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心慌啊？”谭月兰笑得意味深长，“你要是不喜欢人家，你会心慌？”

“这换任何人都会担心，好吗？”姜小米解释道，“人心都是肉长，当时那么危急……”

“我看你是那个最担心的……”

姜小米示意她别说了，“打住啊，别乱传，遇上于静那张嘴，整个厂区都要说开了，没有的都给说成有的了。”

“人贺厂不错……”

“你要他吗？你要他，你追他去，看你的季风会不会撕了贺厂？”姜小米双手一摊，道，“这话题到此为止，说说你的稿子……”

晚上，姜小米准时上夜课，发现贺文钊还没来，就让大家伙儿等等。

天气已渐渐冷起来，这个时候在窝在被窝才是最舒服的，等得久了，难免就会有不满的声音。

“赵厂……”

“别喊我，我叫过他了，”赵庆早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还是小米老师去劝劝吧。”

这人是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行，她去叫就去叫。

姜小米去隔壁办公室，拿出平时体育课上的喇叭，对着夜空喊了三声，“贺文钊来学校，贺文钊来学校，贺文钊来学校，否则后果自负。”

姜小米回到教室，听到赵庆对其他人说道，“小米老师出马肯定没问题，等着，不出五分钟，老贺肯定屁颠屁颠过来。”

这下子大家有了等待的兴致。

“都到齐了，”贺文钊一手插兜一手挠着鼻子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对不住啊，看了一个文件看忘记了，让大家久等了。”

“人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姜小米瞥了他一眼，认真地开始今晚的夜课，“今天中午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贺厂刻意为之，目的是为了吓唬赵厂，我当时也在场，我对这样的行为表示很不齿……”

“小米，不是这样的，我当时就是和老赵开个玩笑，其实我完全肯定自己是在安全的情况下……”

“大家伙儿听听，”姜小米立刻揪住贺文钊话里的漏洞，说道，“他可是厂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简直无法无天了。”

“我这哪叫无法无天了，我……”

“你闭嘴，我让你说话你再说话，”姜小米拿起黑板檫拍在了讲台上，一脸严肃地拿起粉笔，在黑板身上写下‘生产安全’四个大字，“今天我们就来讲讲生产安全的问题。”

“好，大家鼓掌，”赵庆带头鼓掌，“小米老师想得周到，大家都好好听听，好好听。”

贺文钊的指感觉这些巴掌是打在他的脸上的，那脸颊是一阵阵地热，烫得火辣辣的，久久消散不去。

姜小米三句不离贺文钊，就是要让他牢牢记住，什么事情都可以开玩笑，就是不能把性命拿来开玩笑。

“想必大家通过今晚的学习，知道生产安全的重要性了，那么我请赵庆再给大家强调一下，”姜小米把讲台给了赵庆，自己走下来，一边儿站着。

贺文钊摸着鼻尖，小碎步挪到她边上，胳膊推搡她，“还生气呐？”

姜小米没理他。

“不要生气了，”贺文钊柔和的声音里满是央求，“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

“别碰我，”姜小米远离他一步，认真听赵庆说话。

贺文钊又跟着一步过去，“小米……”

“别喊我，”姜小米白了他一眼。

贺文钊怕别人注意他的囧样，连忙先观察别处，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听赵庆说话，便送了一口气，“小米……”

“别啰嗦，”姜小米朝他瞪直眼睛。

贺文钊连忙抬起双手，“好，不啰嗦，不啰嗦，那你不要生气了。”

赵庆这个时候也已经讲完话了，看到贺文钊那怂怂祟祟的样子，便指了过来，“现在请贺厂说几句，大家鼓掌。”

“让我说？我说什么呀我？”贺文钊现在满心思想哄姜小米开怀，谁知道赵庆来添堵了，“老赵，你继续说，多说几句。”

“该说的，我都说了，同志们应该都不要听我说的了，你上，”赵庆走了下来。

“小米，你来说，我不说，”他今天被当成典型的反面例子，已经够糗的了。

姜小米眼尾一勾，带着几分坏笑往讲台上走去，“赵厂说得很好，大家一定要深刻体会到生产安全的重要性，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在做的同志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是挚友，任何一个人出事，亲人朋友都会悲伤难过，所以我们要照顾好自己，接下去我们……”

温柔的眼神突然转为锐利，朝贺文钊看过来，“请贺文钊厂长为什么做一个深刻的检讨，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再出现类似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恶劣情形出现了。”

贺文钊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朝他射过来，抬手捂着脸，快步挪到赵庆边上，“老赵，你再帮我上去讲几句……”

“你要勇于承认错误，”赵庆小声道，“你刚才没听到吗？我们男人是儿子丈夫父亲，在作业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你没有儿子父亲也过世了，所以不是父亲和儿子，那你就是某个人的丈夫，当然，你没结婚，那就不是爱人，或许是某个人的心上人，有些人是心疼了，所以拿这件事情出来当典型。”

贺文钊自诩理解能力好，可赵庆的话，他被绕进去了，“没明白。”

“小米老师喜欢你，所以这么生气。”

“是不是真的？”贺文钊不相信，但还是开心得牙齿都露出来了，“我可没感觉到她喜欢我。”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有道理，”贺文钊舒了口气，“小米这么做也是关心我，那我就说几句吧。”

“好，”赵庆应完他的话，鼓掌道，“好，我们请贺厂为什么说几句。”

贺文钊拉了拉身上的工装，挺直背脊走到讲台，字正腔圆，气息沉稳有力，“同志们，我先给大家道歉，说声‘对不起’，我给大家做了坏的榜样，这实在太不应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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