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茉大大方方地走过去，道：“翠花婶子，我赔钱之前，能否让我也看看虎子的伤。”

“你离这么近做什么？刚刚不是给你们看了吗？”刘翠花心虚地将赵虎拉到自己身后，遮得严严实实。

哼，果然有猫腻！

“我再仔细看看。”禾茉眼疾手快，朝着赵虎的额头处摸了一把，将他头上的“血”抹了下来，在手里捻了捻，“翠花婶子，虎子头上的血，怎么还有香味啊？”

禾茉伸出右手，特意用掌心朝向众人，将指尖上的“血”迹展现给大家看，“这血怎么还会掉色，看着颜色也不太对啊……”

“仔细看看，好想是不太对。”王阿婆眯着眼睛，凑过来，皱眉盯着赵虎头上的伤，道：“这不像是血，这颜色倒有点像山上开的……映山红……”

“你乱说什么，这就是血！”刘翠花赶紧捂住自己儿子的额头，嚷嚷道：“王阿婆，你眼神不好，看岔了！”

“王阿婆染了一辈子布，你要说王阿婆在其他时候眼神不好我还信，看颜色这事上，我就服她老人家！”

搀着王阿婆的胖妇人第一个站出来打抱不平。

“王阿婆眼睛不好，难道你的眼睛就好？”赵翠翠双手环胸，毫不客气地怼过去：“也不知道是谁，上次去我家借豆子的时候，称杆子上面的字都看不清，瞎报刻度和重量。”

“你……我什么时候看不清过……”

刘翠花爱占小便宜不是一天两天，平时这家占完占那家，丝毫不觉得羞愧，这下被说起来，也不好反驳。

“何必这样吵吵闹闹，翠花你直接松开手，让我们大伙替你看看，这样也方便解决问题，不然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得回去吃饭。”

李大婶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是这个理，翠花你赶紧松开手，我们替你看看，这么多人在，总不能都看岔了！”

“就是，就是！”

“赶紧的吧！”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劝着，刘翠花骑虎难下，支支吾吾地逃避：“我们还是先商量商量赔钱的事情……”

“翠花婶子，大伙劝你，你也不愿意撒手，难道虎子头上真的是……”禾茉捂住嘴巴，故作惊讶。

“怎……怎么可能，虎子，你痛不痛？”刘翠花掐着赵虎腰上的软肉，低头问他。

“痛，娘，我痛！”赵虎疼得脸都扭曲了。

刘翠花手劲儿大，下手不留情。

“你看，我们虎子都疼成这样了，你少找借口，快点拿钱！”刘翠花用手指着禾茉，嚣张地指使。

禾茉看见她手上的小动作，似笑非笑地开口：“翠花婶子，你总得让我看看虎子头上的伤吧，不然我怎么确定虎子是腰疼还是头疼。”

“当然是头疼！是不是虎子？”

“娘，我腰疼……”赵虎没听懂他娘的话外意，脱口而出。

“你看，婶子，我说得没错吧，他是腰疼，您手上的劲儿也不知道松一松。”禾茉没有耐心陪她继续纠缠下去，直接戳穿了她。

“你……”刘翠花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做贼心虚，一紧张，下意识推开赵虎。

李大婶瞅准机会，跨上前掀起赵虎额头处的头发，他头上所谓的伤口也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额头好好的，哪里有什么伤口，血分明就是涂上去的！”李大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所谓的血迹，轻易就被蹭掉了，额头上也没有伤口。

“翠花婶子，你还要说这是血吗？”禾茉神色不明，开口质问。

“这……这我也不知道，估计是虎子跟我撒谎，我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他！”刘翠花见自己的算盘落空，佯装生气，一巴掌打在赵虎背上，呵斥道：“你怎么连我都骗，真是不懂事！”

“娘……”赵虎委屈地抬头看着她，不知所措。

“方家的，是我搞错了，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我就不计较了！”刘翠花拉着赵虎就要离开。

“翠花婶子，留步！”禾茉拉下脸，沉声道：“你的账算完了，我可就要开始算我的了！”

“你什么意思？”

“小齐，你出来。”禾茉冲着屋里喊了一嗓子。

“二婶……”

方齐出来的时候，众人也被吓了一跳。

他脸上大大小小的抓痕就有四五道，更别提脖子上的淤青和嘴角的血迹，散乱的头发，浑身上下都沾满泥巴，摆明了就是被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方齐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是受害者。

“翠花婶子，你可看见了？”禾茉平时见人都笑，瞧着和善可亲，可拉下脸来，周身的气势也十分唬人。

“我看见什么了，他指不定是自己摔倒的！这么能赖在我们家虎子身上！”刘翠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站在边上的赵虎。

“不是你说，今天我们家小齐和你们家虎子打架吗？怎么现在又赖账了？”禾茉的脸上带着愠怒，说话也毫不客气：“难道只有你们家的孩子是宝贝疙瘩，动不得，别人家的孩子，就能随随便便的打骂对待吗？”

这句话可算是说到众人的心坎上了，平日里赵虎可没少带头欺负村里的孩子，怕被刘翠花缠上，众人也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也只能被她草草敷衍过去。

这下看到她碰上硬茬，大家不但不阻拦，反而还纷纷附和。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绕是霸道的刘翠花，看见禾茉的样子，也吓得后退几步，态度更不似之前那般跋扈，说话的语气软了不少，好商好量道：“这都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当不得真的，况且，我们领里领居的，相互体谅一下……”

“小孩子中之间的小打小闹？”禾茉并不买账，拉过方齐道：“你看看我们小齐脸上的伤，再看看脖子上的淤青，这是小打小闹吗？说你们家虎子蓄意谋杀都不过分！”

禾茉说得铮铮有词，掷地有声，说得群情激奋。

刘翠花见情况不妙，连忙服软：“不是的！怎么还扯上杀人了，我们家虎子心性是好的，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翠花，你看看人方齐让你家虎子打得，怕不是要毁容！你得赔不少钱吧！”旁边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边拱火。

“哼！赔钱算小的，要是告到官府，有好戏看咯！”

“不行！不能去官府！”刘翠花对其他人跋扈，对待自己的儿子却是再珍惜不过，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方家娘子，你不能去报官啊！”

众人也观察着禾茉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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