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情书和家宴(四更)
十二月末,站在了北京的西北风里等人,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没站多久,小鲜和张依依就厚脸皮地缩进了传达室,倒不是为了保暖,而是因为风里带着沙子,刮在了脸上,生生的疼,等了好一会儿,天全都暗下来了,曾学柔才急匆匆地赶来了。
“车子停在了对面的小区里,学生会的事挺忙的,王可办事越来越不牢靠了,”曾学柔不是个爱抱怨的人,可今天她也忍不住抱怨了几句。临近期末,学校的评优评干,很多事都是交到学生会整理的,今天是最后的审核日,分到王可手里大半的工作都没有完成。
两人坐在学生会活动室整理资料时,王可居然睡着了。
“这么冷的天,而且刚训练完,她还能睡着,简直就跟我上数学课一样。”张依依最头疼数学,上课一见数学老师那张脸就眼皮直打架。
“我也觉得奇怪,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最近好几次开会时都听她在打瞌睡,”曾学柔问起来时,王可就推说是临近期末,复习得太累了。
曾学柔停靠在居民区里的车上也蒙了层沙,看着灰蒙蒙的,车才刚开出去,路边就窜出了个人,堵在了车前。
“会长,还有篮球队可爱的学妹们,”曲阳刚训练完,风那么大,他也懒得骑车回家,在校门口晃悠着准备打车时,就看见小鲜她们和学生会会长走在一起。这个组合,可比发现“早恋”还有看点。曾学柔是校内大名鼎鼎的“冰山会长”,很少和学生会以外的人混在一起。
他心里好奇,就跟在后面走了几步,结果就让他发现了个了不得的事。
“看不出啊,曾学柔你这样的乖乖牌居然敢偷开车,未满十八周岁,无证驾驶,那可是犯法的。要不这样,你们要去哪,顺带带我一起去,”曲洋趴在了车窗上,跟着青蛙似恬噪着。
张依依和小鲜低声说着:“亏他还是学校里的校园王子呢,怎么这么三八。”
“嚷嚷个什么劲,进来就是了,”曾学柔绷着张脸,打开了副驾驶座。曲洋见奸计得逞,把书包往驾驶座上一甩,前脚刚要跨上车,脚已经踩了个空。红色的私家车开进了灰蒙蒙的夜幕里,一下子就没了影,空气里还带着曾学柔满带嘲讽的一句话:“我忘记了,我是未成年人,犯了罪也等于白犯。”
曲洋在西北风里跳脚叫骂了一阵,喊得嗓子都要出火后,想着钱包和车钥匙全都在书包里,只得灰头土脸地去了传达室,打电话回家搬救兵去了。
“哈哈哈哈,小柔你好腹黑,曲洋都懵了,那表情,真该拍下来,”张依依笑得在后座上搂住小鲜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小柔?曾学柔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眼底闪了闪。
张依依笑够了之后,扑到了前座上,把曲洋的书包拎了过来。
“依依,翻别人的书包不大好吧,”小鲜一看就明白张依依的心思。
“这可是曲洋的书包,听说他特自恋,会把那些写情书给他的女同学的信都随身带。你忘记了,王可!找到了,还真的有,”张依依抽出了一封信,心的封口处还画了个无比大的粉色桃心,三人厚厚的冬衣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嗯哼,我要念出来了。哎,你们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不念就是了,看看还不成,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张依依看到了“亲爱的”“你是我的唯一”“你的笑容比八月的太阳还要耀眼”等若干词句后,干呕了几声。
“前面是十字路口,安静点,”曾学柔似乎是早有准备,拿出了一个口罩还有一副眼镜,架在了鼻梁上,顺着车流,缓缓地开向了十字路口。
“小鲜,小柔,你们快看,”张依依忽然高声叫了起来,声音惊动了站在了路口的交警,交警冲着这边看了一眼,走了过来。
曾学柔手心冒出了些汗,握紧了方向盘,她的身上是套了件羽绒服,可下身还穿着圣心中学的校服裤子。她十一岁时,就偷开车,几年下来,私自开车不下一百次,还没一次栽在交警手里过。
后座的两人也安静了下来,警察一步步地走进,时间像是静止了般。
忽然,十字路口的左侧,一辆轿车歪歪斜斜地闯过了红灯,交警转移了目标,拦下了那辆车。车里的司机明显喝过酒,醺红着脸,脚步也不稳。
车平稳地开过了红绿灯,车上的三人都吁了口气,张依依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把那封信摊开了,刚才引得她惊呼出声的是王可写的信上的一段。为了讨好曲洋,王可可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信上面居然写了她购买“A剂”的事。
“王可不会笨到服用类固醇的药物吧?”曾学柔结合王可近几个月的反常,再看她在信上所说的,皱着眉头。王可这样的行为,和考试作弊是同等性质。
“我敢打包票,上面说得药就是我在美容院里听说过的那种药,”张依依口没遮拦着。
曾学柔一听美容院,换上了匪夷所思的眼神,学校篮球队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要用兴奋剂,一个这么小就去美容院。
“别误会了,她去美容院就是为了找让人变聪明的药,”小鲜的话让曾学柔更无语了,现在的孩子啊...
