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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两女相斗


  君无恭身穿明黄绣龙华服,面上含着温和的笑容,在他身边跟着的正是一番盛装打扮的燕含烟。两人就在两排掌灯的宫女拥戴下走入夜宴中。

  一入宴会,君无恭马上就感觉到宴会中气氛的不寻常,这实在有些安静的诡异。他想也没有想,抬眼就向穆清黎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北瑶琴身边的四分五裂的断椅,神色就是微微一滞,眼中闪过恼怒。

  燕含烟自然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手指轻轻按在君无恭的手臂上,对他默默微笑。两人就走上了高台的皇座凤椅。

  一落座,君无恭才似刚刚看到北瑶琴身边的状况,疑惑关切道:“瑶琴公主这是怎么了?”

  北瑶琴轻轻摇头,端庄有礼的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椅子突然裂了而已。”

  君无恭心中生怒,余光扫了一眼副不关己事的穆清黎。这穆清黎到底知不知道做这些事情会影响两国?真是无法无天,惟恐天下不乱让人厌恶。面上还作惊讶,挥手就命道:“还不给瑶琴公主再搬张结实的来?”

  这时候早就前去搬椅子的宫女刚好来到,连忙答应着就放置在原来的位置,那原来椅子的碎木也在这个时候收拾干净。

  北瑶琴也不做计较的缓缓坐在椅子上。

  既她不提,君无恭当做不知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伸手接过宫女端来的酒杯,对众人笑道:“今天圆月佳节,秦王大胜归来,北国来使祝贺,实在喜上加喜。诸位干杯。”他边说着,酒杯向前面对众人。

  本安静的宴会被他语提出,顿时个个相合,举杯与他虚空无形对碰,仰头饮酒。

  一杯干净,燕含烟侧头与君无恭笑道:“皇上,臣妾在民间寻到一所不错的戏班子,演得很是传神,如今就请诸位欣赏一番吧。”

  “好。”君无恭满脸笑容答应下来。

  燕含烟微笑侧头看向她身边的老宫女翠荷。翠荷顿时明白她意思的伸手“啪啪”拍了两掌。

   中央白玉红毯的舞台上,马上一个个身穿戏服的戏子走了上来。戏子妆浓,戏服颜色斑斓浓郁,舞台四周火焰钓台腾腾,照在他们的脸上更满脸红光,配上这喜庆的节日很热闹。

  穆清黎边看不时也忍不住笑出来,朝君荣珏问道:“这是什么戏?”

  君荣珏看着舞台上的欢快戏子,这场戏也只曾在儿时见过一次,回神一番,微笑道:“圆月局。”

  穆清黎点头,看着他的笑容,拿着一块糕点就喂到他的唇边。

  君荣珏眼眸一柔,张口咬了小半入喉,眼见穆清黎毫不在意的将他咬过的糕点再次拿到自己的嘴边啃咬,他脸上笑意也更浓了一些。

  白玉红毯台上的戏正演到高峰,下方的权贵们也个个热闹起来,喧哗的笑声也慢慢再次弥漫上宴会,充满佳节的喜庆气氛。

  有人欢乐有人愁,相较别人的欢快愉悦,北瑶琴不甘的目光不断在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身上打量,他们正在先聊着什么,神色淡淡,但是任谁都参插不进的感觉。

  北昊阳将她的神态都看入眼中,摇头道:“冷静下来,你往日的自信哪里去了?”

  北瑶琴压抑着愤怒,垂眼张口刚刚想脱口而出‘自然’,然而话语到了喉咙却又吐不出来。

  这倒是让北昊阳也吃惊了,他那句话本就是为了激她,以北瑶琴的性子应该马上反驳,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沉默。这沉默怎么看都像是默认他说的话一样。眉头微微一皱,严厉道:“瑶琴?”

  北瑶琴抬眼看向他,默默冷静下来:“皇兄,我知道。”随即嘴角就泛起了冷笑,神色倨傲自信,沉声说道:“为了这一天我做了诸多的准备,自然是不会输的!”

