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这醋吃得好没道理。

我掐掐他缚在我腰上的手臂笑话他小心眼儿,他只说我的心眼大得很,只是遇到你之后变得窄了,这都是你的错。

我几乎能够想象他那副酸到极致的妒夫面孔,心底的欢喜越发的多了。不由向后靠了靠,更加的贴近他。他贴着我的耳朵小声的将我从未听过的情话说得我脸红心跳。

二哥二嫂做为娘家人前来妖族送亲,一直护在我身边。

风儿姐姐来了,带着穿了一身红衣的小风。

昊台带着小莺来了,拖着抱着一队孩儿,仿佛不是来为我贺喜,而我来和我炫耀的。

世人皆言鸟类多子,此一看果不其然。

我与她们久未相见,很想要拉着她的手好生的叙叙话。可二嫂说这是我的大婚,拜堂最重要,叙旧什么的容后再议,有的是功夫的。

是以,我只好与她们约好了,待我大婚之后定要好好的聚一聚。

“一拜...”终于到了拜天地的环节,唱礼官扯着嗓子开始唱。

挤得满满当当的大堂之中刹时鸦雀无声,都等着看我与他那神圣一刻。

我的心骤然间跳得很快,右眼又开始没命的跳。从小我最怕的就是右眼跳,也不知是不是这眼跳也会报复,竟在我这样重大的日子里跳得如此之频,将我的心跳得乱七八糟。

若木察觉到了我的不安,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不要怕,一切有他。

事实证明,我的右眼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乱跳。

唱礼官方才喊出两个字,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黑云压天,地动山摇,怪异的气息乱窜,六界不稳。

今日前来的都是各界的王族,骤然发生这种事情,都安排人出去打探消息。甚至有几个亲自去了,大堂中松快不少。

若木忽然沉沉的低语一声,“糟了。”人便要奔出去,被我眼疾手快的拉住袖子。

我那该死的预感便是重生一回,仍是灵验得令人厌恶。

能让若木如此凝重的,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而对于我来说,成婚拜堂就是最了不得的大事。

我只是个平凡女子,想要的不过是夫唱妇随、儿孙满堂的平常日子,什么天下大事,统统与我无关。

若木扯着我的手将我抱住,贴着我耳边说对不住了桃儿,为夫有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下,待为夫回来,便将这拜堂补给你。

这如何使得?三关五将的都过了,就差这临门一脚就停了?这要是传了出去可让我今后如何在六界立足?又让我花族的脸朝哪时安放?再说你这说句糟了就跑,我有名无份的在这妖界算个什么?莫非转回花界择时再来一次吗?

“若木,便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亦应拜了堂再去。”我紧了紧手中的那片衣角,不肯放他离去。似乎我只要松开手,便再也不能重新握住。

天知道,不能握住若木的手对我来说等同于剔骨酷刑。

只是,从来依着我宠着我恨不能将我含在口中的若木这次却并没有应我,而是命人带我进去休息,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我自是感觉得出他的不舍和无奈,也明白若不是事出突然他绝不会这样弃我于不顾,可我就是任性的不想要他离开。

我没能拦得住他,只在他离开时,见到了他那片比桃花还要艳丽的衣摆。

除了若木留下照顾我的妖,其他的人连同宾客也离开了。刚刚的热闹喧嚣仿佛只是一场梦,如今只是梦醒了。

我的第二次大婚就这般没有下文的落幕了。

我孤单的坐在喜房之中,顶着盖头,心口惶惶的不知所措。

二嫂站在我身边陪着我,不时的叹着气。

我从日上杆头一直坐到夕阳西坠,坐得我浑身酸痛。而他一直没有回来,也没给我传回来任何的消息。

我终是自己掀了盖头,解下沉重的礼袍,让自己轻松一下。

成了两次亲,竟然两次都是自己掀的盖头,这世上还有如我一般倒霉到家的新娘吗?

