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霞很满意郭大明的反应，转向陈素芳，喊道：“大妈你过来，有什么想问的吗？”

自己再怎么帮人问，都不如当事人的问话来的彻底。

陈素芳小跑到王霞身边，一脸惴惴不安的握住王霞的手臂，劝道：“丫头，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旁边还站着警察呢。”

她紧张的瞥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孟磊，又继续道：“咱们这么做会不会被抓起来啊？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了。”

脱口而出的是“咱们”，而不是“你”，丝毫没有把王霞一个人推出去挡刀的意思。

“他都敢拿刀砍咱们了，咱们就问几个问题，犯的错还能大过他去？”

王霞嘴角勾了勾，凑近陈素芳的耳边轻声道：“大妈，你想问什么赶紧问啊，就吓唬吓唬他，出不了什么事的，若不然你想等这货主动坦白拿了你多少钱，无异于痴人说梦。”

陈素芳也知道这个道理，权衡之下，她面上露出一丝恨意，她握住王霞拿刀的手，小心翼翼把刀柄攥入手中，对王霞道：“既然是处理我的事情，自然没有让你承担风险的道理，今日这事我一人做事一人担。”

王霞一脸愕然，前一秒刀柄还好好的在自己手里握着，惊讶之余，心中满是感动。

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

方才刀柄握在王霞手中，郭大明还存了点糊弄的心思，心下料定王霞当场分辨不出她话中的真伪，现在持刀人变成了陈素芳，他一颗心砰砰直跳。

生怕对方存了些歹毒的心思，一个不注意自己就要当场丧命了。

郭大明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一股暖流从腿间滑过，空气中立即飘荡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尿骚味。

王霞眉头紧皱，捏着鼻子默默往后退了一步，陈素芳似是察觉不到这股冲人的味道，拿着刀的手又往前送了几分。

郭大明哭嚎出声：“弟媳，咱们有话好好说，好歹是一家人，做事千万别冲动啊，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就行，我这个当大哥的必定知无不尽。”

陈素芳一个没忍住，对着郭大明的脸就“呸”了一声，怒骂道：“当时赶我出家门的时候，趁我悲痛霸占我家产的时候，怎么不顾念是一家人了？”

徐老太太看着陈素芳严肃的面容不似作假，忙想上前说和，但碍于那把横在郭大明脖子上的菜刀，也不敢擅自往前走动，只得苦声哀求道：“素芳，听话，放下刀，别吓唬你大哥，你知道他是个胆小的。”

回应她的又是陈素芳的一声“呸”。

陈素芳懒得搭理那老不死的，直接对着刀口下的郭大明问道：“你从我家拿了多少钱？占了我们家哪些东西，都给我一一报出来。”

“我什么时候从你家拿钱了，弟妹，你话不能这么说啊，你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就得了你们一套房子，哪来的钱财哟。”

郭大明梗着脖子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冷触感，他瑟缩了一下，立马改了口风：“弟妹，你饶过我吧，是我拿了，但我也不想这么对你啊，我还要养娘，又没住的地方，又没钱，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啊。”

陈素芳丝毫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房子我也不要了，就当替二明给那老不死的养老了，至于你到底拿了多少钱，属于我的那份给我分文不少的吐出来。”

郭大明眼眸翻转，颤颤巍巍道：“就几块钱，你要的话，我回去之后就还给你。”

“呵”，陈素芳被郭大明的无赖气笑了，床头的铁盒子里具体存放了多少，她记忆犹新，现在郭大明几块钱就想把她打发了，这不能够。

陈素芳冷哼一声，最后一次警告道：“你不老实说清楚，就留着那些钱给你媳妇改嫁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把你这祸害带走还能出了我心头一股恶气。”

郭大明看着陈素芳的神色不似作假，急忙改口道：“你别急，我都说，都说，不要冲动。”

“她还能真杀了你不成，你个孬种。”

徐老太太看着郭大明什么都要往外抖的模样，急忙打断道。

郭大明看了眼不远处站着劝阻的老太太，眸中闪过一丝扭曲，在屠刀之下的又不是她，万一真出点事自己可就凉凉了。

“我从你家里翻出了三十九块钱，真就这么多了。”

陈素芳听到这回答，面上一阵恍惚，原本她们夫妻二人攒了四十二块了，那天她拿了钱给丈夫出门买药，还没等把那笔账记上……他人就没了……

啪嗒一声，她再也握不住手中的菜刀，整个人跌坐在地。

郭大明似劫后余生般，连滚带爬的往徐老太太那处走过去。

徐老太太一脸震惊的看着郭大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不是说就找到了十九块吗？你是骗我的？”

“肯定是骗你的呀，全告诉你了，不就要和你分钱了嘛。老太太，我看你这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哦。”

王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旁打趣道。

郭大明低垂着头，避开了老太太质问的目光，求饶道：“娘，你快别说这些了，咱们赶紧回去吧，难不成你还真想把钱还给那丧门星？”

说着他抬手拉起老太太的胳膊，拽着她就往前走。

孟磊叹了口气，合着自己这个警察是摆设了，棘手的案件被当事人一顿威逼利诱，就立马水落石出了。

他轻咳一声，对着郭大明狼狈的背影，出声阻止道：“站住，郭大明你非法占据陈素芳及其亡夫的钱财，现勒令你返还陈素芳其中的一半，合计十九块五毛。”

郭大明脚步一顿，面上重新燃气怒火，回头道：“钱都被我花掉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说着他自顾自的往院外跑去，丝毫不顾还站在原地的徐老太太。

伴随着他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有不明黄色液体往下滴落，靠近他的人群都捏着鼻子不约而同的散开。

郭大明刚踏出门框，就看到了一对穿着绿色警服的队伍小跑过来。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面容严肃，径直停到了院门外。

孟磊透过镂空的篱笆院子，看到了这边的情形，忙走到队伍跟前。

“孟队长，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把所里没有其他安排的警员都喊过来了，留下了部分人值班。”

孟磊点了点头，向青年小警察投去赞赏的目光。

他走到郭大明身前，警告道：“你侵犯他人钱财，不是说你没钱就不用还，你可写欠条。陈素芳虽然是你们郭家的儿媳，但她也有作为人的基本权力，该她的一分都少不了。这也是我们前辈先烈们想要向人们传达的思想：人人平等，每个国家公民都有自己的义务和权力。”

郭大明被说的语塞，他僵着身子，唯唯诺诺的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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