  然而她的这副表现却没有让了解她的北昊阳放心,眉头反而皱得更紧:“瑶琴,你是在北国诸多培养下长大的,就算那穆清黎天生聪慧,也定比不过你。你何必紧张。”

  紧张?

  北瑶琴背脊一僵,猛的摇头:“我没有紧张!”若是她紧张了,也就是承认她心头竟然在恐惧失败?害怕输给了穆清黎?

  北昊阳摇头,侧眸看向武台上的表演‘圆月局’戏子们,哼笑道:“圆月局,圆月局,圆月之日局中局。瑶琴,你才是那个布局之人,怎么可以被局所迷,你该想的应该是如这圆月局的邓圆,将何月犹如猫抓老鼠般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何给自己添更多的乐趣。”转头见到北瑶琴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他这才笑道:“老鼠永远都斗不过猫的。”

  北瑶琴目光同样看向已经渐渐进入尾声的圆月局,勾起了唇角,笑道:“皇兄,我明白。”

  “恩。”北昊阳赞赏的点头,微笑道:“此局结束就该是你的局开始了。”

  随着他的话刚刚落下,那舞台上的戏子们刚好借宿了他们的演出,站在舞台上对台下众人恭敬的鞠躬行礼,然后慢慢退了下去。

  一阵“啪啪啪啪啪——”响亮的掌声响起,众人也就目送戏子的离去。

  “好!好!好!”君无恭连声笑道,对身旁的燕含烟微笑:“皇后所寻的这戏班子果然不错,一场‘圆月局’当真被他们演得无比鲜活。”

  燕含烟浅眯凤目,雍容华贵的笑应道:“皇上过奖了。”

  “呵呵。”君无恭点头,他们两者为结发夫妻,却是利益相连,并没有多少的感情,默契却也是十足的。举手正要命人喧下一场演出,却已被一道清亮如珠的声音给止住:

  “皇上,瑶琴有一请求,还请皇上成全。”

  “恩?”君无恭转头看去,只见北瑶琴已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月白色的罗裙在火簇与灯笼映照下蒙上一层浅薄的光晕,脸颊的火凤更是活灵活现,无比妖娆高华。

  君无恭本是抬到半空的手转变为摆,然后放下,对北瑶琴和熙笑道:“瑶琴公主不知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宴会在这时候也再次安静下来,一个个看着北瑶琴,再看看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每个人心中都有莫名的清楚,这北瑶琴想说的邀请只怕与这二人量关系。

  北瑶琴仰头对君无恭先是弯身行了一礼,俏目笑道:“皇上只怕也知我对贵国太子爱慕不已。”

  “哗——”众人喧哗,对北瑶琴如此直接的行为惊诧。

  君无恭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看了君荣珏一眼,默默点头道:“莫非瑶琴公主这要求与太子有关?”

  北瑶琴点头又摇头,转头看向穆清黎,一字一顿笑道:“瑶琴对东宋太子一见倾情,可惜太子已有正妻让瑶琴很是遗憾。不过瑶琴还是希望让太子看看,到底是我北瑶琴出色还是太子妃出色。”

  她仰头,眸含挑衅,眉宇之间看向穆清黎全是不屑与阴寒,停顿了一会。再而转头面容端庄平静的看着君无恭,扬唇笑道:“所以我请求皇上给予邀请一个机会,让我与太子妃比较一番。往日常有传言,东有清黎,北有瑶琴,说的便是我与太子妃,一直以来世人就将我与太子妃拿来比较,然而比较的结果道的是我为飞凤,她为土鸡。”

  北瑶琴“呵呵”笑出声,完全无视周围为她说出这番实在有些可恶的话语吃惊的众人,犹自说道:“皇上,我只愿在这圆月佳节,当初太子与太子妃成亲之日,让太子看得清楚。到底谁才配得上他,最适合他的人不是穆清黎,而是我北瑶琴!”

  “还请皇上成全!”

