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该死的阉人！”其中一位大人低声咒骂：“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么个玩意儿也高高在上！”

“你少说几句，这玩意儿耳朵灵着呢！莫要让他听见了！”另一个大人慌忙拉扯他的袖子。

要说这福公公的来历，倒也不稀奇，宫中的公公一般能如此神气，左右逃不过伺候的主子，主子的脸面就是这些下人的脸面。

福公公是先帝手底下的公公，虽然比不得桂公公那般得体，但好歹也是先帝用得多的人，当今陛下又是个仁慈和善之人，自然也就不会为难先帝留下来的人。

他在宫中如今的地位也还算不错，但架不住此人心高气傲，总觉得还是先帝在时，脾气一点也不知收敛，旁人遇上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偏生他自己还不知道分寸，总是同传话的太监抢活儿干，刷存在感。

若是干得好还行，就是每次干活都得罪人，这不！

刚刚传个话，趾高气扬的样子，还是对着连打好几场胜仗的宋廉宋将军！

陛下便是着急，也不会连梳洗休整的时间也不给，这福公公将话传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宋将军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处，陛下要他立刻进宫处置他！

宋廉本来也以为是简单的报个到，但这会儿前头那个太监的样子，又让宋廉心中犯起了嘀咕。

莫不是自己在边关犯下什么事情，惹得陛下猜忌了？

聂志朗同样如临大敌，他常常听人说，这些公公的态度，往往就代表陛下的态度。

刚刚那人表情不屑还略带几分嫌弃，说话间也不见恭敬反而透着一股不耐烦的催促，莫非陛下叫将军回来……

聂志朗不敢再多想下去，他只知道，若是将军真的出事，他死都会同将军站在一起的！

“行了，宋将军快些进去吧！陛下还在太极殿内等着您！”福公公只送到宫门口，其实再送他也进不去了，太极殿他是不允许靠近的。

“多谢公公。”宋廉大步往前走，原本跟在宋廉身后的聂志朗自然也随着往前走。

“诶！你不能进去！你一个小小的副将，这皇宫岂是你能进去的？站在外面等着！”福公公伸手拦住聂志朗，眼神上下扫动，瞧着很是不屑。

“可是将军一个人在里面，若是有什么危险——”

“大胆！皇宫中哪里会有什么危险！”福公公闻言，脸上的轻蔑更甚，“你莫不是在怀疑皇宫中的大内侍卫都是废物？”

“我不是……我只是担心将军。”聂志朗心中着急，但却不能硬闯。

再说了，皇宫中的侍卫都是保护陛下的，又不是保护他们家将军的！便是有千千万万也不中用！

“聂副将！这里是皇宫，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先回去！”宋廉回头制止聂志朗的动作。

“是，将军……”聂志朗对上宋廉的眼睛，一下就泄气了。

宋廉不知陛下如此着急召见他有何意图，但总归不会立刻对自己动手便是，他堵上自己的性命，也信当今陛下是个明君！

且他根本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之事，有何惧怕的？

宋廉大步走上台阶，站在太极殿门前，一个圆脸的公公走过来，脸上带着善意的笑。

“这位便是宋将军了吧？奴才是小贵子，您来得可真快，陛下和方首辅都在里面呢！刚刚还谈起您！”

贵公公的态度和善，面相也颇为友善，笑眯眯地同人说话时，很给人好感。

“将军您随奴才来，奴才给您带路。”

“多谢公公。”宋廉跟在贵公公身后，一起进了太极殿内。

一进去，他便看见方泽谦同谢畅坐在里面，似乎在交谈什么。

“宋爱卿，你这是……还没梳洗就过来了？”谢畅瞧见宋廉衣摆处的泥点子和肩上的灰尘，有些诧异。

他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进宫衣着不整的。

但好在谢畅包容性强，也没追究，反而是让贵公公给看茶，还让宫女送了坐垫过来。

“这一路上辛苦了，先坐下喝口茶。”

“多谢陛下。”宋廉观坐在上首年轻的皇帝，便知晓他对那太监叫自己未休整就过来的事情不知情，他自然也不会再提起，毕竟那太监的身份他也不清楚，莫要画蛇添足。

“正好太傅也在，你们也能叙叙旧，听说是在科考前就认识的同窗，情谊想必是不一般的。”谢畅也是后面才知晓，宋廉能去边关还都是方泽谦的功劳。

“当初我们还是同舍。”宋廉笑着补充，“就是泽谦兄一开始实在是高冷，不爱同我说话，但没事，胜在我话多！”

“确实，太傅是挺闷的。”说起这一点，谢畅很是认同，终于找到了知音一般同宋廉聊开了，却晾着方泽谦一个人在殿内。

方泽谦今日本就是简单进来说几句，却没想宋廉突然来了，扯东扯西聊了快一个时辰。

他还赶着回家去陪夫人，没工夫同他们待在一起！

忍无可忍的方泽谦开口打断：“陛下，宋将军一路上辛苦了，宋伯父想必也已经知晓宋将军回京，差不多该让他出宫去了。”

“也是，不知不觉这时间就过去了大半，宋爱卿回去吧，改日再聊！”谢畅聊得很是酣畅淋漓，但思及宋父的伤，还是先放人回去了。

“泽谦兄，我们好久没见了，等改日我们再好好去喝一顿酒！”宋廉亲昵地勾着方泽谦的肩膀，将人拉过来。

“不去，你嫂子怀有身孕，最近对气味很敏感。”方泽谦直接拒绝了。

自从禾茉怀孕后，方泽谦莫说应酬喝酒了，就差只守着禾茉一个人了。

“什么！你说什么！嫂子怀孕了！”宋廉闻言惊得跳出去快一米远：“什么时候的事情？几个月了啊？”

“等等，这么说……你马上就能当爹了？”宋廉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嗯。”方泽谦点头，但是明明只有一个字，宋廉偏生从中听出了一丝炫耀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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