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
临近傍晚,祝廷安靠在车外抽烟,他望着门口,想起闻景琛看到监控器的神色,大概能猜到里面在上演的狂风暴雨。
这几年,景琛不太外露情绪,毕竟以闻氏集团如今的地位,他不需要看谁的脸色,也不屑于随意刁难谁,对普通员工和合作伙伴是差不多的态度。
所以,圈子里才会有人说他天生寡情。
但外人都不知道,闻景琛曾经也是真的叛逆刺头,闻筠为了陪丈夫,在他十岁时就把公司全交托给了他,他边上学边做,能在公司把办错事的下属骂到哭,也能在大学后巷里和那帮意图绑架他的匪徒拔刀互殴,哪里是现在这样内敛藏锋,永远一副似笑非笑的雅痞样。
然而就在刚才,他面对视频,那副表情又隐隐重现了。
乖戾且疯狂,还带一点点年轻气盛的幼稚。
尤其是在看到阮棠流着眼泪,依旧自愿被那个男人拉进宴会厅的时候。
祝子瑜从车窗里冒出半身,往外一指,“哥,快看,他们来了。”
祝廷安吐出最后的烟圈,转身在车顶盖捻灭烟头,朝来者扬了扬下巴,“景琛,人找到就好,没事儿吧。”
“没事。”
闻景琛的神情此刻已然恢复如常,他敛下眸,将阮棠放进副驾驶座位,“先带她去医院。”
“好。”
江城这边也有闻家的私人医生,但比起临时喊人过来,倒不如直接开车去急诊来得快。
因为阮棠偶尔会胃不舒服,所以她包里备有常用药,祝子瑜用水给她服了颗缓解胃痛,然后和祝廷安一同坐在了后座。
他们对视了眼摇了摇头,不敢多说话。
车子往前行驶,阮棠本来就有意识,吃了药后胃舒服不少,看不到李晏青连空气也没那么闷了,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车里副驾。
她的情绪释放太多,仍旧疲惫,说话有气无力,“我们,是送子瑜去剧组吗?”
闻景琛正在开车不回答,祝子瑜凑上前小声道:“阮棠,我们先送你去医院,你方才的样子太吓人了。”
“不用,我没事。”
阮棠的昏沉主要还是心理因素,短短数天,发生了这么两件让她崩溃的事,加上宴会厅的环境很闷,当下就有点支撑不住。
闻景琛把她带出去呼吸进了新鲜空气,她就缓过来了。
阮棠明白这里谁说了算,她侧过头,看向男人,“送子瑜去剧组吧,我很好,真的。”
闻景琛半垂着眸,似乎是看前方路况,还是没理她。
阮棠想,他是这样的,上次她在礼堂那说完不想见他,他就是不咸不淡地冷处理,直到她率先开口服软,他才愿意对她假以辞色,所以,他此时也在等她的解释么。
可她自己都思绪混乱,能对闻景琛说什么呢。
李晏青出现的太过突然,她没准备好,毫无盔甲地被迎头痛击,痛过后勉力清醒,却明白她和闻景琛之间曾存在的那么多暧昧不明,兜兜转转绕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冰点。
“闻景琛,我...”
轿车在道路转弯口开出不远,忽然踩下刹车,车疾停在马路边,这里是一处冷清街道,来来往往有零散的路人,萧禾的车并不起眼,停下来也没惹人侧目。
“下车。”
阮棠舒了口气,低头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转身去推门,发现推不开,门还锁着。
‘咔嗒’的解锁声,从后座传来。
祝廷安了然,眼神示意了下祝子瑜,柔声道:“瑜儿,下去,哥送你去剧组。”
祝子瑜乖乖地点了点头,任由祝廷安牵她的手离开。
终于,车上只剩下闻景琛和阮棠两个人。
这次由闻景琛先开口,他目光暗暗的落在挡风板,嗓音很低沉:“接下去说。”
“嗯。”
阮棠两手交握,视线盯在白皙的手背,“闻景琛,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当年...没欺骗你,你介意的那种事,没有发生过,我想你应该清楚的。”
大学时,她和李晏青因为社团迎新而认识,李晏青对她很好也很温柔,但两人性子都内敛,直到出国前夕他才表白,即使互相喜欢很久,进展仅限于离别合照偷牵了次手。
在她和闻景琛去别墅的那晚,是她第一次和男人亲近,她紧张到脚趾蜷缩,贯穿的疼痛让她咬破了闻景琛的手掌。
这些他不可能不记得。
闻景琛向来喜欢完全属于他的东西,人也一样,他的不高兴,她猜测或许就是因为怀疑,因此她决定再肯定地与他说一次。
阮棠觉得眼下的自己很矛盾,她看到学长想起过去会难过,看到闻景琛生气,想起最近又很酸涩,忍不住希望去安抚他。
闻景琛抬手将空调温度调高,像是没听见她说的一般,问的是另一件事,“看起来,你还喜欢他。”
“嗯?”
