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情书
林意七的第一个心动对象确实是fuhu。
林意七自己也说不清, 十八岁的心动到底始于那个伦敦舞台漫天金雨与少年意气风发的午后,还是始于某天夏日午睡醒时耳畔倏然响起的温醇嗓音。
少年声音慵懒,夹杂着淡淡香烟的颗粒感, 好像带着一点伦敦午后的阳光空气, 在丝缕凉意的空调房中显得温醇。
林意七从床上坐起,脸上还印着红色枕头痕迹。
即使已经从伦敦回来许久, 但稍稍回想起,心跳仍然跟着轻轻震了震。
再后来,便是机缘巧合接到了绘制给冠军战队own画同人稿的邀约。
她再次和他有了一点点的接触。
但林意七的这份心动还未来得及生根发芽, 就在两人的网络接触中迅速冷却变异,fuhu也被林意七从心动对象的位置上拖入了互联网黑名单之中。
林意七在无数次与fuhu对线后意识到悟出一个道理。
帅哥,还是不要会说话的好。
后来机缘巧合,她发现房东就是fuhu, 也慢慢发现, 实际中的扶槐比网络上的fuhu好许多。
于是本就暗藏于心的那份心动悄悄长出枝桠,年少时的喜欢顺其自然复苏, 便有了现在的模样。
……
一夜回想起许多,林意七睡得很沉, 第二天接近九点被奶奶叫醒时, 房子里已经安静得不剩几个人了。
“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呢?”
奶奶从椅子上捞起一件厚羽绒服罩在林意七的毛衣外,“阿源去找你表嫂了,舅妈他们去看阿源外婆, 还有爷爷去给你买早餐了,拐角那家鸡蛋仔, 你最喜欢的。”
“嘿嘿, 爷爷真好。” 林意七往楼上看了眼, “那扶槐呢?”
“小槐啊,一早跟你爸爸爬山去了。”
爬山?
林意七想起昨晚林恒青看扶槐一脸不爽的样子,有些担忧:“爸爸不会把他带去山上灭口吧?”
奶奶被林意七紧张兮兮的模样逗乐,跟着唬她:“是啊,早上看你爸出门的时候往口袋里揣了一把斧头来着。”
??
林意七反应了几秒,讷讷道:“可是我记得去年后山装了监控诶,爸爸万一动手的时候被拍到了怎么办……”
“……”
林意七吃早饭时,扶槐和林恒青从屋外回来。扶槐来时没带多余的衣服,身上穿的还是林修源的运动外套,深蓝色的冲锋衣外套将皮肤衬得愈发冷白。
刚运动回来,不见他怎么气喘,倒是唇上血色更加鲜艳了几分。
林意七目光在扶槐身上扫视而过,然后越过他,乖巧地给林恒青递过一杯温开水,“爸爸喝水吗?”
林恒青摆了摆手,从自己的登山背包侧边拿出一个保温杯,“你拿给扶槐喝吧,你们天天坐办公室的年轻人,一运动就气喘,还是要多出门呼吸新鲜空气啊!”
林意七顺势打量了他一圈。
明明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也没见怎么喘啊?
有点奇怪,但还是把水杯递给了扶槐,顺便问了句:“你们早上爬了多远?”
扶槐接过水喝了一口,他侧对着林恒青站,说话时目光望向林意七,“远倒是还好,就是走得比较快。叔叔体力很好,一路都不用休息,是我太久没运动了,自愧不如。”
说完这些,有些刻意地喘了一口气。
林恒青“呵”了声,眼底放出光来,“你可别看我现在天天待实验室里搞科研,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大学田径队的,我的体力那还是很不错的!”
