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斯南用手指着一个文件说道：

“这是其它城市新市场的经营分析，大都不太好，我分析来分析去也没弄明白，为什么环境好了、条件也好了，生意却差了。估计还是我的知识面不够。”

“但我看到有两个市场的情况不同，新市场比旧市场更繁荣。”

“这两个。”

郑斯南将文件调出来后继续说道：

“我们家那位教育我说，失败的经验看再多也是失败，要看看人家成功的经验。”

“是这个道理，你们家顾先生很有见识。”商务部长点头。

“所以我们研究来分析去，发现这两个市场，地段还是那个地段、人还是那些人，但商品已经不是那些商品、客户也不是原来的客户了。”郑斯南缓缓说道。

商务部长翻文件的手停顿了一下后，继续往下看。

郑斯南也不再说话。

为什么这两个新市场能做起来，无需她多说，有记者实地采访分析的文章，说得比她更透彻。

“结果自然是看到的这样，但从结果倒推原因也不一定就准确。”在看完几篇分析文章、和当地分管人员的采访后，商务部长仍显得犹疑。

“是。”郑斯南知道自己这时候说什么都多余，如果现成的案例都不能说服的话，这件事可能就是个没有结果的事。

“他们怎么弄的？”王强想伸手去拉电脑看资料，但在这间办公室又不敢乱动，只是着急着冲着郑斯南问：“你不早和我们

说，人家怎么做、我们就学着怎么做，不试试怎么知道有用没用呢。你真是做外国生意做多了，把我们南国里人怎么做生意的都忘记了。”

“我们为什么要把铺子摆到路上去，还不是一次一次试出来的。”

“老唐为什么要把服装配料集中到一起，还不是从少到多试出来的。”

“这就是铺子小的好处，能反复的试，错了再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强瞪了郑斯南两眼，又伸长脖子、眯着眼睛去看屏幕上的字，但也看不太真切，所以也只能是埋怨郑斯南有主意不早说，非拿到市里来图表现。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习惯性的抱怨让商务部长听进去了，心里犹豫的事情也多了些成算。

他对郑斯南和王强说：“王老板说得很对，行不行有时候不是算出来的、更不是想出来的，是做出来的。小郑这个文件你复制一份给我，我和市里的专班再研究研究。”

“好的好的，谢谢部长。”郑斯南大喜，立刻从包里搜出一张磁盘来，当着部长的面将文件拷贝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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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亏损补助和减税的事没戏了吧？”

“斯南，那是个什么文件？”

“部长说要研究研究，应该是真的吧？”

“唉，也不知道研究来研究去，会不会最后给研究没了。”

出了市政办公大厅，王强一路不停地问郑斯南。

“没戏了。”郑斯南点头。

“那个文件呢，是个什么东西，你看有几

成把握？真的有用没用？”王强又问。

“扩大经营范围啊，那文件你不是盯着看了半天。”郑斯南看着他说道：“以前不是只许卖小商品吗，这两年有些松动，也多进了些东西，但规则没有明确放开、又有唐老板被弄进去的先例，老板们也不敢有大动作。”

“就算能卖小商品以外的其它东西，我们也没进货的门路啊。”王强说。

“你刚才不是表态说，咱们南国里的生意人就是能吃苦、愿尝试？还说我忘本。这会儿又来和我唧唧歪歪的说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啥行，你去，你回去和部长说去。”郑斯南瞪了他一眼后，气恼地加快步子往前走。

“哎、哎哎，你说的路子是个长久的事，新商品的市场是不是也要慢慢培养？”王强快跑两步跟上她，叹息着说道：“要找货、要找买家、要培养市场，这没个一年半载的也不行啊。就算到时候都能找到，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呀。”

“我就这智商、只能想到这么多，你们能、你们自己想。”郑斯南懒得理他，用遥控器开了车子后，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王强这次没有继续跟着她，只是在看着她发动车子扬长而去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确实在和市领导沟通上头，整个南国里除了以前的唐麻子、就是现在的郑斯南，可唐麻子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身上又有污点，市领导绝不会见他。

这个郑

斯南又忘本，仗着自己读过大学、做的又是外国生意，南国里的生意早就不在她的眼里。这次被大家逼着去见领导，到底心不甘情不愿，只装模作样地敷衍过去。

王强想想就觉得憋屈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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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不拢。”王强一回街道，摊主们就把他围起来了，他也只有这三个字。

他心里对郑斯南有气，但不能说，说了郑斯南连敷衍都没有了。如果所有的路都行不通，那个救不了近火的远水，他们也还是要的，也还是需要郑斯南去跟催的。

“眼见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有摊主拉了拉裤腿，直接蹲了下去，一脸的愁闷，又无计可施。

“这每天眼一睁就看着亏钱。”另一个摊主转身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稀稀拉拉的、拖着小型四轮车的人，心里只觉得绝望。

“罢市！”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七嘴八舌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之后突然爆发似的先后说出“罢市”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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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市的事情商户们当然还是通知郑斯南了，但郑斯南没有同意。等到大部分商户约定罢市的那天，南国理整条街连郑斯南在内只有十来个铺子在营业，而且另九个是三楼的租户。

罢市的摊主们都去了市政门口静坐，举着的条幅写着：要生意、要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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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你没参加。”顾时川一听说这事立刻结束上海的面试赶了回来。

“我又不傻。”郑斯南叹

息着说道：“领导明确说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种事绝对不允许发生。这些人真是完全听不懂领导话里的意思，还搞这一出。”

PS1：小说中的公职人员职务名称不能和真实世界对应，所以这里写的是部长。

PS2：那个年代的移动储存是3.5英寸的磁盘，有好多颜色呢，我印象最深的是粉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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