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宁的性子，说得好听叫倔，说得不好听，那就轴。

否则也不会为了八年前的一桩案子，豁出去一切。

这几日，她几乎足不出户，专心研究那本笔记本，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放过。

草稿本上，已经写满了列矩和数字，堆得满桌子都是，地上还洒了几张。

疯魔了！孙秋惟不放心，天天柱着根拐杖在她房门口转悠，权当散步了。

许一宁还是关了手机，谁也找不到她。

顾湛知道她心里有事，忍着不打电话过来，只在每日临睡前发几条消息。

“今天有收获吗？”

“舅舅身体有没有好点？”

“别太晚睡觉！”

“晚安！”

许一宁关着机，也看不到他发的，消息就这样石沉大海，顾湛照发不误，有几天的消息，还把自己的行程说了说。

“今天和药监局的人开会，那帮孙子只会吃拿卡要，真他娘的想脱了衣服和他们打一架。”

“是不是人老了，连打架的兴趣都提不起。”

“一一，我们都不年轻了。”

十天后，许一宁终于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孙秋惟面前，哑着声说了一句：“舅舅，有发现了，我先睡一觉，五个小时后你叫醒我。”

孙秋惟见她眼睛里都是血丝，嘴唇裂了好几道口子，忙不迭的让她赶紧去睡，又拿起手机给阿姨打电话，让她中午多做几个菜。

孩子累成这样，他心疼哩。

许一宁睡满五个小时后，起来扒了两碗饭，吃了半碗红绕肉后，洗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出门。

……四百平米的跃层，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沙发上，挤着两个人。

赫瑞文懒懒的坐着，手里拿着本心理学的书；沈鑫头枕着赫瑞文的腿，两只手在手机上飞快的打字。

“那丫头还没回消息吗？”

赫瑞文揉揉男人的脑袋。

“没有！”

沈鑫忧心忡忡，“都快十天了，电话都打不通，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能出什么事！”

赫瑞文垂下眼，手往下，落在男人唇上，“别瞎想！”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两人一愣。

这会，谁啊？

赫瑞文舍不得沈鑫这个伤号动，爬起来去找门。

见到门外的人，他一怔，“你……”“沈队在吗！”

许一宁咧嘴一笑，“事情有眉目了！”

“有眉目了！”

沈鑫连拖鞋都没穿，直接光脚冲出来，把赫瑞文往边上一拨，手一伸，直接把许一宁拉进来。

“快，快说说！”

许一宁看了眼赫瑞文，“家属要不要回避？”

“要！”

“不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鑫对上男人冰冷的眼神，马上认怂道：“家属不需要回避。”

许一宁余光扫见赫瑞文脸瞬间柔和了下来，笑道：“那行，咱们餐桌那边说，沈队，我喝茶。”

“我去泡！”

赫瑞文抢着去。

片刻后，三个脑袋凑在一起。

许一宁一边翻着笔记本，一边把自己的思路讲出来……沈鑫听到了自己微微有些发颤的声音，“所以这个祁连山其实是防了一手的，东西在某个银行的保险柜里藏着。”

“应该不会错。”

“不是！”

沈鑫有些糊涂了，“你怎么确定这几个数字凑在一起，就是密码，万一他是随手写的几个数字呢？”

许一宁：“沈队你会在本子上，随意写几个数字吗？”

沈鑫：“……”“不会的！”

许一宁：“你哪怕画个圆，写个名字，都不会写数字，那么可见这几个数字都是深深刻在祁连山的脑子里。”

沈鑫：“……”许一宁：“还有你看这一页，这几笔随意的画，你觉得像什么？”

沈鑫：“像抽屉。”

“再发散性思维一下，也可以是柜子，保险箱，或者一间很封闭的房子。”

沈鑫抬头看她。

许一宁用手指点了点桌面：“祁连山所有的东西，连片纸你们警察都封存了，都没找出任何问题来，那么有什么东西是封闭的，可以藏东西，需要密码的，而且你们警察还查不到的？”

她顿了顿，“我能想到的就是保险箱，你们再看。”

许一宁把本子翻过几页，指着上面一个“艹”字，又翻几页，指着上面一个“连”字，问：“联想到什么？”

沈鑫：“他闲着无聊，练练自己名字，连这个字签名要写得漂亮，不太容易的。”

许一宁：“据我所知，祁连山和前妻离婚了。”

“很早就离了，将近二十年。”

沈鑫说：“因为没孩子，所以两人根本不来往。”

“他前妻你们查了吗？”

“查了，一离婚他前妻就出国了，根本没有来往，人叫什么来着？

那个英文名字我记不住。”

“中文名呢，有没有一个莲字？”

沈鑫眼睛一亮，“有，叫……叫……对了，叫薜小莲！”

赫瑞文插话：“所以，他写的不是自己的名字，写的是他前妻名字中的一个字。”

许一宁冷笑道：“据我所知，他和现在的妻子感情挺好的，而且外面还养着好几个艺术院校的小姑娘，别和我说，他忘不了前妻这道白月光。”

“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这个保险箱应该是他前妻名下的，因为离婚太久，两人又没有联系，所以前妻这条线，你们一带而过了。”

许一宁：“你们做警察的都一带而过，那些要他死的人，自然也不会想到。”

这一下，沈鑫一通百通。

“你们查查他前妻在银行有没有保险箱，如果有，用这个密码试试能不能打开。”

许一宁皱眉：“我觉得应该能打开。”

沈鑫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沸腾，立刻拿出手机想拨电话，却听许一宁道：“沈队，这事你别出手，让别人去查吧，这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事交给我和张大龙。”

赫瑞文拍拍沈鑫的肩：“如果他前妻真的有这么一个保险柜，保险柜里真有那东西，是件要人命的大事。”

沈鑫脑子虽然不快，但毕竟当了这么些年的警察，危险这个弦还是有的，当机立断道：“那许一宁，从现在开始你放假，后面的事，等我们查出来再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

许一宁慢慢收起自己的东西，“没我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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