扶槐笑应:“难怪一眼就能看出骨头问题。”
“哎,现在年轻人的通病了。你们继续玩,我先去洗个澡。”
林恒青打了个招呼就上楼了,走时脸上还乐呵呵的,全然不见了昨晚的沉默和不满。
待人离开,前院就只剩了林意七和扶槐两人。
林意七捧着脸坐在餐桌后,捧着脸仰头端详扶槐。
半天,啧啧出声,“叹为观止啊。”
“什么?”
“你拍马屁雁过无痕的技术,让我甘拜下风。”
扶槐唇角微抬,“小宝,是实话实话。”
装。
林意七笑着“切”了声,这才问起,“你们早上说了什么呀,感觉我爸爸刚刚回来时心情还挺好的。”
扶槐垂眼看向林意七,也跟着笑了,“没聊什么,就是爬山而已。”
“真的吗?”
林意七眯起眼,“看你早上这架势,不会是一路拍马屁回来的吧?”
扶槐侧倚在餐桌旁的栅栏边沿,掌心揉了揉林意七头发,慢声纠正她,“小宝,适当的赞美不叫拍马屁,叫语言艺术。”
“………”
不管怎么说,看到林恒青对扶槐的态度好了起来,林意七也松了一口气,她拉下扶槐的手,将修长的手指捏在手心摇了摇,“下午我带你在怀北逛逛吧,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扶槐脸上露出一点犹豫,“我倒是都可以,但可能只能去近一些的地方。”
林意七:“为什么?”
“你爸爸说,下午要帮我正骨。”
正骨?
林意七上下扫视过扶槐的身子,一副大为震撼的样子,“你确定?我爸爸的手很重的。”
扶槐再次温声纠正林意七,“小宝,那不叫下手重,那叫效果显著。”
“…………”
林意七彻底无语了。
“马屁精!”
……
吃过饭,林意七还是带着扶槐在家附近逛了逛,一条街坊都是认识的人,可谓是被一路注目礼追随着回家的。
午饭后,林意七休息了一会,听着楼梯口有对话声,是扶槐在和林恒青说话。
林恒青正在跟他介绍自己前两年是如何学到的这门正骨手艺,又是如何通过这门手艺帮办公室同僚纠正姿势的。
扶槐大抵是摸透了和林恒青相处的艺术,一门马屁技术表演得滴水不漏,三句两句将人哄得开开心心。
见着两人走进了客房,林意七便跟了上去。
林恒青:“你也来正骨?”
林意七笑吟吟:“没有没有,就是从来没见过,有点好奇呢。”
照着林恒青的指示,扶槐趴在床上,由着他从后脖颈至尾椎推拿一阵,而后扶着头颅两侧,以手肘支撑一撬。
响亮“咔嚓”一声,随后传来扶槐一声闷哼。
林恒青兴致盎然:“怎么样?感觉如何?”
扶槐:“感觉……很好。”
林意七接过话:“他说很爽,叫你再用力点,爸爸。”
林恒青眼前一亮:“可以啊小子,还挺能忍的。等着,我下把用力点。”
扶槐:“?”
……
后半段扶槐的眉头皱得太紧,实在过于可怜,林意七于心不忍,于是先下楼了。
晚饭只有两个老人和林恒青在,经过了一天相处,林恒青显然对扶槐悦纳了许多,晚饭时不仅给他夹菜,还拍着扶槐的肩膀要给他倒酒。
扶槐依旧笑得得体,只是不论林意七怎么看,都觉得这笑容带着几分苦楚。
林恒青三号要回研究所了,林意七他们的飞机也在三号早上,这夜便没有再做什么,各自很早便回了房间。
林意七有些良心不安,主动关心扶槐:【脖子怎么样啦?】
不纯情小狗:【如果有良心的话你就该当面问这句话了】
啧,她怎么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林意七趴在床上想着要怎么回复扶槐,思来想去,还是从抽屉里翻了一罐红花油和跌打损伤喷雾准备给扶槐送去。
药管不管用是一回事;
重要的是一个哄人的态度。
担心将林恒青吵醒,林意七没有穿拖鞋,只踩着袜子,蹑手蹑脚地贴着瓷面地板打开房门绕过客厅,却意外地见林恒青的房门口半掩着,屋子里还亮着灯。
林意七看了眼客厅挂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林恒青在家里时向来不超过十点睡觉的。
林意七转了脚步方向,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爸爸,你怎么还不睡呀?”
