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粉色的面料上点缀着点点绿色，从远处看好似整面蔷薇挂在身上。

“要这块吧。”

“行，你喜欢什么，咱们就买什么”，赵清然看清王霞手指的面料，点头道。

他转头对向售货员道：“这块料子怎么卖？”

售货员一脸戏谑，嘲讽道：“刚才那块料子是不要了？”，不等赵清然回应，她朝成品铺子的售货员叹气道：“唉，有些人啊有钱买不到，有些人啊买得到没钱买。”

成衣售货员啧了一声，附和着：“谁说不是呢。”

赵清然听着她们明面上的讽刺，当即就冷了脸，他想到上次在供销社不愉快的经历，正欲出声。

王霞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盯着眼前的售货员道：“看来你们这素质还是没提高。”

售货员似是想到什么，猛然白了脸色，她低下头不敢再和王霞对视。

“清然，就这块布吧，穿着舒服好看”，王霞将料子展开，大片的粉色，显得她娇艳无比。

“好”，赵清然轻笑一声，转头看向营业员道：“给我来十尺的布。”

“这么多？”，王霞讶异的看了眼赵清然，正常情况下，6尺就够做一身衣服了。

“这颜色衬你好看，做身衣服，多下来的布料再做件裙子，城里的小姑娘都这么穿，你穿肯定更好看。”

王霞微微红了脸。

售货员也不敢再摆架子，扯了布，道：“一尺三毛，十尺就是三块钱，另外需要一张十市尺的布票。”

王霞脸色一僵，忘记还需要布票这茬了。

这年头，资源匮乏，做什么都需要资源分配，按生产来定计划，每年分到的布票是固定的。要是在农村，可能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张布票。

“好”，赵清然从口袋中掏出了两张五市尺的布票给售货员。

将布料收好，赵清然又指着一旁大红色的棉布道：“再扯点6尺这个红色的吧，咱们做一条新被子。”

王霞扯了扯赵清然的衣袖，低声道：“不用了吧。”

赵清然挑眉笑道：“咱俩新婚，奶奶吩咐过的，总归要表示一下，要不然她得揍死我。”

王霞本想劝赵清然省着点用，一下子就用了十几尺的布票，这是攒了多久才能有这么多张布票啊。

他长臂一伸，雄劲有力的手臂轻轻搭在王霞背上，低低笑道：“不用担心，还有呢。”

听到这么说，王霞放下心，也不再劝。

“还有其他想买的吗？”，赵清然接过售货员手里的布料，朝王霞问道。

王霞指着赵清然手中的网兜，娇笑一声：“你都买完了，还问我。”

赵清然温柔的牵着王霞的手，目光转向日用品的柜台，指着视线正前方的一瓶雪花膏道：“再拿个这个吧，我看其他人都用。”

售货员看到赵清然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面上忙扯出一抹笑，拿出柜台里的雪花膏，递给王霞，殷勤道：“姑娘，真不是我吹，这个你抹上了，保准皮肤滑嫩的哟，就像剥壳的鸡蛋。”

王霞扫视着柜台上的标签，就这么一小瓶，竟然要五六块。

她没有接售货员手里的雪花膏，直接摇头道：“我不要。”

售货员被落了面子，讪讪的收回手，撇了撇嘴，嘟囔道：“买不起就不要乱看，白高兴一场。”

说到护肤，王霞心中有了想法，虽然穿过来这么久了，还从没对这上心过。

她走到粮食柜台上，指着玻璃柜台下的绿豆，道：“给我来两斤绿豆，一斤精米，薏米也给我来半斤。”

“绿豆两毛五毛一斤，精米三毛五一斤，薏米一毛一斤，一共是9毛钱，加一张三市斤的粮票。”

王霞边应声边从口袋掏钱，赵清然眼疾手快的将手中早预备好的纸币递给售货员。

想到护肤药房中还差两位药，白芷倒是可以去山上找找，但玉竹还没到收割的时候……思量着，王霞脚尖一转，带着赵清然出了供销社，径直往中药铺走去。

购买中药不需要票据，顺利买到了想要的，王霞心满意足。

将所有购买的东西放置到竹筐里，二人看了乌云密布的天色，心下沉了沉。

对视一眼，快步往回走去。

太阳躲在繁重的乌云之后，天色逐渐暗沉，突起的狂风吹散了胸口烦闷炙热的暑气。

赵清然皱着眉，道：“看样子这天要下雨了，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赶回去。”

王霞心情颇好的看了看风雨欲来的天色，笑道：“大不了，咱们等雨下完了再回去。”

赵清然一合计，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赶雨路也不合适，还不如像王霞提议的，等雨停了在走。

二人携手走在一片青石瓦砖的弄堂里，这里还保持着旧时的风貌，颇有些难言的古韵。

弄堂两边的墙壁上方，都不约而同的向外延展了写屋檐，若是下雨了，靠墙而站便不会被淋到。

这也是赵清然选择带王霞走这条路的原因。

穿过弄堂，就到了县城大门的侧边处，二人行至一半，大雨倾盆而下。

王霞和赵清然并肩而站，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清脆的青石板地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不时有雨丝飘到廊下，裹挟着一丝凉意扑面而来。

二人静静的赏着雨，除了雨声，谁都没再说话。

“其实我……”，赵清然在心头翻转无数遍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猛然生出一股勇气，他想和眼前携手一生的姑娘坦白他的过往。

话刚吐露个开头，突然被一声尖叫打断。

“别打了，救命啊，救命！”

女声嘶哑尖锐，不似嬉笑打闹，王霞和赵清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严重看到了警觉。

声音在一墙之隔的庭院内。

王霞严肃着神情，朝赵清然使眼色：怎么办？

赵清然领会到王霞的意思，他将耳朵贴在墙上，想要听的更加真切一点。

雨声不间断的倾泻而下，雨滴穿成线，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那声求助的声音逐渐弱小。

“不会出事了吧”，王霞不安的问道。

赵清然抬头扫视了眼墙壁的高度，道：“这墙我能翻进去，但……”

王霞明白赵清然的顾虑，贸然闯进别人家中，若是被打之人承认，那还好说。

若是被反咬一口……

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解决方法。

王霞心一狠，直接道：“咱们先去前院看看，谎称避雨，从正门入也好过翻墙。”

他们有心相救，但救人前提是要保全自己。

赵清然点头，完全认同了王霞的做法。

二人脚步急促，原路返回，走到先前碰到的岔路口时，雨逐渐转小。

不多会，走到了传出声音的那家庭院。

相互对视一眼，赵清然敲响了紧扣的大门。

“谁啊”，门内传来一道极为粗犷的嗓音。

赵清然不应，继续一下下的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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