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这种东西，真是个人造化。

　　崔吉起飞了，他的群友可没有。他也向余念、周牧推荐过群友的剧本。但不管是余念，还是周牧，包括杨红在内，都没有采纳的意思。

　　不是说，那些人的剧本不够好。

　　只不过一个影视公司，每年的制定的计划，操作的项目，肯定有一定的限额，不会泛滥无节制，什么都投。

　　哪怕是巨头公司，一年开展十几个项目，已经算是实力深厚的表现。更不用说，一些中小型公司，一年一两个项目就足够了。

　　所以不要看这个行业，似乎十分的繁华。

　　实际上，僧多粥少，根本不够分。

　　资源秉承二八分原则，20%的人，掌控了80%的资源。剩下80%的人，拼命去争抢20%的东西。

　　青红文化内部，本身就有好多项目，没机会执行呢，怎么可能舍弃自己人的方案，去采用别人的剧本。

　　对此，崔吉很无奈，也理解。

　　人嘛，总要分清楚，亲疏远近的关系。如果拿捏不清，很容易受到社会的毒打。

　　推荐几次无果，崔吉的心思也淡了。同时，更不好意思在群聊里暴露自己的“本尊”，免得尴尬。

　　现在听说银河TV搞了剧本征集大赛。

　　尽管他也觉得，这样的活动，肯定有很多内幕，但是群友们要参加，他肯定不会阻拦。

　　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度君子之腹。

　　万一，人家的活动很公正呢，是不是？

　　机会再渺茫，也要主动去争取啊。

　　崔吉叙述，“本来呢，这样的活动，我不想参与的，没意义。但是群聊的时候，他们约定好，大家一起参加，以壮声势。”

　　“我不好脱离了大众。”

　　崔吉解释，“无奈之下，就在以前撰写的废稿中，随便挑选一个不是那么废的，跟着他们一起投稿了。”

　　“然后他们的剧本落选了，你的反而顺利入围？”周牧问道，按照一般的套路，肯定会出现这样戏剧性的事情。

　　“这倒是没有。”

　　崔吉摇头，“剧本这东西，好就是好，烂就是烂。审核剧本的人只要眼睛不瞎，很容易看出好坏来。我随便提交的剧本，隐藏了好几个漏洞，还有逻辑上的错误。”

　　“这样的剧本，也可以入围的话，这个活动能不能举办成功，我不好判断。但是可以肯定，专业性绝对不行。”

　　崔吉笑道：“把我淘汰了，反而说明活动，有一定的水准。”

　　“所以呢？”

　　周牧挑眉道：“人家把你淘汰了，你心理不服气，准备另外搞一个剧本，卷土重来？”

　　“不不不，我没这么闲。”

　　崔吉连忙解释，“我淘汰了，群里却有一个人，顺利进入到下一个环节，需要我们的帮助……”

　　“下个环节是什么？”周牧有些困惑。

　　推托了银河TV的合作之后，他也没去刻意打听，这个活动具体有什么环节。

　　“……拉票。”崔吉吐出两个字。

　　“呃？”

　　周牧错愕，“怎么拉？”

　　“没限制。”

　　崔吉捏了捏额头，“八个剧本入围，银河TV在每个剧本下面，开辟了投票的通道，只要在限定时间内，得到票数最高的三个剧本，就可以进入下个环节。”

　　“下个环节，就是把剧本，拍成影视作品。”

　　崔吉轻声道：“等作品在银河TV上架，按照点播与广告收益分成，编剧也可以拿到1%的提成。”

　　“所以……”

　　周牧有些明白了，“你想露脸，帮群友站台吗？”

　　如今的崔吉，谈不上风头最劲。但是拿过华鼎最佳编剧奖，又成功转型成为导演的他，话题性其实也不小。

　　他亲自下场，帮朋友拉票。

　　对其他人来说，也算是降维打击。那个时候，肯定有人叫嚷着，不公平，不合理了。

　　不过银河TV，肯定很高兴。这是免费的热度，不用白不用。估计他们巴不得，其他编剧也有“后台”。

　　至于公平、合理？

　　不要忘记了，银河TV的目的，从来不是做公益，帮扶电影人，而是通过这件事情，吸引更多的用户。

　　争议、话题性，才是他们最迫切需要的东西。

　　崔吉真参与了，那叫意外之喜。欢迎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拒之门外。

　　但是崔吉本身，却在纠结，“我在犹豫……”

　　“想参加就参加。”周牧无所谓，“如果你怕红姐有想法，我可以帮你去解释清楚。”

　　等的就是这句话。

　　崔吉喜形于色，“老周啊，仗义。”

　　“走，我请你吃饭。”

　　他起来，拍胸口道：“你想吃沙县小吃，还是黄焖鸡米饭，尽管开口，管饱。”