林恒青正坐在床头看笔记本电脑,手边还摆着一本相册,“过来。”
林意七走进了才看清,相册翻开到一张结婚照画面。
照片右侧男人穿白色西装,五官清瘦俊逸,女人穿花瓣纹白色婚纱,手捧花束,笑得温婉幸福。林意七没见过她,却无比熟悉。
“你和你妈妈很像。”林恒青忽然说。
林意七端详着照片好奇问,“你之前不是说,我和妈妈长得一点都不像吗?”
林恒青笑了下,“长得是一点都不像,但是性格很像。”
林意七抬眼看向林恒青。
她对母亲的很局限,虽然小时候外公常常说她和妈妈一样调皮,但对于长大后的母亲、生她时的母亲,她知之甚少。
“你妈妈是地质学家,跟你一样,善良、热情、有主见,有自己的主意。还记得那年怀北来了台风,洪涝把大学都淹了,学校指挥大家躲进教师公寓,你妈妈那时候刚怀你三个月,还没告诉学校里的同事,明明是第一批撤离,却还偏偏跟着别人去教学楼里抢救被困在教室的清洁工老人。回来了一句话也不说,要不是听同事说了,我都不知道。
后来学校有了个出国交流计划,她也是报名了才告诉我。我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她回答我说,怀宝宝是我的人生计划,追求热爱的工作,同样也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我不可能为了某一部分而放弃自己的,你放心,我既然做好了决定就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意七怔怔问,“那后来呢?”
“后来还能怎样,拗不过她,我又放心不下,就跟着她出国了。”
林恒青抬头看向天花板,双眼亮晶晶的,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妈妈啊,是天底下最烂漫的女孩子。”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的声音略微带了颤意,他从未和林意七说过这些,一时有些动容,但很快止住了情绪。
“爸爸一开始看到扶槐的时候,不太喜欢,说实话,即使深入了解了,也不是很满意。长头发、还打了耳钉,用我们的话说,流里流气的打扮。职业嘛,也不太稳定,整个人看起来都很不靠谱。”
林意七张了张嘴,想要替扶槐辩解两句,但林恒青又接着说,“但是想了一晚上,也差不多想通了。你妈妈以前要跟我结婚的时候,你爷爷也讨厌我来着,觉得我就是个犟脑筋的理工男,不懂得让着她,结了婚一定要吵架,但你妈妈愣是拿了户口本就跑去和我登记了。
恋爱结婚嘛,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们做家长的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算是个参考意见。更何况,有人喜欢安稳的铁饭碗工作,也就有人就喜欢自由和热情。爸爸希望的是你幸福,所以只要是你的选择,爸爸都会支持的。”
林意七万万没想到林恒青会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夜晚忽然和她说这些,一时鼻头发酸,哽咽说:“爸爸……”
林恒青却顺了顺林意七的头发,温声说,“你向往自由的天空,爸爸不想成为束缚你的风筝线。不管你最后想要在哪一座城市生活,爸爸都是你的底气,你不要怕,做什么都不要怕。”
也是这时,林意七才注意到林恒青电脑上正在浏览的是槐南的房产中介信息。
原来在她丝毫未觉的时间里,他早已为她做好了打算。
林意七压了压嘴角,没有忍住,还是哭了出来。
这一夜,林意七哭湿了林恒青的被单后,又任眼泪晕湿了半个枕头套。
到最后也没有送出要给扶槐的那罐红花油和喷雾。
第二天要赶飞机,林意七不想让扶槐知道自己哭过,就早起拿鸡蛋滚了好久红肿的眼睛,顺利让眼睛消肿到看不出痕迹。
两人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时,林恒青叫住扶槐。
“下个月除夕,来家里过吧!”