  ——还请皇上成全——

  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宴会上已经是一片的安静,所以都被北瑶琴这番霸道自信而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语给弄得惊了。然而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偏远处的穆梓薇从北瑶琴站出来到现在,脸上已经是浓浓的笑意,眼底全是喜悦与激愤。穆清黎,你终于也等到这一天了!从今天起,你就要在东宋所有权贵面前丢尽了脸面。

  北瑶琴,这个人她本就听说过,早就听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更有领兵之才,是北国的第一女子,受到北国所有男子的爱慕,女子的敬仰。穆清黎那个贱人怎么会是她的对手?飞凤土鸡,云泥之别,今日那贱人就要被天下皆知。

  想到如此,穆梓薇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嘴角全是阴毒的幸灾乐祸意味。

  没有人说话,就算是穆清黎本人也没有说话,而是勾着嘴角冷漠不屑的看着北瑶琴。

  君无恭神色不变,但是却也没有一时答应或者反对。北国权大,东宋亦是不弱,但是两者旗鼓相当,互相顾忌,一般不会争斗。然而北瑶琴此番话,实在有些太过直白挑衅。穆清黎在外看来怎么说都是东宋太子妃,被如此的挑衅,他若是随口答应了,岂不是在外看来好似东宋怕了她北国一般?

  这时候,北昊阳微笑的开了口:“皇上,瑶琴话语未免直白,却无恶意,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君无恭摇头笑道:“无事。”

  北昊阳含笑点头示意谢礼,随即目光环视周围,温和道:“不过瑶琴话语虽直白,但是句句真心。她只是将心中所想说出而已,加之秦瑶在我北国本就第一才女,刚好太子妃也有东宋第一才女之称,两者从小就放之比较,难免有些争强好胜的心思。不如就趁着这圆月佳节的日子,让她们比斗一番又如何,就当是添几分喜庆。”

  这话显然是帮北瑶琴开脱,同时又帮她说服君无恭。两人一个先直白,一个后婉转,这样的计策在场的人大多都明白,心中虽是不屑讽刺,但是面上还是少有表现出来。

  君无恭依旧未有答应,在他身边的燕含烟这时却笑道:“北太子说得也是有理,两国才女,一番比斗也是一大兴事。皇上,你说呢?”话语之间,完全没有再提这比斗实际是为君荣珏,更为将对方踩为泥土。在她口里说出好似完全只是单纯为了助兴一般。

  君无恭转眼深沉看她,口中笑道:“皇后觉得好?”

  燕含烟微笑:“既然瑶琴公主有此雅兴,又何必扫兴?”

  “既然皇后也如此说……”君无恭温笑点头,看向北瑶琴与穆清黎两人,说道:“朕若是再拒绝的确就是扫兴了。”目光定在穆清黎的身上,又道了句:“小黎儿,你意下如何?”

  如今这形式,若是穆清黎真的不肯答应,众人也强求不得,只是只怕这圆月宴一过去,天下也要穿出她是怕了北瑶琴的谣言。

  北瑶琴垂眉与北昊阳对视一眼,两者早就心照不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不怕过分,她过分也有北昊阳在后面婉和。仰头看向穆清黎,北瑶琴便毫不掩饰眼底的倨傲与厌恶,笑道:“太子妃,你该不会怕吧?”

  穆清黎抬眼向她看来,一手紧了一下君荣珏的手,示意他不用插手。对面北瑶琴的挑衅,不答反问道:“你觉得你哪一点配得上珏?”

  北瑶琴被问得一头一顿,转眼看向君荣珏,白袍俊容,无瑕绝色。哪一点配得上?唇瓣一抿,挑眉自信道:“就凭我。”

  ——就凭我——

  任谁都可以从她这三字中感受到骨子里的傲气与自信。

  “呵。”一声嗤笑,穆清黎眯眼不屑道:“就凭你?脸?权?性格?才干?”

  连声的反问,同样是任谁都能够感受到字字语语的不屑。就像是印了她的话,君荣珏淡淡扫过她一眼,毫无感情。

  北瑶琴心头被这一声声的不屑话语点燃怒火,冷言笑道:“没错,就是凭我。”她转眼看向君荣珏,继续道:“论容貌我与她丝毫不差,论权势我身为一国公主,若是你休了她,让我成为你的正妃,我便可以倾尽我的一切帮助你。论性格,她如此的刁蛮你真的能够忍受吗?论才干,我如今就让你看清楚,我与她的云泥之别。”

  周围的人听了这一席话,心中都是震惊。倾尽她的一切帮助,以她在北国的身份与受到的宠爱,那该是如何?

