不拉吴小强入局，袁时进会更快下手夺代理权。”

“做好脱勾的计划。”顾时川说。

“是，只能慢不能快，快就会出问题。”郑斯南说。

“不一定，有时候是快刀斩乱麻。”顾时川说：“而且此一时彼一时，我看吴小强不只是想赚你利息这么简单，如果不及时脱勾，我担心会出事。”

“我明天去拜访他，摸摸底。”郑

斯南点头。原本她对吴小强虽有顾虑，但觉得都在计划之中。但自拒绝他入股、他失约不再继续投入后，原本合作磨出来的熟悉和默契突然间重新变得疏离，加上今天的这个电话，让她不自觉的想起当年血猪的事。

几年生意下来，吴小强也变绅士了，威胁人不再用血猪了。但对于经历过当年事情的郑斯南来说，效果是一样的。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顾时川问。

“当然不要。”闻到牛排香的郑斯南一下子振作起来，看着顾时川爽朗地说道：“我和他之间的问题，自然是我和他去解决。旁人不适合介入。”

“好。”顾时川也不多说，拿起刀叉示意郑斯南开吃。

“嗯，好吃。我忘了你刚才和服务员说的几成熟来着？下次我也按这个点，我自己老拿不准几成熟好吃。”郑斯南直说好吃。

“6成。”顾时川笑说：“我还担心你觉得老了，我记得你能吃生虾，上次那个醉虾来着，不仅是生的、还是活的。”

“那不一样。6成，好。”郑斯南点头。

“其实……”顾时川抬头看郑斯南，有点欲言又止，但又不常是说道：“这位吴小强是对我有点误会，所以我应该也不算是旁人吧？”

“啊……他对你误会是他和你之间的事，对于他和我之间，你当然是旁人。”郑斯南哈哈大笑，舀了一勺据说很有名的罗宋汤喝了一口，连忙又喝水洗喉

：“这汤不好喝。”

“跟河南糊辣汤有些像，我倒是蛮喜欢。”顾时川看着她脸都要皱在一起的样子，不禁失笑，接着又说：“他误会我是因为你吧？”

“呃……”郑斯南第一次被他问住。

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两个人之间将这个话题挑得过于明了，让她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我呢，主要是担心你的安全。如果是袁时进那种讲规则的人，我肯定不担心。”顾时川解释说道。

“你对他是种有压力的存在，会激发他的好胜心。”郑斯南轻声说道：“我和他之间的问题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放着，有时候时间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所以你还是不要过去刺激他了。”

“嗯，有道理。”顾时川点头，一脸笑容地看着郑斯南问：“所以我能刺激到他对吧？”

“你的派头和外商身份。”郑斯南低头轻笑。

顾时川也笑了。

对于顾时川想问的、郑斯南避而不答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但郑斯南选择避开而不是否认，那她就是不拒绝也不接受，但她知道他的意思，这就够了。

.

两人吃完饭后，顾时川将车开到郊区人少的地方，带着郑斯南练车。

对于一个完全没摸过车的人来说，郑斯南一时间也不能熟练的弄好刹车离合换挡的手脚配合，所以说是练车，其实只低档慢开已经让她有种脚抽筋的感觉。而且每次停车，都以没挂进档熄火告终，倒是安

全得很。

“看你一会儿挂一下档，动作潇洒得很，还以为很简单。”郑斯南坐在副驾驶，看着顾时川如行动流水的动作，很是羡慕。

“学会后就和骑自行车一样，有肌肉记忆。”顾时川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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