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营帐之外已是一片漆黑的寒夜。

凌雨菲出了营帐，发现陆羽已经立于阵法结界的边际，正直直地注视着外面一片漆黑的夜色，目光深沉，满脸凝重之色。

她连忙靠了过去，问道：“出什么问题了吗？”

陆羽没有话说。

就在此时，凌雨菲很唬人听到了一声轻微响动，似乎对面的夜色之中正有什么东西靠近过来，不由心头猛震，立即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紧接着，却是一道人影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葛怀仁师兄？”

凌雨菲微感错愕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经过她这么一叫，陆羽也认出来，来人的确十分眼熟，正是这伏击计划中的成员之一，其身份似乎是无涯仙阁的一位真传弟子。

葛怀仁看到两人伫立在夜色之中，不由也是吃了一惊：“两位师弟师妹，你们在站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抓紧时间休息！”

陆羽却反问道：“葛师兄在这里做什么？”

葛怀仁道：“奉镇守将军之命，我是负责警戒的哨卫，刚才换班轮到我值守，所以在营地周围巡视了一圈……有什么问题吗？”

陆羽便又道：“那刚才葛师兄可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外面经过吗？”

葛怀仁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到……”

陆羽不禁皱了皱眉。

凌雨菲小声问道：“有何不妥之处？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陆羽轻轻摇头：“我也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却说不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葛怀仁笑着接口道：“莫非之前在绝境山脉顶峰的那一番交战，还令陆羽师弟留下了后遗症不成？”

“我刚刚才巡视过，周围这一带别说是堕魔了，就连虫子都没一只，你们便不要再疑神疑鬼了，抓紧时间休息吧！”

“身为主攻手，你的任务可是很重的！”

葛怀仁拍了拍陆羽的肩膀，便离开了，向这营地的其他地方巡视了过去。

陆羽长长地吁了口气，对着凌雨菲笑道：“这一天下来搞得太紧张了，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凌雨菲回想起白天在绝境山脉峰顶时，陆羽独自面对漫天滚滚而来的黑气，那一往无前的傲岸身姿，星光熠熠下的雄浑气势，心中顿觉一阵荡气回肠，一时不禁有些痴了。

她暗暗想到，若是普通人正面应对天狱之王的那一道吐息，只怕会因此产生心魔都说不定，相较起来他却只不过是有些反应过敏而已，实在是不算什么。

“事实上的确是有原因的，不过这个原因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两人在夜色中静静伫立了一会儿，陆羽忽然开口说道。

“嗯？什么？”凌雨菲猝不及防，有些跟不上陆羽的节奏。

陆羽看她一眼，说道：“继续刚才的话题啊，之前你不是问我接近你们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吗？”

“噢……”

凌雨菲这才恍然大悟。

“那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原因？”

“很简单啊，因为人呗！”陆羽理所当然道。

凌雨菲措手不及，脸又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这家伙，还真敢说，还真的将这里的理由拿到台面上来说？

就在凌雨菲忍不住想要跺脚离开的时候，陆羽忽然又补上了一句。

“不过，凌师姐你可不要误会，我所谓的为了人，并不是指的男欢女爱方面，尽管我对诸位师姐十分欣赏，却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亵渎你们……”

“我所谓的为了人，是指人才的人！诸位师兄师姐都是天赋卓绝之辈，凌师姐自不必说，已经是拥有归海境修为的真传弟子，其他几位师兄师姐，虽然未踏入归海境，却都已经是真元境九重的修为，距离归海境竟有一步之遥……”

“可以预见，在不久后的将来，你们肯定都将是碧霄神宫的杰出弟子，中流砥柱！”

“而我呢，正如我之前告诉过凌师姐的那样，我所处的玉蝶峰，是整个大离剑宗最为积弱的一座山峰，但我却有一个梦想，并不想让玉蝶峰一直这样积弱下去，我希望可以带领玉蝶峰崛起！”

“既然要崛起，除了自身的实力发展壮大之外，还需要在外部寻找可靠的盟友，以我们玉蝶峰的实力，是不够资格跟渤海宫攀交情的，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先跟几位潜力无穷的弟子交朋友，等到有一天，你们的实力成长到足以影响整个渤海宫的时候，我们玉蝶峰自然也会因之而水涨船高。”

“这便是我全部野心，也是我为什么要隐瞒真实实力，跟你们混在一起的原因……”

“其实我之前跟凌师姐说的都是实话，我是真的很希望获得凌师姐的友谊……不仅仅只是局限与朋友之间的友谊，更需要盟友之间的友谊！”

陆羽的这一番话，不禁让凌雨菲完全愣住了。

她没想到陆羽竟然有如此远大的志向，仅仅只是真元境的修为，便已经在为真人的事务殚精竭虑。

更加没有想到，在陆羽的心目之中，竟是如此的高看自己，觉得自己将是未来渤海宫的中流砥柱……

“盟友？”

凌雨菲不禁苦笑了一下。

“恐怕要让你的失望了，要是这次不能得到足够原晶核回去复命的话，只怕我就要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了，还有什么资格谈什么盟友？”

陆羽问道：“你一共需要多少颗原晶核，才完成任务回去复命？”

凌雨菲脸上的笑容不禁更加苦涩了：“赔偿的十颗，加上惩罚的十颗，一共是二十颗……”

陆羽挑了挑眉，心中暗骂一声，这渤海宫真是够黑的！丢了十颗而已，竟然要多罚一倍！

也就是遇上了凌雨菲这么个心眼实在的，要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就像薛鹏跟公羊敬那样，叛出师门独自开宗立派去了。

不过为了能够刺探有关母亲的情报，陆羽还是忍了下来，笑道：“无妨，既然是盟友，那我们就要守望相助！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帮助你凑够二十颗原晶核！当然，作为回报，我也有一件小事需要拜托你……如何？”

凌雨菲一怔，她想不出陆羽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帮忙，更加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令他甘愿付出二十颗原晶核的代价。

“是什么事？”

“找一个人……”陆羽模棱两可道。

“是什么人？”

“她的名字，等此间之事了结之后再告诉你吧！就让这一刻，成为我们结盟的开端如何？”

陆羽笑着说道，向凌雨菲伸出了手掌。

凌雨菲轻咬下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啪！

两掌相接，发出一声轻响。

“反正……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她感受着对方手掌的厚实与力度，轻叹一声说道。

……

就在两人击掌为盟的时候，八人小队的营帐里，许彬率先睁开了眼睛。

他举目四顾了一阵，发现众人都还在原处入定，只有陆羽跟凌雨菲的位子已经空无一人。

如此一片夜色之中，两人却不在营帐里休息，究竟是干嘛去了？

许彬顿觉一颗心直沉了下去。

脑海之中，忽然不断地回响起一个声音。

“许彬师兄，哪怕你再努力一百倍，再多付出一百倍，凌雨菲也是不可能看上你的。”

这是上次余清雅跟苏建秋等人过来游说凌雨菲，却碰了一鼻子灰，在离开的时候余清雅私下里对他说的话。

原本他只当这一句话是为了故意扰乱自己，根本不做理会，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惊觉这似乎真的是一个事实。只怪自己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将这番话放在心上。

他渐渐地攥紧了双拳，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分明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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