“不过这封信看着挺新的,显然没看过,”曾学柔拿过了信,根据信的折叠和信口的位置看,曲洋看来是没有拆开过。曲洋还真有随身携带表白信的嗜好,书包里装了九十几封信,王可的信又写了三四页,厚厚的一叠。曲洋对她没兴趣,拆开后也没细看,就丢在一边了,倒是便宜了张依依她们,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
“先不说这些了,在我家人面前不要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免她们多想,”车已经到了曾家的小别墅前,三人下了车。
才一进屋,满屋子的香气和钻进了鼻子的香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好香,”来曾家蹭饭已经好几次的小鲜和张依依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气味,不是油炸,也不是葱爆,而是清汤炖熟后的骨头还有...
“是江蟹,我外婆的老家在浙江温州,那边出产的江蟹,味道很鲜美。”北京的地理位置说起来有些尴尬,算是环渤海,可是又不能直接看见海。河鲜是有的,海鲜多是山东一带运过来的,长途运输,海鲜的味道也就走味了。
曾外婆上周回家探访了朋友,回来时带了十几只长肥膏的江蟹。最近天冷,外婆就想着要熬锅汤,来家里的几个小丫头又都在长个头,所以就有了今天这道筒骨炖江蟹了。
“外婆一大早就不听劝,亲自去菜场买了菜,”钟点工和曾学柔汇报着。曾家一家子都不喜欢用佣人,嘴又都很挑,饭菜都是曾外婆亲自下厨,就请了两个钟点工,帮忙洗衣服擦地买买菜。
今天要招待客人,曾外婆不听劝,说是钟点工挑得肉骨头不好,一早就拿了篮子,和菜场里的小贩一阵砍价后,带回了几根上好的猪筒子骨。肉不多不少,猪髓又多。洗干净了已不用剁开,挑了两只江蟹一起下了高压锅。做汤的江蟹不用太肥,用水蟹最好。等到了筒骨炖烂了,再把江蟹下进去,烧几分钟,海鲜的鲜味混在了肉骨头里,肉和蟹的美味都发挥了出来。
听说小鲜的爸爸是温州人,可是却没吃过江蟹,曾外婆就乐开了,“亏你这丫头名字里还带了个鲜字,没吃过海鲜,哪能算尝过鲜的。幸好外婆我知道你们能吃,还烧了一道炒江蟹。”
桌上还摆了六七个菜,一大盆的筒骨炖江蟹加上用葱姜爆过,炒的鲜嫩可口的肥蟹肉,吃得小鲜和张依依嘴都没合拢过。曾学柔在一旁看着,也觉得胃口好了许多,吃进去的东西也比平时多了一倍。
曾外婆看着扫空的盘子和碗,别提有多乐呵了。
饭吃到了一半,饭厅里的时钟刚抱过七点,曾家的司机搀着曾学柔的妈妈,吃力地走了进来。
“哎,你妈一定又喝醉了,快点去帮把手。”钟点工刚走没多久,曾学柔和曾外婆只得上前搀扶,婆孙俩一个搀着,一个去泡醒酒药。
小鲜和张依依见了,也站了起来,上前帮忙。
曾母已经喝了个嘧啶大醉,也分不清围在身旁的人到底是不是自个儿的女儿,随手抓了个和曾学柔个头差不多的小鲜,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嘴里说着醉话:“喝,再喝一杯。”
“妈,你醉了,先喝醒酒药,”曾学柔见母亲这么失态,很不好意思,手里的冲剂已经送到了曾母的嘴边。
“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还能喝,你谁呀你,这酒怎么是黄色的,拿开,”曾母不由分说,手舞足蹈着。
“帮我把我妈架住,她又发酒疯了,”曾学柔没法了,只得求助着人高马大的张依依。
“没问题,我爸醉了我都能架得住,”张依依吃饱了,力气也足,和曾学柔一起使劲,往曾母嘴里灌醒酒药。
“停手,都别灌了”小鲜双手一推,把茶杯推开了,溅开的热水,烫得另外两人哭叫连连,“你的醒酒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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