也不知我这命数是不是与大婚相克,重来一辈子都没能挡住自己洞房花烛的霉运。早知如此,当初便不嫁算了,也好过日后被六界嘲笑。

晚膳时分,二哥回来了。

他先前与那些人一同出去打探消息,整整一天方才回来。

“二哥,发生什么事?”我急急的迎了上去,我担忧若木,亦担忧花界。

二哥见我已卸了新娘的装扮,不由露出些歉疚和怜惜,他握着我的手,将我带到桌边坐下,将发生的事情娓娓的告诉我。

他说这次真的很严重,不要怪若木中途离开。

原来讲山之下镇压着上古凶兽毕离和毕生,这是一对凶兽夫妻,坏事做尽被大阵封印于讲山,而若木的真身帝屋树便是镇压凶兽的阵法的阵眼。

先前紫薇将帝屋挖出来便令阵法松动,又切了两条树根,帝屋的镇压之力被削弱,从根本上破坏了阵法的平衡,致使阵法威力大减。

后来紫薇拿来了观世音菩萨的圣水,挽救了若木的同时亦加快了阵法的瓦解。

早上的那声巨响和变化,就是毕离和毕生冲出阵法时引起的巨大爆炸。

可以说,造成今日局面的,是天帝紫薇。换句话说,破坏了我大婚的,就是天帝紫薇。

“阿爹说这对凶兽不仅狠毒,还是不祥之兽。十几万年前出世的时候,便冲断了西边的擎天柱,令天河水倾泄给下界造成莫大的水灾。那场大雨下了三百年,若不是西天佛祖助众神全力制住二兽并镇压在讲山之下,如今的六界不定变化成什么样子。”

原来是这样。

想必那双凶兽本事不小,被压在山下也并不稳妥。是以将帝屋树种在阵眼之上,以保阵法万年有效,而那双凶兽也不会再逃出来为祸天下。毕竟,帝屋树的神奇之能是为六界所敬服的。否则那些道行高深的大神们也不会选择帝屋做阵眼。

我只是不明白当初众神定是捉住了那对凶兽的,既已捉住,为何不索性除掉干净,反而还要费时费力的镇压。难道当时的他们并没有预料到会有今日的变动吗?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带着不为人知的猫腻?

如今因天帝陛下的一点私心,便将之前众神的努力付诸东流了,也给六界带来无法预估的灾难。而这好不容易平下来的六界,可能会再次被那凶兽破坏。也许不久的将来,六界又会变成之前那副乱糟糟的状态。

天帝本为六界之主,当以维护六界安泰为己任。却不想给这六界带来灾难的,正是天帝陛下。

真不知六界有这样的君王究竟是福是祸。

我听了到是更加的担忧,因为我不知这是不是天帝用来破坏我大婚的又一次计谋。

我不愿这般想,可事情发生得太过巧合,由不得我不去想。

在我大婚之日凶兽破开禁制,若木是镇压之神,若是他不能亲临,便是再派出多少神将也是无济于事的。

更何况连年征战天族将士折损不少,若木又辞了战王之位,如今的天族能拿得出手的神将已经寥寥无几。若凶兽果真如传说的那样厉害,他们去了也不过是送死。

用不了多久,便会六界凌乱,民不聊生。

这一切诚然都是天帝的错。

可若要扭转错局,只有若木出马。

而若木向来以天下苍生为已任,断不可能不去。

他将我扔下,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相较于六界所有生灵的平安,拜堂成亲便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我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不再疑虑,只是担忧。

我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哪一个成婚都顺遂得紧。而我与他们一样出自相同的阿爹阿娘,却为何在婚姻这桩大事上,便比他们多出那许久的坎坷。

难道我便不该出嫁吗?

天色已晚,二哥二嫂陪着我用了膳便回去了。

桃花源中的阿爹阿娘想是早就知道了,定是会惦记于我。若不是因那新婚头日不能与爹娘相见的花界旧俗,恐怕早就来寻我了。二哥急着回去将我的情况告诉二老,也免得他们为我徒增忧伤。

若木安排侍奉我的是个气息干净的小妖,那是个长着两个圆圆酒窝的小女子,名字叫绿玉,聪明伶俐,快人快语。我却不大喜欢她,总觉得那双看着清澈的眼睛中隐含着对我的抵触。

喜婆们将喜房收拾干净,带着嬷嬷给我洒了子孙如意帐后便退了出去,只有绿玉留下来陪着我。

我本是抱着满腔的热忱来的,虽说若木路途离开实在是迫不得已,但婚礼被打断,我的心情仍是郁闷难忍。毕竟,我对于这次大婚的期待那么的深。

绿玉看出了我的不快和落寞,与我说话解闷,她说王上修为深厚,又有对战经验,定会得胜而归的。

“王后万莫过于牵挂,王上知道王后在等他,办完事后定会及时赶回来的。”

“王后真是好眼光,王上才色双绝,得六界多少女子倾慕,便是妖族之中吧,想嫁与王上的妖娘便数不胜数了。”说这话时,她的眼中满是倾慕。

我因担忧若木而心乱如麻,对于她的话便没有那么上心,也没有紧接着问她一句那些想嫁与王上的妖娘可包括她本人。

天色黑透了,若木没有任何的消息,也不曾着人给我捎个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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