  然而君荣珏却是犹如未闻,视线只停留在穆清黎的身上。

  看着这一幕,北瑶琴心头突然动摇起来。她本以为,加上了这些利益,他会看她一眼,至少会有些心动。毕竟正如她所说,她那点比不上穆清黎?甚至是哪点不比她强?为什么他依旧是这样的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莫名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不成?

  穆清黎听出她字里行间的利益,眼中不屑与冷漠更胜了一些,仰头笑道:“好!既然要比,那么比大点怎么样?”

  “比大点?”北瑶琴一怔,居高临下看着她。

  “没错。”穆清黎哼笑道:“谁输了,自毁面容!”

  ——谁输了,自毁面容——

  “哗——”此话一出,全场喧哗。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一为清白,二则是面容。如此听到穆清黎这么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所有人的心中都寒了一寒。

  “呵呵。”秦王君荣臻持杯勾唇笑了出声,目光流连在穆清黎的身上。胆大妄为,还是这样有气魄。

  权贵中穆胜面色一僵,看着穆清黎心底着急,却又无奈。这丫头,都这么大了都让人不省心,怎么可以随便下这种的斗约!

  提到自毁面容,北瑶琴背脊都僵了一僵,她心头猛的升腾一股恨意又有一股的惧怕。她记得她的面就是被眼前的穆清黎所毁,这恨难消,然而越是失而复得的东西越是显得珍贵,想到若是再次毁了容,那么只怕想要恢复就已是不可能。如此……她敢比吗?

  穆清黎挑眉,笑道:“怎么样?怕了?”目光在她面颊上的刺青转了一圈,不可否认,她的确就是故意提出这个。“也是,你是脸可是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吧。”

  这话又让北瑶琴肩头颤抖了一下,一双眉目愤恨冰冷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怕?该是你怕了才对!既然你要如此,我便与你比了。”

  这时候,抬头凤椅上的燕含烟却善意的开口道:“黎儿,琴儿,不过是兴致而起的比试而已,何必如此认真?”

  穆清黎冷笑,兴致而起的比试?谁有心情和她兴致而起的比试?事已到了这个地步,这燕含烟想一言解决?未免想得太简单了。抬头对燕含烟一笑,毫不退让就道:“皇后,这是我和北瑶琴之间的事情自然我们自己解决。”再看北瑶琴,缓缓笑道:“你说呢?”

  北瑶琴抿唇,哼笑一声,便是转头看向燕含烟,微微笑道:“皇后善意瑶琴心领了,正如太子妃所说,只是我们两者之事,便由我两者解决。”

  燕含烟面色略沉,不知好歹!她有心帮北瑶琴,北瑶琴却过于倨傲。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但是却又不觉得有多少的惊讶。毕竟这穆清黎会闯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见多不怪,然而就算是如此,想到两者的比约——自毁面容。

  想着还是觉得可怕。莫非女子疯狂起来就是如此?

  穆清黎这时抬头问道:“既然你提出来比斗,那么比什么你一定早就有准备了才对。”

  北瑶琴听出她是想要让她来说比试题目,这一点很让她占便宜,毕竟她的确是早就有所准备的,这一准备便是准备两年。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就是占便宜显得有些不公平她也认了。只要女子就不想自己容貌被毁,失而复得的她更是如此,丢了这一点的面子而获胜的话,她自是愿意。

  北瑶琴笑道:“你我二人都为一国第一才女,加上太子妃舞技绝代。如此,我们就比琴棋书画与舞。”

