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云一听老猎户的诉苦之言，顿时暗乐，娶这老婆真会持家，让她敞开了花钱，她也没舍得，居然把过年的野猪肉价，砍到了平日里的野猪肉价。

　　平时的野猪肉价，青龙镇一般卖二十至二十五，价格波动范围不大，如果在省城销售，五十六十都有人买。

　　“哈哈，老婆，谈好价钱没？我把钱取回来了。差不多就行了，人家老张头也不是外边，不会给咱多要的。”李青云笑眯眯的，话里却有挤兑张猎户的意思。

　　张满仓认得李青云，知道他是李神医的孙子，一拍大腿笑道：“哎呀，我说哪来的漂亮姑娘买我家的野猪肉呢，原来是高材生的媳妇啊。说起来确实不外，我以前还送你两只小猎犬呢。都说你家种菜发了财，应该不再乎这点小钱吧？”

　　这老猎户果然是出了名的吝啬，虽然是熟人，李神医还曾救过他的命，大头利益却不肯让，不值钱的病狗送出一两只还是有可能的。

　　杨玉奴不满意的说道：“我也没有怎么讲价啊，按照平日里的价格，要的确实有点贵，再加上我们是整只购买，再便宜些是应当的。大过年的，图个吉利数字，八千八百块，行的话就给我们送到车上，不行拉倒，我们不要了，买牛肉买羊肉买驴肉，又不是非要吃野猪肉。”

　　“在家里，我也得听我老婆的话，老张头，就按这价卖了吧。省事省心，省出的时间，说不定又能打到一只野猪了。”李青云说道。

　　“这个……”老张头真不舍得降价，不过和旁边的男子低声商量几句，终于一咬牙同意了，“算了，说起来你爷爷曾救过我一命，为了这份恩情，我也得优惠些。你们的车在哪里，我帮你们送去，这家伙有三四百斤，可不好弄。”

　　“哈哈，那谢啦。车子在北面路口的拐角，想办法给我抬到车后斗里。”李青云见谈拢了生意，忙笑着数钱。

　　看热闹的人没买到猪肉，多少有些不满意，在数落张满仓漫天要价的同时，也说杨玉奴占了便宜，这价格和平时的价格差别不大，普通的猪肉都十来块一斤了，以这价格买到野猪肉，怎么算都不吃亏。

　　李青云给完钱，又让了一圈烟，这才把众人的不满消除。让给大家的烟是市面上常见的软玉溪，二十块一包，普通的村民都认得，认为这是难得的好烟，一块钱一根呢，接了这烟，风凉话铁定不能说了。

　　如果要掏那种一百多块一盒的好烟，村民们说不定不知道价格，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李青云把一万多块钱的现金塞到杨玉奴包里，让她再挑些牛羊肉，自己则取回存放在摊位上的普通猪肉，跟着张满仓，把这头野猪抬到长角号的后斗上。

　　往上抬的时候，李青云搭把手，入手极重，凭他的感觉，应该超过四百斤了，这买卖确实不亏。如果不怕人举报，拉到省城菜市场门口，标六十块一斤，铁定有人抢着要。

　　镇上上的猎户不傻，也知道外面大城市里卖的贵，不敢去的原因，主要是怕人查。在镇上有本镇的规矩，杀头野猪不算舍，听说在城里被人抓到要坐牢的。

　　李七寸卖蛇就出过事，不但被抓，还罚了钱，进了几天扣留所。从那以后，宁可低价卖给人家来收蛇的蛇贩子，也不敢带蛇进城。

　　青龙镇就这么大，就这几个村子，哪个村出了事，都会在一天之内传遍整个小镇上，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大伙心里都明白着呢。

　　杨玉奴很快就提着一大块牛肉和一大块羊肉回来了，看了看一车的肉，有些发愁：“要是吃不完，别坏了呀，带这么肉回去，爸妈见了，别骂我们败家就好。”

　　“呵呵，爸妈不是那样的人。把你稀罕得比亲闺女都狠，哪舍得骂你？”不过李青云看着后斗的鲜肉也发愁，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买对联和鞭炮？”

　　“不行，我想和你一起逛街。整头野猪别人拿不动，我们把小块肉放车厢里就行了。”

　　“……”肉上都是油，也有可能流出血水，垫了几层报纸，李青云也不太放心。

　　只好带着老婆，迅速选好对联、鞭炮、红蜡烛、黄纸、檀香等过年物品，最后才去储蓄所取钱，等回到车上时，也已经太阳偏西了。

　　赶集时间过得很快，两人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觉得回家做饭也等不急，就跑到街对面的老崔牛肉粉丝店，各要一大碗牛肉粉丝，外加一个贴饼，吃得脑门冒汗，这才缓缓喝了几口汤，品尝一下牛肉汤的鲜香辣麻。

