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叫小的进来，有何事要吩咐？”张武一脸谄媚，进来时脸上堆着笑。

“渭城那边可有安排人手过去？”左贸压着火气询问。

“自然有！我每日都过去巡视，大夫和衙役都安排在那边，每日一轮换，热闹着呢！”张武说话时并未察觉有任何不对，还是用着和以前一样的说辞，似乎笃定左贸不会发现一样。

“我昨日刚从渭城过来。”方泽谦淡淡开口。

看着脸色突变的张武，左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砰——”

左贸气急，顺手就将放在手边的茶杯扔出去，砸在张武脚边。

“张武！你竟敢瞒着本官做这样的事情！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当初本官是怎么交代你的？”

“大人，小的怎么敢骗您，我每日都去巡逻，句句属实啊！”张武上前半步，指着方泽谦道：“反倒是他，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满口谎言！”

方泽谦此行过来，本就瞒着，只通知了通州的官员，并未宣扬，张武不知道也很正常。

再加上方泽谦还未领到官职，身上更是没有任何能象征身份的东西，张武哪怕是见他气质卓绝，也只以为是哪个好事的公子哥。

“闭嘴！”

左贸见张武竟然敢指着方泽谦说话，背后一阵发凉，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官运被拦腰截断。

“方大人乃是朝廷派过来解决疫病的，你居然还敢撒谎，果真是嫌自己命长吗？”

“大人，我……我不是。”张武闻言，满脸恐慌，但看向方泽谦的眼神中却多了一狠戾。

敏锐如方泽谦，这么明显的戾气如何察觉不到？

但左贸却还黑着脸训斥：“这次渭城的事情，你不知道严重性吗？平日里偷些懒也就罢了，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也犯浑？你……”

就在左贸还想靠近他时，张武突然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直奔左贸身后的方泽谦而去。

不等他刺中方泽谦，一旁早有准备的黄奇，提前出手，将他拦下。

“啊——”

张武的惨叫声几乎要刺破在场人的耳膜。

他的手筋被挑破，匕首脱力掉落。

“我的手……我的手！”

张武捂着鲜血不止的右手，疼到蜷缩在地上，浑身发颤。

“主子，这人如何处理？”黄奇依然面色不改地将地上的人拽起来，自带的微笑唇甚至还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和善。

当然，如果没有刚刚那一出，其他人还真觉得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厮，但……

左贸看着溅到自己袖子上的血，再看看瘦小的黄奇，浑身发凉，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咽气了。”方泽谦的视线落在张武的嘴边，“掰开他的嘴看看。”

黄奇将人放在地上，掰开嘴，鲜血从嘴中涌出，猩红中带点白粉。

“主子，估计是嘴里藏了药。”

“方大人，这件事情下官不知情啊！我近来都在知县府待着，都没来得及管其他的事情！”

左贸见此情形，立刻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他是通州人士？”方泽谦对于左贸的话，不会全信，只能先问清楚情况，“家中还有什么人在？”

东陵的律法为了更好的管理地方官吏，专门做了花名册，每三年更新一次，但凡在衙门中任职都留有基本的记录。

张武能负责管理渭城那边的巡逻，足以见左贸对他的信任，应当在衙门中也是有任一官半职的，而且时日可能还不短。

“有的，张武在城北那边还有一个老娘。”左贸提及此，立刻想喊人过来。

“不用喊人，你随我们去就行。”方泽谦拦下左贸的动作，他不想声张此事。

已经有一个张武了，那就证明，并不止一个人存了背叛的心思，这里说不准还会有更多藏在暗处的探子。

“好。”

左贸不敢耽误，跟着方泽谦往外走，看见门口停着的是马，不是马车时，他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方大人，我……下官不会骑马，能不能叫辆马车过来。”

“你随我共乘一匹马就行！”黄奇翻身上马，将左贸拽上马，“指路啊！左大人！”

“好……”左贸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示意黄奇往左边走。

城北离知县府有一段距离，待他们赶过去时，张武家院门大开，门口处还有些凌乱。

“恐怕已经来晚了。”黄奇率先跳下马，刚走进院子，里面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最靠近院子的一间卧房门口，花白头发的老人仰面躺着，身下鲜血直流，显然是刚断气不久。

“这……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连七旬老人也不放过！”从马上挣扎着下来的左贸，满眼不可置信。

他之前没升任知县时，同张武关系不错，也来张武家吃过几次饭，对这个和蔼的老人家很有好感，没想到再见居然……

“畜生！真是畜生！”

左贸自认能力平平，但此刻他真恨自己无能。

方泽谦没管在一旁宣泄情绪的左贸，蹲下身子观察着老人家的尸体。

其实致命的伤口特别明显，不需要仵作，就算是外行人也能清楚知道，就是下腹处的刀伤，导致失血过多而死。

但方泽谦却发现手臂上还有伤口，而且伤口还有些奇怪，似乎不太像寻常的刀弄出来的。

倒有点像是……

他轻轻拨开散落在手臂旁边的物件，让伤口更加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黄奇见状，连忙蹲下身子，“主子，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做。”

“不用了，你找人将这位老人家好好安葬了吧。”

对于手上的伤口，方泽谦已经心中有数，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只是，希望自己的猜测不要成真才好，不然事情又会棘手一些。

这次的瘟疫，恐怕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府衙也确实该好好清查一遍！

“左知县，恐怕要劳烦您随我回府衙一趟了。”方泽谦说完，翻身上马。

“方大人……我这……”

左贸的话还没说完，黄奇依旧像来时一样，将左贸拎上马，带着他跟上方泽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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