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谦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禾茉站在台上，对面站着京中最出名的男花旦，小嘴开开合合，隔着嘈杂的人群，方泽谦听不清，但她脸上的笑意他确是瞧得清清楚楚！

好！好得很！

二人靠得那般近，自己若是不来，她是不是还要亲上去了？

“你是不知道，这小公子手中的折扇价值三万两呢！真真是叫人羡慕啊！”

“这就羡慕了？你没瞧见他身边站在的人，那可是苏拂公子，有几个能得苏拂公子的青眼？”

“也不知这小公子走了什么运道，居然能同苏拂公子面对面说话，那么近，指不定还能闻见苏拂公子身上的香味……”

能来此处的人，多半都带着些旖旎的心思和幻想，说话自然是比较露骨的，眼神中也透着向往。

本没有什么不对的，但他们这个样子，放在方泽谦眼中，就格外惹眼！

好得很！还想闻香味！

果真是一日不看着，就能翻上房顶去！

自己还没死呢！就着急出来找小白脸！

方泽谦仿佛听见禾茉亲口说的，眼中的冷意都要将华清宫的人冻住。

看热闹的众人感受到杀气才回过头，一些人瞧见方泽谦时还没什么反应，但有一部分人已经躲在人群中瑟瑟发抖了。

京中不是人人都能认得方泽谦的，也不是人人都见过方泽谦的，但这华清宫里，大半都是公子哥，认识方泽谦的人不在少数。

也大半都被家中的长辈告诫过，绝对不能在这位方大人跟前胡来，最好是不要去他跟前晃。

谁知道就是来看了个热闹，就被这位大人盯上了，浑身的煞气，也不知这华清宫到底怎么惹到这位煞神了。

夏掌柜本来还笑眯眯地盯着台上的人看，想着今晚靠一把破扇子就赚了三万两，心中正美滋滋。

但当他瞧见底下的方泽谦时，瞳孔一缩，“这位怎么来了？还不快随我下去迎接！”

待夏掌柜走到方泽谦面前时，嘴中还含着来不及打的官腔，便被方泽谦一个眼神镇住。

“方……方大人，您来华清宫可是有何吩咐啊？”

“你们华清宫，每日都干这些诱骗良家妇女的勾当？干脆改成青楼算了，还端着做什么？”

方泽谦一开口，很是不客气，至少夏掌柜脸上完美的笑容瞬间破碎。

“方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小的愚钝，参悟不透啊……”

夏掌柜陪着笑脸，态度已经很卑微了，站在周围的人都在打量方泽谦，似乎是想知道他是何种身份，居然连华清宫的掌柜在他面前都低声下气。

“台上的人有我俊吗？”方泽谦盯着台上的苏拂道。

“啊？”夏掌柜被他的话问得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大人物的心情都这般变幻莫测的吗？将自己同一个戏子比较是怎么回事？

黄奇看见夏掌柜脸上的表情，简直没眼看，只得轻咳一声：“你回话便是！”

“大人您哪是台上的人能比的！您不知比他俊上多少倍！”夏掌柜瞬间领悟，十分上道地拍着马屁。

“是吗？那有的人怎么还不懂珍惜，家中有还跑到外面来看！”

方泽谦这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夏掌柜在华清宫混了这么久，靠着自己的职业优势，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视线再次移到台上时，才注意到了矮苏拂一个头的禾茉。

这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啊！

这台上的哪里是个小公子，分明就是个将头发束起来的美娇娥啊！

至于是谁的美娇娥，这还不明显吗？

夏掌柜汗流脊背了。

这……这是家中夫人出来找乐子，被当场抓了个现行！

若是平常，夏掌柜也就看看热闹了，但是这个头上带点绿色的居然是方大人，那他就不能不管了。

“赶紧让苏拂下去！给了扇子还磨磨蹭蹭做什么！”夏掌柜低声吩咐身边的小厮。

平日没见出来得这么勤快！这会儿居然还赖着不走！

方泽谦等人在华清宫大堂门口，离台上隔着一段距离，加上人头攒动，禾茉压根就没注意到他来了。

她现在完全沉浸在欣赏眼前人的美貌中，她以为的男花旦是男扮女装，虽然长相秀气，但是应该也多多少少会更偏向男子一点。

但真当她站在苏拂面前时，才发觉真正美丽的人，是不分性别的。

苏拂的漂亮是隔着厚重的油彩也没办法抹去的，是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感觉，包括他开口说话，都丝毫不惹人反感。

不然禾茉不会在台上同他多说。

“这位小公子，可看够了？”苏拂难得碰上一个眼睛干净的人，即便是看穿了禾茉是个姑娘，也没拆穿她。

“够了！够了！苏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禾茉连连点头。

许是真的觉得投缘，苏拂开口道：“小公子若是还想听人唱戏，可以来找我，我和小公子很投缘。”

“好好！我得空就会去找你的！”

禾茉毫不犹豫地应下，她也不是不分好赖的，京城唱戏唱得最好的公子邀请自己，她定然不会拒绝的。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带上陆潜一起，他那么喜欢听苏拂公子的戏！

本就忍着怒火的方泽谦，刚在底下的位置坐下就听见她毫不犹豫地应下，手中握着的茶杯瞬间就碎了。

一旁的夏掌柜和黄奇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

夏掌柜心中本就焦急，瞧见苏拂居然破天荒地开口请人看戏，更是吃惊。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她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归家！”方泽谦已经被气得没了脾气，就坐在大堂之中看着禾茉。

其实他十分惹眼，周围不仅跟着黄奇，还跟着华清宫的夏掌柜，奈何禾茉就是没移开过眼睛，一下都没有！

直到小厮跨过层层人海，终于走上台，将夏掌柜的吩咐告诉苏拂，苏拂才同禾茉道别，走下台。

这个时候，禾茉才舍得挪开她的眼睛，往台下看，本意是想寻找陆潜二人的。

谁知眼神一扫，瞧见端坐在人群中的方泽谦时，她才知晓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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