　　饭后街上的人仍然不见稀少，杨玉奴又淘了一些喜欢的小玩意，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老公回家。李青云往车后斗瞄一眼，好家伙，什么锅碗瓢盆、藤椅、陶瓷工艺品、抱枕靠垫……差点把车后厢斗塞满。

　　看来培养老婆的花钱能力，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命题，因为女人天生会花钱，只要她觉得超值，不管用得着，还是用不着，都会统统买回来。

　　还好，自家的老婆比较会省钱，想买哪一样东西，都会讲价的。讲价非常有水平，李青云自愧不如，真要比，能撇他八条街。每次见她讲价讲得小摊主都快哭了，都有些可怜那些小摊主。

　　以前没陪杨玉奴逛过几次街，李青云不知道她的讲价天赋，此时一见，顿时惊为天人。看来，自己对媳妇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回到农场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可把农场里的工人急坏了，早就等得团团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看到李青云的车子回来了，兴奋得像孩子一样，嗷嗷几声，就围了上来。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要是再不放假和发工资，估计工人们暗地里会骂娘。李青云下了车，手里提了一个大方便袋子，打开随便抓了一把，就是几叠红红的钞票。

　　“大家别急，钱够大家分的，不过我车上有点年货，需要大家帮我抬院里去。铁柱叔，你就别动手了，帮我合计一下，看看这资金该怎么发。”李青云说着，拉住了李铁柱。

　　杨玉奴则指挥着工人，把自己买到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搬回院子。

　　李铁柱见李青云征求自己的意见，表面上客气，心里却非常受用，小声给李青云汇报，哪些人干活比较掏力，哪些人有些油滑，哪些人学技术进步快，哪些人喜欢偷吃地里的瓜果。

　　李青云以前就听他汇报过类似的消息，此时只是一个总结，听完之后，小声说道：“那咱第一年就以最高额一万为年终奖金，各区的负责人拿一万，普通工人拿六千，有些小问题的工人给五千。不管怎么说，这一年快过去了，大家拿到钱先乐呵一下再说，明年将进一步完善农场上班条例规定。”

　　李铁柱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行行，我听你的，有几个滑头，给他五千块的奖金那是天大的恩赐，谁要是不满意，明年咱们不要他了。我有好几个亲戚，都是年轻稳重的小伙子，求着我想进农场呢，要不是顾忌村里人说闲话，我早就把他们招来了。”

　　“呵呵，现在农场不缺人，等以后扩大农场经营的时候，再招人也不迟。放心好了，咱们的农场不会只有这么大。”李青云笑着从李铁柱手里接过工人名单，用笔勾画几下，大致算了一下该多少钱。

　　李青木喘着粗气走过来，说道：“都搬完了，就是这头野猪太重，暂时放院里了，别把屋里弄脏了。我都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野猪了，是哪村的猎户打的？”

　　“张桥村的，除了那村的老猎户，也没人敢杀这么大的野猪。既然都搬完了，全都过来点明，开始发钱了。”李青云大吼一声，工人们顿时嘻嘻哈哈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袋子。

　　“大家都到齐了吧？没来的举个手。”李青云拿着工人名单，一本正经的说道。

　　大伙都乐了，纷纷笑道：“老板，大家都急着拿钱，你就别逗我们了。就猫蛋和大头没来，他们想举手也够不着。”

　　“他们没来呀，刚好，我省几千块割肉吃，大家记得替我保密呀。”李青云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算是把焦急拿钱的气氛给缓和下来。

　　李青云这才清清嗓子说道：“可能大家都听说了，今年最后一个农历月分，除了基本工资和奖金，还额外发一笔年终奖金。有些人可能不知道年终奖金是什么，说白了就是过年费。基本工资是固定的，但奖金每个人都不同，这其中的原因我想大家都知道，我就不说破了，等钱发到手之后，别嚷嚷什么你的多了我的少了之类的。大家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听李青云这么一说，众人又紧张起来，不过这时候才感觉出李青云的老板气势。

　　按照名单后面的数字，一个个发下去，众人偷偷一数，暗暗兴奋，居然没人问别人发了多少，看来五六千块的年终奖金，超出大家的心里预期。

　　等农场路两边的路灯自动亮起来时，众人才发现天已经黑透。每人都领到了工资和奖金，还剩六万多块，猫蛋和大头没来，能替自己省两万。

　　李青云抓起那把散钱，大约有七八千块，对众人报以恶作剧般的笑容：“由于村里的饭店关门了，本想请大家喝顿酒，看来今年也没机会了，那我就换种方式意思下。这把钱我撒出去，大家能捡多少看本事和运气，抢之前先收好自己的钱。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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