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和莫如是已经自顾自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了，赵云臻没有入座，她正好奇地打量着店里的陈设。

见他们终于过来了，她笑着问道：“太子哥哥，你和苍耳姐姐说完话了吗？”

苍耳窘然，她有些局促地想跪下去行礼。

但被赵云稷给阻拦住了，他笑着开口道：“不用拘礼，父皇母后都不是在意俗礼的人。”

赵衍的嘴角抽了一下。

不，他其实挺在意的……这是未来的儿媳妇，给他行个礼怎么了？

他连见面礼都准备好了呢！

这儿子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老爹。

莫如是瞥了他一眼，她笑着站了起来，拉过了苍耳的手，一脸亲切地询问道：“你是苍耳吧？果真是个有朝气的孩子。”

苍耳有些汗颜。

果然是皇后娘娘，夸人也夸得很有水平。

她现在的长相，的确算不上多么出彩，夸她好看有些违心，难得皇后娘娘想出了这么特别的一个词。

这样想着，苍耳弯下腰，郑重地朝他们行了一礼，“民女见过陛下和娘娘，见过公主。”

仪态标准，声音悦耳。

莫如是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一些，只见她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个镯子，放到了苍耳手上，“孩子，初次见面，这是本宫给你的一点见面礼。”

苍耳心里一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皇后娘娘说这句话的时候，着重加重了“本宫”两个字的发音。

当然，也或许是赵云稷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我来我去”的，她一时间对这些贵人们的尊贵自称有些不大适应。

这样想着，苍耳也没有推辞，她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民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她用了“赏赐”这个字眼，仿佛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店主，眼前的人只是来吃饭的客人。

贵人们来吃饭，心情好了偶尔给个小物件当赏赐也是常有的事情，算不得多么稀奇。

莫如是的表情顿住。

她又看了苍耳一眼，眼底浮现出些许兴味来。

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敏锐呢！

她原本有些担心她毕竟出身乡野，举手投足间免不了有些小家子气，若真的嫁给云稷，恐怕以后撑不起太子妃的场面。

现在看来，她恐怕低估她了。

赵云稷毕竟是个男人，他没有那样细的小心思，自然也没有发现两人言语间的刀光剑影。

他笑着对苍耳纠正道：“这是母后给你的见面礼，算不得赏赐。”

说着，他又看向了自己的父皇。

那意思明显得赵衍想装傻都不能，他有些认命地挥了挥手，后面立刻有小太监恭敬地呈上了一个盒子。

赵衍伸手取了过来，他开口解释道：“听云稷说你喜欢做吃的，朕就将御书房里关于饮食的书随意选了几本，你凑合着看吧！”

说是“随意选了几本”，其实他和他的太监总管一起趴在书桌上翻了老半天

，这才选出了几本他自认为通俗易懂，小姑娘家应该会喜欢的食谱。

当然这句话就没必要说了，免得有损他为帝者的威严。

苍耳顿时想起来田攸言送她的那几本珍本，皇宫御书房的藏品……应该不比田老太师书房里的差吧？

她顿时有些喜形于色，就连道谢声都真诚了不少，“民女谢过陛下。”

赵衍有些得意地看了自己皇后一眼。

他就说嘛！不要试图给孩子摆脸色，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

莫如是有些无奈。

她也不是想故意为难苍耳，只是看到自己的儿子那样在意一个姑娘，她心里有些担忧罢了。

赵云臻的礼物是一匣子珍珠，她笑着说道：“这是程叔上次回京的时候送给我的，一共有两匣子，我都不舍得用……现在分给苍耳姐姐一半，咱们一起打珠花戴好不好？”

她还小，并没有父母那么多的心思。

之前觉得这是她太子哥哥认可的人，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好印象，如今一看，倒真是个很顺眼的姐姐。

虽没有那个程怀薇长得漂亮，但是没关系，正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嘛！大不了，她将她的首饰分给苍耳姐姐一半。

倒是苍耳听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若有所思。

程叔……说的是程怀逢的父亲吗？

看来，程家与皇家的关系的确十分亲密啊！

没来得及想太多，苍耳先是招呼阿绯给客人们

上了她自己制作的红枣牛乳茶，然后再次向他们行礼道：“各位贵人们请稍等一会儿，小女这就去备菜。”

赵衍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地开口道：“去吧！”

赵云稷也开口道：“我去帮忙吧？”

苍耳忙说不用。

赵云稷又道：“那我去仓库里拿坛酒过来。”

说着，他还笑着对赵衍和莫如是解释道：“苍耳自己酿的桂花酒很不错，一会儿父皇和母后都可以尝一些。”

苍耳默然。

这自来熟的……真当你已经成了这里的男主人吗？

赵衍看得十分有趣，他利索地答应了下来，“行，一会儿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赵云稷应了一声，转身招呼苍耳，“走吧？”

苍耳有些无奈。

好吧！就他俩这稀里糊涂的关系，确实也用不着太过生分了。

等两个孩子都消失在毡帘后面，赵衍这才压低声音劝道：“如是，来之前朕就跟你说过了，这是儿子自己看中的人，你若是下不了狠心反对，那就趁早对她和气一点，免得跟孩子们离了心。”

若要他说心底最深处的话，他也想让儿子找一个家世好、才情好，将来能够辅佐他，也能够很好地教养下一代的人。

可撇开程家姑娘不谈，其他世家望族里也有不少才貌双全的姑娘，可儿子不是一个都没有看中嘛！

莫如是有些忧心，“你觉不觉得……云稷有点太上心了？”

以他素来刻

板的性情，都不顾父母在场，就急着跟人家姑娘走了，这有点……太过在意了吧？

正捧着红枣牛乳茶喝得十分香甜的赵云臻闻言，不由地插话道：“父皇对母后也很上心啊！也没耽误他当一个好皇帝。”

莫如是语塞了。

赵衍想笑，但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那个……云臻说得不错，这两件事情是不怎么冲突……”

莫如是斜了他一眼。

赵衍的话顿住了，想了想，他换了一种说法，“如是，你看这姑娘……看起来挺聪明伶俐的，再说还有岳父对她的教导，学识应该也不错……不过就是出身差了一点，成长环境受限眼界窄了些……这些都是可以靠后天努力补的嘛！”

听他这样说，莫如是的心里这才好受了些，“你说得没错，只要愿意学，没有教不好的。”

就看她有没有那个毅力去坐那个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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