　　“……”

　　周牧送上一个字，“滚！”

　　“嘿嘿！”

　　崔吉走了，脚步轻松。

　　……

　　不久之后，周牧出现在杨红办公室，跟她提了崔吉的事情。

　　“嗨，这有什么。”

　　杨红很大气，“他太多心了，别说是帮朋友的忙，就是他自己想去凑热闹，我也不会生气啊。毕竟，我都没有反对的立场。”

　　“编剧，文字工作者，脸皮比较薄。”

　　周牧评点道：“他觉得自己受了青红文化的恩情，还要去干‘资敌’的事儿，很不好意思。”

　　“没到那个程度。”

　　杨红笑了，“再说了，我们跟银河，从来不是敌人。”

　　“……”

　　周牧咳了声，“红姐，这里没记者，不用打官腔。”

　　“哦，习惯了。”

　　杨红反应过来，露出一抹笑容，“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嘛，大家不是敌人，不过是竞争对手罢了。”

　　“豪气！”

　　周牧竖起了大拇指。

　　在青红文化步入正轨，上市在即的情况下，杨红不再掩盖自己的雄心壮志。

　　没错，她就是要与巨头竞争，成为新的巨头。

　　几年前，这个目标，肯定惹人笑话。

　　可是现在，笑归笑，却不是嘲笑，而是叹笑。

　　因为一个影视公司上市了，与巨头相比，肯定还有很大的距离。只不过这个距离，肉眼可以看得见，不再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一个上市公司，由于经营得当，连续几年盈利破十亿，让大家对它信心十足，股价一度逼近巨头，

　　那公司的老板，更是公然宣布，要成为第六巨头。

　　不过后来，这公司的情况，急转直下。

　　连年亏损，股价崩了……

　　其中的内情，不可细说，但是懂的人都懂。

　　所以杨红才会这么谨慎，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没必要宣之于口，免得被人下阴手。

　　“不过……”

　　杨红的话峰一转，“他选择参加这个活动，应该有被骂的心理准备吧。”

　　“呃！”

　　周牧不确定，“或许……有吧。”

　　“有就好。”杨红笑道：“如果没有，你告诉他，我们可以提供水军控评服务，让他少挨点骂。”

　　“……”

　　周牧想了想，觉得真有必要，“行，我会转告的。”

　　两个人不难得出结论。

　　对于崔吉这个，主动送上门的“惊喜”，银河TV肯定最大限度榨干他身上的价值。

　　再褒再贬，贬了再褒，那是常规手段。

　　另外再挑起事端，搞出一些“以大欺小”、“名人碾压素人”，究竟对不对之类的争议，也是理所当然的情况。

　　反正一定会把崔吉，摆在风口浪尖上，吸人眼球博关注。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他们看来，被骂……或者说，有争议。

　　大家的印象，才会更深刻。这些年来，周牧和余念，哪个不是一路被骂过来的。

　　作为导演，只要有作品，质量好，票房不差。再多的非议，都不会动摇他们的根基。

　　“《时间囚徒》，要上映了。”

　　杨红转移了话题，表情有几分古怪，“同个档期的对手，威胁最大的就是……《巨星的陨落》。”

　　“这么巧？”

　　周牧皱起了眉头。

　　“不算巧。”

　　杨红摇头道：“事实上，这个档期上映的电影不少。除了《巨星的陨落》，还有《春风不眠夜》，以及《小红花》。”

　　“你的《天堂电影院》，按理来说也应该放在这个档期上映。只不过你高风亮节，让给了《时间囚徒》而已。”

　　“……少提这话。”

　　周牧摆手，“让杜长风听见不好。”

　　“这是他自己说的。”

　　杨红不以为意，“况且这也是事实，现在他看到同档期的影片，心里也没底，虚着呢。”

　　“昨天他还跟我说，早知道这个档期，竞争这么残酷，干脆把电影挪到明年上映算了。”

　　周牧笑了笑。

　　有些话，听听就算了，不能当真。如果杜长风，真有这个心思，早申请撤销档期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人心自私，这是本性。

　　所以周牧不介意，“新人嘛，大银幕初体验，忐忑不安，在所难免。等电影上映，就会踏实了。”

　　“你觉得，这电影……”

　　杨红探问，“大概有多少票房？”

　　“不好估算。”

　　周牧认真道：“但是应该不会亏本。”

　　“这可是你说的。”杨红顺势道：“那首映礼，你要去参加，帮忙站个台。”

　　“……好！”

　　周牧耸了耸肩膀，也知道逃不过去，干脆答应下来。

　　三天之后。

　　星光影院门口，人头攒动。

　　周牧想低调入场的，奈何杨红安排他最后压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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