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我——”桑浩泽刚刚靠近开口，话还没说完，脖子上便被一支银簪抵住。

“桑公子还是站远些，我家夫人比较怕生，您出现地突然，有些冒犯了。”水锦握着银簪，眼神不善。

桑浩泽觉得方泽谦在外面的名声不好，他的名声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让人碰见了就要防备的人。

“水锦姐姐，我大哥没恶意的。”桑浩歌见状，也跟上去向水锦保证：“我会看着他的！”

“水锦，放下簪子。”禾茉听见声音转过来时，就看见这三人对峙的场面，也是有些无奈。

连手上抓着的一把杂草都来不及放下，就要开始劝架。

自从上次禾茉被绑架后，水锦好似有了应激反应，对一切陌生人靠近，都显得格外谨慎，仿佛靠近禾茉是件罪无可赦的事情。

“夫人小心，这厮不是什么好人！”水锦虽然将手中的银簪插回发髻上，但是眼神却还是死死盯着桑浩泽。

“桑公子找我何事？”禾茉不傻，看见桑浩歌跟在这个男人身后，自然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我今日过来同泽谦兄谈事情，恰好听三弟提起，方夫人对他多有照顾，便想着过来道个谢。”

桑浩泽端着一副关爱弟弟的姿态，仿佛刚刚对自家三弟一脸嫌弃的人不是他一般。

“谈不上照顾，小桑很聪明，若不是当初他将莫大哥带过去，我可能会在城内饿死。”

禾茉并不知晓面前这个人凶名在外，还真当他是个关爱弟弟的兄长。

禾茉同他不熟悉，本就无话可唠，桑浩泽又满身毛病，看见禾茉手中握着的杂草，有意交谈此刻也忍受不了。

试探的事情只能暂且作罢，带着同样一身泥巴的桑浩歌回房。

回去的路上，他竟有些相信禾茉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了，刚刚收拾田地时熟练的动作和毫不嫌弃的神情，似乎做不了假。

但如果那女子真是普通农妇，那方泽谦为何会如此护着，莫非……这世上还真有爱情存在？

“大哥，你莫要打茉姐姐的主意，不然方泽谦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虽然人不怎么样，但他很在乎茉姐姐的。”

桑浩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似乎有些不高兴。

“何以见得？你莫要被方泽谦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骗了，他若是真的——”

“大哥，你这几日看看就知道了，若真是如我所说，那你便将你房间那块和田玉的枕头给我。”

桑浩歌趁机敲诈了他大哥一笔。

“不给！”桑浩泽自己很喜欢那个玉枕，自然不愿意给出去，“你大哥我又不傻，你都这般笃定，我怎么可能跟你打赌！”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这般小气。”桑浩歌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我这不是小气，是懂得及时止损！”桑浩泽进房间后，才收起玩闹的语气，正色道：“家中情况如何？祖母可还好？”

桑浩泽对渭城里面的情况了解不算多，但多少也能打听出来一些，知晓城中情况不容乐观，至少抬出来的老年人居多。

“祖母前些日子病了，受风寒发热，我没别的法子，就来求方泽谦帮忙，他已经派了大夫进去，祖母的情况差不多稳定，只是……他向我讨了个承诺。”

说起这件事，桑浩歌也有些心虚。

“你答应他什么了？”桑浩泽对这个结局并不算意外，毕竟如果方泽谦无偿帮助桑家，他才会感觉害怕。

“要了一个承诺……”桑浩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慢慢掏出那张自己按上手印的纸。

“不碍事，签都签了，祖母的身体最重要，你做的也没错。”桑浩泽罕见地没有取笑他，而是从容地收起了那张纸。

反正迟早要被坑，好歹这张纸上还没让桑家杀人放火，这次的人情注定是要欠下的。

凌晨，正是众人熟睡的时候，通州的街道上散落着满街的招贴，这些招贴都是用朱砂写的，满街红彤彤的字，一眼望过去，无比骇人。

打更人提着锣刚上街，看见一地血红的字，以为是鲜血，吓得连手中的锣都丢在了地上。

但反应过来，发现是丢在地上的招贴，长舒一口气：“这又是哪个店铺开张，搞得这般大张旗鼓，招贴放这么多张，飘得满大街都是，也不找个人出来打扫，吓死老子了！”

他随意捡起一张招贴，想看看附近新开了什么店，他虽然认得的字不多，但明晃晃地“瘟疫”儿二字，他还是认得出的。

“啊——瘟疫！”打更的伙计看见瘟疫，忙将手中的招贴扔在地上，吓得连连后退。

即便是手中的招贴已经丢了出去，还不忘在自己的衣服上用力地擦着碰过那张招贴的手，生怕自己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呸！一大早上，就碰上这晦气玩意儿！”打更的伙计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这城中好好的，哪来的瘟疫，再说了，渭城那边的城门还封得死死地，哪里会有什么瘟疫，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一开始，大部分人看见招帖时，都是同他一样的心理，但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渭城的城门早在两天前就已经打开了！

里面染上瘟疫的人，都悄悄混在人群中，跟着进入了通州城中。

这么一传，还真有胆子大的人跑到渭城城门口去看，不曾想这一看，还真就确认了之前说法。

通州城中还同时流传着另外一种说法，说得绘声绘色。

“听说这次城门打开，完全是拜朝廷来的那位贪官所致！”

“你说的就是上个月来通州城中的，那位姓方的大人吧！我当时还觉得他长得人模狗样的，不想确实是个黑心的，害得我们整个通州城也一起遭殃。”

“可不是！你说他收下桑家那么多好处，只将桑家人接出来不就成了！非得让城门大开，将里面所有的感染瘟疫的人都放出来，这不是要害死我们吗？”

“你可不知道，据说是这姓方的贪官，研究出了治瘟疫的药，想让更多的人感染上这个病，好趁此机会狠狠地赚一笔！”

“你这么一说，那确实是！我们通州城离渭城最近，人也多，可不就是最佳的地点嘛！”

众人越说越气愤，人群中不知是谁提了一嘴要去找方泽谦算账，众人便拿上手中能拿到的东西，纷纷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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