短短一句话让扶槐愣了好久,好像有些没理解他话中含义。
许久,他才重新弯起嘴角,郑重地点了点头,“嗯,好。”
……
哭了半个晚上,林意七有些头疼,上了飞机就戴上眼罩睡觉,又一路从机场睡到了颂清城。
她在睡觉,扶槐就安静地搂着人不说话,两人从怀北到颂清城一路也没什么交流。
直到回到房子,林意七揉着眼睛念叨了一声“好困”,扶槐推着行李箱走进房间,回答:“上床睡觉吧,晚饭来了我叫你。”
没什么感情的一句话,让林意七有些意识到情况不对。
她跟着走到房门口,倚在门边看房间里正蹲在地上帮她从行李箱里将衣服整理出来的背影,心底有些预感。
“你在生我的气吗?”
“……”
扶槐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沉闷,“自己想。”
嘶,好无情的三个字,果然生气了。
林意七这时才迟钝地开始回忆自己做了什么事会让他生气,时间线往回摆到昨晚。她记着自己去关心他的脖子来着,然后扶槐回复:【如果有良心的话你就该当面问这句话了】
接着她不是就拿了药膏出门了吗……
不对,她没上楼,她去了林恒青的房间,然后……哭得太投入,忘了扶槐了!
……
林意七一时也有点尴尬,杵在门口摸了摸鼻尖,为自己小声辩解一下,“我昨晚本来是要去找你的,后面被一些事情耽搁了……”
“………”
没什么说服力的一句话,扶槐只是微微顿了下,很快又低下头继续整理行李箱,甚至连声冷笑都不给林意七。
林意七往房间里挪了两步,站在扶槐身后,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我错了嘛……我好在意你的。”
这回有点反应了。
他冷笑了一下。
“………”
林意七抿了抿唇,杵在扶槐身后皱眉盯了他一会,忽然斥声:“扶槐!”
突如其来的叫名字,扶槐果然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回过头看她。
下一秒,林意七就压着扶槐的肩膀将人轻而易举地按到了地上,然后顺势坐进了他的怀里,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不同于往日的蜻蜓点水,难得的,林意七学着扶槐平日做法,带着一点讨好,专心致志地进行了一场长达一刻钟的、湿漉漉的吻。
其中前三分钟由林意七主导,后半部分扶槐扣住了林意七的后脑勺,攻势一转,又占据了主导地位。
直到最后,林意七喘不过气,最终推开扶槐,趴在他的肩膀呼吸剧烈。
扶槐的声音低沉落在耳畔,“不是要道歉吗?怎么这么会就结束了?”
林意七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腰,“谁跟你说这就是我的道歉方式了?”
扶槐倒是有些意外,“那你打算做什么?”
林意七:“两件事。”
“嗯?”
“第一件事,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林意七趴在扶槐的肩膀上,轻轻吸了一口气,“昨天晚上,我说第一个心动对象是我家的大黄狗fuhu这句话是用来骗兆寒的……这句话,错了一半。”
林意七顿了下,双手上移回应着扶槐将他抱紧,然后慢声说,“我的第一个心动对象从来就不是大黄狗,是你。伦敦那一场比赛,我在现场……”
扶槐的声音有些错愕,“小宝,你……”
将少女心事宣之于口,多少有些难为情。
林意七迅速打断了他的发问,“你还想不想听我说第二件事了?”
扶槐紧了紧她的腰,声音低哑“小宝说。”
“鉴于你脊背脖颈受重击这件事我也有一定责任,所以……”
林意七咬了咬下唇,后半句话实在难为情说出口,心里斗争了好久,才扶着他的肩膀微微直起身,然后趴在他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所以,今天晚上,我可以主动……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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