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川摸了摸鼻子，无奈的笑道：“你们两个这么默契吗？”

黎木樨抿唇不言，却是摆明了态度，这件事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鹤羽也是眉头微蹙，摆明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惧内模样。

慕川都无奈了，只能道：“鹤羽从小胆大妄为我是知道的，怎么黎将军一介女流，也这么……胆识过人？”

慕川搜肠刮肚才找出“胆识过人”这么个形容词。

黎木樨对慕川到底还是十分客气，开口道：“慕川公子，这件事不必商量，我既受命于君，自然不能抗旨不尊，公子若是引荐的时候，我必须一起。”

慕川闻言，看了陆鹤羽一眼，见陆鹤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把话吞回肚子里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便开口打趣道：“难得有人制得住鹤羽，既如此，今日你们先在我这休息，明日我见了王上，再与你们引荐。”

黎木樨起身对慕川拱手道：“多谢慕川公子。”

慕川赶紧摆手道：“黎将军不必如此客气，我看你这男装打扮还未及冠，应是年纪不大，我虚长鹤羽一岁，你便叫我一声慕大哥吧。”

黎木樨自是从善如流，“那慕大哥叫我木樨就好。”

慕川闻言倒是眼睛一亮，笑的十分爽朗。

“好，木樨果然女中豪杰，这爽快的性子我喜欢。”

说完，慕川便感受到自己好友眼刀飞了过来，忙改口道：“对妹妹的喜欢！”

事情商定，陆鹤羽和黎木樨两人便留在了慕府。

而慕川虽然性情爽利直接，却也有细心地一面，晚些时候便让下人给黎木樨送去了一套西凉女装，下人还带了话。

“黎姑娘，我家少主说，明日办正事，不可女扮男装，这是少主刚叫我们出去买的新衣裳，姑娘别嫌弃。”

黎木樨客气的接过衣服，笑着道谢。

“多谢，也替我谢谢慕大哥，让他破费了。”

……

次日，陆鹤羽和黎木樨准备妥当，都在会客厅等着慕川的消息，等慕川进了门，就见到两个人四只眼睛齐刷刷看向自己。

慕川失笑道：“你们从早上等到现在？”

陆鹤羽点了点头，不欲闲聊，直接问道：“如何？”

慕川收敛了笑意，有些慎重的道：“我今日探了王上的口风，只是王上似乎并无战意，我没敢直言你们在这，想着回来与你们商量一下怎么办。”

陆鹤羽道：“西凉王怎么说？”

慕川道：“我今日面见王上，谈起西凉与楚国交界处动乱不断，战争频发，问王上是否有意对楚出兵，但王上只说‘楚国势大，不可轻举妄动’。我又说‘先前燕楚交战，楚国大败，此时士气必然低迷’，王上却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楚国虽败，未伤元气’，我还想再多说一些，却被王上以‘寡人乏了’为由‘请’出宫了。”

如此看来，西凉王的确没有战意。

陆鹤羽一时沉默。

慕川道：“怎么办？你们，还要去见王上吗？我总担心，以王上如今并不想战的态度，若是你们去了，恐为所害，毕竟你们二人可都是楚国的头号敌人，若是把你们送去楚国，无论生死，都是大功一件。”

黎木樨道：“慕大哥，容我们商议一下再做打算。”

慕川明白，这不但事关陆鹤羽和黎木樨的生死，更是事关西凉和燕国之间是否能和平共处。

陆鹤羽也好，黎木樨也罢，都是燕国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万一在西凉出了什么事，那燕国必定不能善罢甘休。

“好，那你们过会儿再商议，我回来就听人说你们还没吃饭，先吃饭。”

慕川的好意，黎木樨和陆鹤羽自然不能拒绝，便都应下。

用了饭之后，黎木樨和陆鹤羽便先回了客房。

此时无旁人，陆鹤羽道：“你有什么想法？”

