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的眼神又变得呆滞，沉默许久后，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顿了顿，她看着陆吾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吾。”说着，他又给她喂了一勺粥。

老妪咽下后，呢喃着道，“陆吾……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听你的口音像是蜀中人。”陆吾轻声道，“我也是蜀中人，兴许以前我们真的见过。”

“也许罢！”

绣坊中，这日，裴若兰正在教几个女孩子念书，上到后半节课时，她明显察觉到海棠有些心不在焉，。

等下课后，便将她单独叫到自己房间，给她斟了一盏茶，关心道，“昨晚休息的不好吗？”

海棠有些歉疚的点了点头。

裴若兰立刻道，“可是身体不舒服，用不用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海棠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裴若兰静静的看着她，面露疑惑。

海棠又犹豫了片刻，才不安的说道，“我说实话，裴姐姐你别生气，其实我是因为看话本子入迷，总是想里头的剧情，才睡不着的。”

“哦？不知你看的什么话本子？”裴若兰并没有指责她，而是淡淡追问了一句。

海棠忙道，“昨夜看的那本叫《男孟母》，讲的是一个男子为了爱人作女子打扮，在丈夫死后，将继子培养成才的故事。”

裴若兰有些惊讶，在她印象中，书铺里的话本子讲的多是才子佳人、怪杂奇谈的故事，没想到还有这么惊世骇俗的故事。

异地处置，若是她看了，估计也睡不着。

当然，跟孩子肯定不能这么说，她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冲海棠道，“闲暇时看话本子消磨时间无可厚非，但你年纪毕竟还小，若是长时间夜里睡不着，必然会对你的身体不利。到时候大家都长到七尺，你却只有四五尺，岂非得不偿失？”

海棠听裴若兰说熬夜会长不高，顿时紧张起来，“真的会长不高吗？”

裴若兰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反问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海棠咬了咬下唇，“那我以后还是不看了。”

裴若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凡事都要讲一个度，若是看话本子不会影响你的生活，看看也就罢了，若是会影响到你的身体，还是少看罢！”

“我知道了。”

海棠离开后，玉奴推门走了进来，裴若兰看到她手中红色的烫金帖子，轻声问道，“是虞大夫送来的喜帖吗？”

“正是。”玉奴将喜帖递给裴若兰。

裴若兰打开看了一眼，时间是在一个月之后，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够不够两人准备嫁衣。

想了想，她提笔写了张帖子，交给玉奴，“帮我送给虞大夫！”

玉奴带了帖子离开，傍晚时分，裴若兰收到帖子，她有些紧张的打开，看到虞欢的回复，才微微松了口气。

次日一早，裴若兰让人套了马车，往城外而去。

药庐中，虞欢为了接待裴若兰，今日特意挂了歇业的牌子，在看过几个长期的病人后，她朝老妪所住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就听到陆吾正温柔的跟老妪说着话，两人像极了亲祖孙。

虞欢上前后，笑着道，“还是头一次见你脾气这般好。”

陆吾抿了抿唇，没有作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老妪，就觉得莫名亲近。兴许，是因为她也是蜀中人罢。

替老妪施完针，外面传来一阵车马声，虞欢看向陆吾，“裴姑娘来了，我们去迎一迎。”

陆吾皱起眉，“我不喜欢见外人，你一个人去就好了。”

“你忘了，今日她是来给我们两个量身的。”

陆吾脸上浮起一抹歉疚，他冲床上的老妪交代了一声，才跟着虞欢朝外走去。

虞欢刻意放慢脚步，等他追上自己时，握住他的手。

陆吾的手突然被握住，眼神僵了一下，但想到两人的身份，又很快恢复正常。

床榻上，老妪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突然觉得头疼欲裂，“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陆吾听到老妪的痛呼，立刻挣脱虞欢的手，快步朝老妪走去，“你怎么了？”

老妪握住陆吾的手后，慢慢的缓了过来，她喘着气，沙哑道，“我没事，你跟虞大夫还有事，先去忙你们的事罢。”

“不是什么大事，我就在这里陪着你。”说罢，陆吾看向虞欢，“我的尺寸按照旧衣的就行。”

虞欢有些惊讶，陆吾竟然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老妪，连量身做喜服都不跟她一起？

“可以让丹青伺候婆婆。”她平静的提议，“我们就要成亲了，做喜服是件大事，我想你陪着我。”

陆吾沉默片刻，转头看向老妪，想跟她解释，但老妪却捧着头又痛呼起来。

陆吾顿时变了脸色，他一面安抚老妪，一面冲虞欢使了个眼色。

虞欢上前，在她头上插了几根金针，老妪慢慢稳定下来，闭上眼睛。

“她的情绪太激动了，对心脏不好，让她多睡一会儿，我们去量身罢。”

陆吾看了眼已经睡过去的老妪，想到量身也用不了多久，轻轻的点了点头，“走罢。”

两人朝外走去，这次，陆吾主动牵起虞欢的手。

到了院子里，裴若兰已经下车，在和丹青寒暄。

见到虞欢和陆吾出来，她冲两人点了点头，“恭喜你们。”

虞欢正要开口，陆吾先一步道，“先量身罢！”

裴若兰点了点头，看向身后的两个绣娘，“有劳你们了。”

一行人进了内室，两人绣娘手脚麻利，很快就帮两人量好了尺寸。

陆吾见尺寸已经量好，便想离开，但他还未开口，裴若兰就道，“我选了这几个款式，你们瞧瞧，喜欢哪套。”

说着，小红将一只檀木盒子递上。

丹青接过后，将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图纸递给自家师傅。

虞欢一一看过后，递给陆吾，“你瞧瞧喜欢哪套？”

陆吾接过后，耐着性子看完，从里面随意抽出一张，“这套罢。”

“可是我喜欢这套。”虞欢有不同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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