阮棠慢了半拍,确认没听错后,低下头慢吞吞应了一声,但其实,她也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闻景琛闻言,勾唇笑了笑,“哦,那可怎么办,我在他面前吻了你。”
“没关系的。”
宴会厅里她无力回应,也感觉到了闻景琛欺近的冷冽气息,那时候的他和平常见到的完全不同,有种骄傲好斗的错觉,像是头被激怒的年轻雄狮,毫无顾忌的在宣示主权。
阮棠甚至觉得,若不是她昏迷躺在他怀里,很难想象他会对李晏青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他很厌恶我,而且也有了未婚妻,你对我做什么他根本不会在意。”
闻景琛眉峰微挑,厌恶?
他看到的男人眼里只有无尽的悲伤和嫉妒,不过,他没那么好心去替陌生人诉说对他的女人的爱意。
闻景琛按了按眼尾,瞥了眼她空空荡荡的纤瘦手腕,“说完了?”
阮棠仔细想了想,“说完了。”
“嗯。”
闻景琛呵笑了声,重复回答了一次,“好。”
轿车终究开到了医院,阮棠没有大碍,如她所想的,更多是心理上的打击,等检查完,她再回到车上时,驾驶位坐的人变成了萧禾。
萧禾的态度从来都很有礼貌:“棠小姐,总裁他还有事,我来送你回家。”
“嗯。”
...
—
回到淮城已是深夜,阮棠应付完李亚芳的追问,简单洗漱后躺上床休息。
她累到极致却睡不着,起身拉开了窗帘,清冷的银色月光瞬间照亮了半室。
阮棠打开底层抽屉拿出小铁盒,盒子方方正正上了锁,里面存放的全都有关李晏青,她那时怕自己会忍不住看,钥匙在锁上之后就被她扔了。
阮棠没准备打开,尤其今日见过李晏青之后,她想她可能今后都不会再想打开了。
她理解李晏青对她的恨,也感受的到他的不甘,她没资格怪他,本来也不怪他,只是他们之间,好像真的再无可能了。
她的父母在大学相恋,富家公子爱上灰姑娘,然后对抗家庭去领了证,可惜不到一年被柴米油盐磨光了爱意,为了新婚妻子的尊严,原配变成了第三者,她也成了传闻里的私生女。
如果,她是说如果,李晏青一直在等她,她想她会说清一切,让他作选择。
但是,他订婚了,她就绝对不会打扰。
阮棠把眼尾的湿意抹去,将小盒子放回抽屉,收回视线时不小心看到了那颗袖扣,正孤零零躺在抽屉角落,圆兜兜可怜巴巴,无依无靠的样子。
“闻景琛...”
阮棠捡起袖扣摊在左手手心,记起她误以为子瑜和他的关系时,好像也是这样干脆的决定,但当时他很快就对她解释了,接着...
她看着想着,莫名发觉了不对劲。
对了,手表呢?
阮棠偏移往上盯着空无一物的左手腕,心下猛地一揪,闻景琛送她的手表被她就那样扔在了李晏青面前?
她当时情绪很不稳,解下表带全凭下意识动作,其实有点糊里糊涂的,以至于她后来清醒后都忘了那个行为,现在回想起来,闻景琛生气的是为这件事吗?
他无所谓她何时摘下,但他会介意她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把他送她的东西像垃圾似的丢弃在地上。
仅仅为了讨好那个人。
阮棠对她经常性的后知后觉无比懊恼,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她到底在做些什么,闻景琛如此骄傲,她居然连句最简单解释都忘了给。
阮棠的心口酸胀,她摸出手机立刻拨出了电话,至少,她必须要道一句歉意。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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