黎木樨道：“楚国如今的确势大，西凉就算为了自保而对楚国俯首称臣都不算意外，这次想要联手，只怕不简单。”

陆鹤羽点头，“是啊，西凉王如此没有战意，倒是我没料到的。”

黎木樨道：“所以，我们还要见西凉王吗？”

陆鹤羽看向黎木樨，虽未说话，但眼中意思十分明显，他知道这是黎木樨明知故问。

黎木樨垂眸不再看他，也不说话，只静静坐着。

终是陆鹤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那夜是我不好，等与西凉王谈判之后，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没有怨言。”

黎木樨闻言都气笑了，真不知这人脑子是怎么长得，她现在是生那天晚上的气吗？她明明是在气两个人都已经到了西凉，陆鹤羽这混蛋竟然还想抛下她自己去面对西凉王！

见黎木樨明显更气了，陆鹤羽会错了意，只以为是自己又提起那夜的事，让黎木樨更生气，当下心思百转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黎木樨消气。

这段日子他都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以免黎木樨一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现在看来，一点效果也没有。

思来想去，陆鹤羽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起身走到黎木樨面前，在黎木樨惊愕的目光里撩袍单膝跪下。

他抬着头，眼神认真，语气诚恳。

“木樨，若是打我或者咬我能让你消气，你只管惩罚就是，只是如今还要见西凉王，别打脸。”

“……”

黎木樨张了张嘴，终是被他这不转弯的脑回路打败了，冷哼一声站起身，抛下一句，“激将法”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鹤羽一时还未起身，慕川便进来了，一见陆鹤羽还跪着，慕川没忍住笑出声。

陆鹤羽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自顾自站起身来。

慕川一边努力憋笑，一边开口道：“鹤羽，我不是故意看你出丑的，我发誓，我刚到，看见木樨出去我才进来的，我可什么都没听见。”

陆鹤羽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转移了话题问道：“怎么又突然过来了？”

慕川哪能不知道陆鹤羽这是被自己看见窘况，故意转移话题？

不过作为总角之交的损友，好不容易看到一向只会让别人出丑的陆鹤羽遇到这等窘境，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他自顾自坐到陆鹤羽对面，笑着调侃道：“怎么，我们陆大公子这是上跪天子，下跪妻子？”

陆鹤羽白了他一眼，倒是也没否认。

慕川饶有兴味的道：“不容易啊，你我虽多年未见，不过我也听说燕国大将军一直未娶，我还以为你这是准备出家当和尚了，怎么？千年铁树终于开花了？”

没等陆鹤羽开口，慕川又十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追问道：“你这么多年不娶妻，你知道外面都说你什么吗？”

陆鹤羽看了慕川一眼，没有开口，却是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慕川幸灾乐祸的道：“外面都说你不能人道，这流言都传到西凉来了。”

陆鹤羽翻了个白眼不欲多言。

慕川却不依不饶，“不是，那你这么多年没娶妻，难道就没纳个妾室或选个通房？”

陆鹤羽无语的道：“有完没完？”

慕川笑道：“就是好奇。”

见陆鹤羽不说话，慕川有些惊讶的道：“不会真的都没有吧？你到现在还是个童男？”

陆鹤羽显然不打算接话，不过这也等于默认。

慕川不由得对陆鹤羽竖起大拇指，惊叹道：“真有你的，也不怕憋坏了。”

陆鹤羽忍无可忍，回了一句，“倒不似你妻妾成群，娇妻美眷，也不怕温柔乡是英雄冢。”

慕川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语气倒是难得有些正经起来。

“兄弟你洁身自好，我又何尝是好色之徒？只是如今王上为了牵制各个世家，赏赐娇妻美眷，我又为之奈何？就算是放在后院摆着供着，也不能拒绝不是？”

一句话道尽了如今西凉王族与世家的关系，陆鹤羽也瞬间明白为何西凉王不愿与楚国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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