  这话说出,众人并没有觉得有多少不公平,穆清黎琴棋书画如何没有人知道,但是她的舞技只要在那一日在国安寺看到的人都清楚明白,所以也算是给她一个利处。

  穆清黎闻言看她一眼,勾唇道:“好!”要是北瑶琴故意刁难,说的题目是她完全不会的,她理所当然的会反驳。然而琴棋书画与舞,心念几转间她已经想到了比试的法子,朝北瑶琴眯眼道:“你出题目,我说规矩。琴,弹奏一曲;棋,摆出一局;书,诗词歌赋随你写;画,作画一幅。至于舞就不用说了。这所有都必须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

  一炷香?!这不但是为难她,也是为难看自己。

  “好!”北瑶琴冷眼相望,一字道出。

  穆清黎毫不退让:“你先还我先。”

  北瑶琴目光在她上下打量,转身而去,不屑道:“你有准备?”这话已经道明,她先。

  眼看北瑶琴上台去,穆清黎转头看向君荣珏。至始至终他就没有多说一句,哪怕这场比斗在旁人眼中明显是为争夺他,他却在她一手示意下就没有丝毫的怨言与恼怒。这既是对她的信任,也是对她的放任。

  紧了紧他的手掌,穆清黎与他对视在一起,靠近在他的耳边,轻轻笑道:“看清楚,这也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君荣珏大概猜出那‘结婚纪念日’是什么意思,点头浅笑道:“好。”

  穆清黎勾唇,再看已经开始上台的北瑶琴,淡笑一声。慢慢松开君荣珏的手,起身就对身后春夏秋冬四人道:“跟我去准备一点东西。”

  “是。”四人心知这场比试的重要,随着她的身后离去。

  随着她的离去,君荣珏面色便慢慢淡了下来,泊凉无波的目光淡淡投在缓缓上了白玉红毯舞台上的北瑶琴,似是看她又似只是看着一片虚无的空气。

  二排上的君绯雨看着,想跟上又不能跟,只有抓着洛瑜的手掌着急道:“洛瑜,清黎姐姐,清黎姐姐不会有事吧?”

  洛瑜默默摇头,微笑安抚道:“不会的,小姐既然敢做,定是有把我的。”就算穆清黎真的出事,只怕他也会为她解决。想着,洛瑜的目光就不由看向前方君荣珏的背影。

  君绯雨闻言,这才松下一口气,心头依旧紧张,却也只能紧紧抓住洛瑜的手掌。

  看着穆清黎的离去,在场的权贵们也都是思绪着,这场圆月夜宴真是紧张异常。就不知道她要去准备什么?琴棋书画所需的一切宫中一声令下便可拥有,然而她却要离开,只怕是为了舞?是为舞衣还是为了与人商量?

  一炷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要将琴棋书画与舞五样绝技全在其中完成却太过苛刻了。谁都知道这五样绝技都需要时间完成,一副佳画与好的诗词更需要时间来填充,如此算来的话,这比才时,更要算计着时间,不可为了其一就失了时间做其他。

  一炷香在香炉点上,北瑶琴此时面前也已经摆上文房四宝。

  棋局与诗词她早就有所准备,话费的时间不过是摆放与书写而已,再者便是画,这画不可过于复杂,只可求易又能够赢了穆清黎便可。

  下方的权贵皆是安静等候,直到穆清黎再次回到了位置上,台上的北瑶琴已经完成了棋书画三样,正在弹着一首古琴曲。曲子幽转灵妙,充满莫名的倾慕之意,当真是美妙。下方不少权贵男子皆是忍不住轻勾起了嘴角,眼中浮现爱慕之色。

  然而此时,她的那炷香不过刚刚烧了小半而已。

  穆清黎就靠在椅子上,淡眼看着台上的北瑶琴,她身后的春夏秋冬四人并不在。手掌再次被一双略寒凉的手握入手心之中,穆清黎眼波动了动,侧头看向君荣珏,眯眼狡黠笑道:“感觉怎么样?”

