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天，怕是要下雨，你们带把伞出去，淋雨容易伤寒。”方母盯着阴沉沉的天空，拿着伞不放心地追出来。

天气变幻快，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日便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偶尔刮来的风也冻胳膊，黑压压的天空无端让人觉得压抑。

“好，谢谢娘，外面风凉，您快进去吧！”禾茉搓了搓胳膊，接过方母手上的桐油伞，快步朝等在原地的方泽谦走去。

“你若是冷，我便一人去，你留在家中。”方泽谦留意到她搓手的动作，担心她冷。

“不用，我想去山上转转，就是我可能帮不上你啥忙。”禾茉主要是想去山上看看，有没有其他没发现的植物，毕竟古代的很多植物，没能留到现代就灭绝了，碰到就是赚到。

“不用你帮忙，你若是想要去什么地方，我陪你去，不要一个人先走，下雨天容易出事。”方泽谦像个老父亲一般嘱咐她。

“好，那等你砍完竹子，还没下雨的话，我再去转转。”禾茉看着自己手上的桐油伞，突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步：“我忘记拿锄头了，还打算去挖竹笋……”

“我拿着了。”方泽谦举起拿在左手上的锄头，“我见你落在门口，顺手给你带着。”

“那就好，我还以为得重新回去拿，还好你记得。”禾茉笑着去接他手里的锄头。

“你抱着伞就行，锄头重，给我拿着。”

禾茉闻言，没再纠结，安心抱着伞走在他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到山脚下。

山脚下停着一辆棕灰色的马车，里面也不知有没有人，禾茉打眼看了看，便没再注意。

倒是方泽谦，看见马车的时候，留意到了上面椭圆形的徽章。

进山的路说不上难走，但是上山处有一段陡坡，一不留心就容易摔倒。

禾茉上次才同赵翠翠来过，也算轻车熟路，三两下就跟着方泽谦爬上那段陡坡，上山后其他的路还算平坦，也可能是附近的村民经常上山，这里的小路格外干净，没有茂密的杂草和低矮的灌木。

虽然来过一次，可禾茉还是跟好奇宝宝一样，忍不住四处张望。

方泽谦见她这个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顺手从一边扯了几根刚长出来的嫩棕叶，手指翻飞，编出一个蚱蜢。

“这个给你，竹林就在前面，只有几步路而已。”方泽谦伸手将草蚱蜢递过去，心底隐隐有种期待。

“哇，你什么时候编出来的？刚刚吗？好厉害！”禾茉的注意力都被这个草蚱蜢吸引，拿在手里仔细看也没看出他是如何编的。

这个真的是随手就能编出来的吗？

禾茉虽然对手工感兴趣，但并不擅长，大学里也曾经选修过手工课，老师要求做个简单的纸折花都做不好，考试交上去的作品也全靠室友帮忙。

所以对于方泽谦这种不用胶水，不用钉子，不用双面胶就能做出来一个活灵活现的草蚂蚱的人，她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嗯，下次找机会给你做其他的。”方泽谦对她的夸奖很是受益，忍着心里的冲动，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谢谢。”禾茉没注意到方泽谦的神情，礼貌道谢。

二人走进竹林时，乌云慢慢聚拢，竟然有让人身处夜晚的感觉，方泽谦唯恐天降暴雨，砍竹子的速度不由自主地加快。

俗话说得好：清明笋出，谷雨笋长，清明时节的竹笋正当时，如雨后春笋般长出来，禾茉压根不用找，竹林里几乎遍地都是竹笋，她随便挖了几个，就停下了去给方泽谦打下手，好趁早回去。

“夫人，你慢些走，这会儿天黑，小心脚下。”青莲在身后喊着，声音里满是担忧。

“我们没带伞，再等一会儿都要被淋成落汤鸡，你也走快些。”汪氏提起衣裙，快步走在前面。

主仆二人出发时还是个风浪日和的早晨，谁料刚上山不久，乌云瞬间聚拢，天空也更着黑了下来，原想着采点荠菜就快点回去，可转身又看见了长得正好的蕨菜，汪氏没忍住，兴头上来，多留了一会儿，现在只能快些下山  。

走到山脚下就行了，马夫还在下面。

“夫人，您别着急，前面的路不好走！”青莲记得来时那条陡坡就在前面不远处，她跟着后面，大声提醒。

“嗯？好像有人说话，你听见没？”禾茉背着竹篓，戳戳扛着竹子的方泽谦，示意他仔细听。

“应当是今日来扫墓的人，不必害怕。”

方泽谦话音刚落，一阵大风刮过来，豆大的雨粒随风拍打在树叶上，背篓上以及禾茉的身上。

“啊！下雨啦！”禾茉反手从竹篓里掏出桐油伞，慌忙撑开，堪堪遮住了二人的头，其余的地方都没能逃过雨水的洗礼，风刮得很大，桐油伞左右摇摆，禾茉握不住，差点一个踉跄随风而去。

“这天气恐怕要打雷，伞收起来，我们下山再撑开。”方泽谦稳住禾茉的身体，等她站稳后收了伞，揽着她快步朝山下走。

汪氏二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不仅没伞，下雨带起来的雨雾模糊了视线，她们连下山的路都看不清楚，躲在一棵还算茂密的树下，身上的衣服也被雨淋湿，冻得直达哆嗦。

“夫人，您没事吧，我帮您挡着点雨。”青莲哆嗦着用身体挡着飘过来的雨，奈何这雨从四面八方瓢过来，挡都挡不住。

“青莲，你别挡了，过来一点。”汪氏心善，对下人也不摆架子，一贯亲和关怀。

“夫人，如果……如果我们今日出不去怎么办……”青莲不过刚刚及笄，还是个小姑娘心性，遇见这样的事情慌了神，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会的……”

“轰隆——轰——”

汪氏安慰她的声音被巨大的春雷掩盖。

没下雨之前，这山翠绿可人，现在下着瓢泼大雨，却更显阴森恐怖。

禾茉隔着雨雾，模糊地看见树下站着两个人，好像是女人……

她不敢确定，等走到一定的距离，先是看见了青莲，随后才看见站在青莲身后的汪氏。

“她不是……在医馆遇见的那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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