  君荣珏微笑道:“与你弹得无法相比。”

  这些年来,他已经听过她亲手弹的曲子,与她下棋同样知晓她的棋技,舞技正如传言中一般绝代,至于书画虽是不知,但是有了前三样,已足够赢了。

  穆清黎同是浅笑,这时洛瑜突然来到她的身边,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姐,九公主让奴婢前来询问,小姐……可会赢?”他刚刚说完,马上就离开了她的耳边,目光朝君荣珏默默看了一眼。

  穆清黎侧头看他,点头淡笑道:“当然有。”

  洛瑜点头得了话语就退了下去,回到君绯雨的身边,将她的原话告知。

  “叮——”一声琴音消亡,北瑶琴的琴曲正式结束,这时候那香正好烧到一半。

  “啪啪啪啪——”台下一阵掌声响起,这一刻,哪怕这场比试中充满硝烟,失败者会得到了可怕惩罚,他们却是真心赞赏鼓掌。

  北瑶琴扬唇含笑,眼目之中已经完全冷静,恢复平时的自信璀璨。手一招,矮榻上的古琴便被人宫女收了下去,耳边猝然响起“咚咚咚——”鼓起,铜声,各种悦耳音乐响起。

  北瑶琴站在台上,纤手一伸就将挽发的玛瑙玉簪取了下来,一头青丝顿时倾泻而下,披散在腰际。月白罗裙,月下美人,面颊凤飞,动人心脾。

  所有权贵皆知,她这是要舞了。这一刻,每个人聚精会神,被她的美态所吸引。

  北昊阳持杯勾唇抿了一口美酒,眼中同样闪动着欣赏与自信。月神舞,北国的月神舞,整个北国历史中能跳出此舞的不过数人,个个都被纳入皇宫,到如今这代,也唯有北瑶琴可以跳出,这还是她这两年来不断苦练的结果。

  月神舞,又有几个男子不为之心动?

  “咚咚咚——咚咚——”的乐声犹如响起心头,台上的北瑶琴也开始舞了。

  她的舞犹如踏月而行,长发飘飘,宛若月华昭昭。她身姿跳跃,每一下都用力得好似踏在众人的心中,却偏偏让人看得柔美缥缈,全身如云如雾,不带半分的重量,在半空中飘动。

  月在空,人在舞,月光都似凝聚在她一人的身上,冰清圣洁。

  美!很美!

  直到她一舞停了,众人尚有未回神的。

  穆清黎也不禁赞赏,这舞的确美,而且北瑶琴也跳出了其中的精髓,可惜……看着北瑶琴向自己看来挑衅而阴狠的目光,穆清黎撇了下嘴角。

  “啪啪——”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接着便是响彻宴会的鼓掌声音,久久难以平息。

  燕含烟赞赏道:“这便是北国国舞‘月神’罢,当今世上,也唯有琴儿跳得出来。今日能够看此一舞,也是我等的福气。”

  北瑶琴额头还弥漫着汗水,朝燕含烟微微一礼,笑道:“皇后在赞谬了。”随着在众人火热的目光下随着侍女搀扶下了武台,正到穆清黎的旁侧,微微笑道:“太子妃,到你了。”

  ——太子妃,到你了——

  淡淡的一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面上的笑容与话语中的强大自信。然而对北瑶琴的这种自信,他们也再无无法怀疑,有了如此一舞而出,穆清黎还怎么赢?

  穆清黎与她对视一笑,笑中不屑,下一刻就不再看她,起身转头对君荣珏俏眉笑道:“珏,看清楚。”

  “好。”君荣珏浅浅点头,眼底却是不容其他的专注满足。她的礼物,能够让她如此在意而送给她的礼物,会是如何?

  舞台上,春夏秋冬四人出现,只见她们将一盆盆好似染料放在四周摆放的桌上,棋盘放置右边一旁,莲夏手中捧琴,四周还有是十面木架放着的菊花鼓。

  这一切看在众人的眼中不由迷茫,她们这是作何?说是一开始跳舞又不似,说是摆棋也不完全,至于书画,连笔墨纸砚都没有肪上来,和谈这些?

  北瑶琴嗤笑一声:“你搞什么鬼?难不成刚刚还没有准备好,这一开始是打算完成哪样?”

  穆清黎淡笑,从她身边错身而过:“谁又说五样不可以一起来呢。”

  北瑶琴浑然一怔。什么?五样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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