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营养液加更 朕上辈子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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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如堕五里雾中,无意识地抱着小外甥朝宣室走去。
韩子仁无奈地叹了[kou]气。
霍去病抓住他:“什么情况?”
韩子仁不得不停下解释:“[chun]望向陛下禀报张骞回来的时候,陛下跟殿下在一起。陛下没叫殿下过去,奴婢也认为此时不该打扰陛下和张骞,却没有想到小殿下竟然能想到绕过宣室来找长平侯。”
赵破奴惊得合不拢嘴。
霍去病望着舅舅的背影,禁不住感慨:“陛下生的怕不是儿子。”
赵破奴下意识问:“是什么?”看一眼远去的小孩,难不成是[jing]怪。
“仙童吧。”霍去病说出来自己先笑了。
韩子仁忧心忡忡:“但愿陛下不要怪罪长平侯。”
霍去病:“跟上去看看。”
卫青到宣室,该上台阶了清醒过来,可他反而愈发不敢信,消失十多年的人回来了。
张骞出使西域之初,刘彻算过时间门,路上不顺,两三年也能回来。张骞走后两年,卫青到刘彻身边,那时刘彻想起来就问,张骞走多久了。一年后改担心张骞是否还活着。
近几年刘彻不提张骞,卫青潜意识里认为张骞早已作古。
“哪个张骞?”卫青看着外甥问。
小孩仗着身边只有舅舅一人,直接说:“去西域的张骞啊。韩韩说的。”
卫青陡然有种近乡情怯的荒谬感。
刘据发现舅舅好像很热,觉着他的机会来了,变出个强身健体丸,没敢动益气补血药,端的怕夏[ri]燥热,长平侯补的流鼻血:“舅舅,啊~~”
卫青跟着“啊”一声,[kou]中多个东西。卫青嘴巴一闭,条件反[she]舌头一动,咕噜一声,什么东西咽下去了:“据儿给我吃的什么?”
“糖糖啊。”
卫青:“哪来的糖糖?”
以前刘据无论去哪儿,总有个奴婢拎着花篮跟在后头。如今虽然也是,但天热刘据不想等奴婢上前,他身边宫女就缝个可以挎在身上的小荷包。荷包里有时放个小手帕,有时候放块糕点,有时也会放块糖。
恰好今[ri]就有几小块麦芽糖,每块有刘据拇指盖大。小孩拍拍小荷包,拿出一块麦芽糖:“这个不一样。”不待卫青开[kou]塞他嘴里。
卫青被他戳的牙疼:“舅舅自己来。谢谢据儿。”
“走吧,舅舅。”小孩一脸老成,指着台阶,“我们去找张骞吧。”
朝中无大事的情况下,卫青一个月能在家待五到六天,其中一半用来沐浴洗发,导致他没空抱孩子。刘彻习惯了胖儿子在怀,抱半个时辰脸不红气不喘。卫青不行,策马狂奔半[ri]也没有抱着外甥走一盏茶的工夫累。偏偏还得爬台阶。以至于卫青到宣室门外浑身上下只剩热,也就没有发现一颗糖下去他的血都是热的。
刘据禁不住夸自己,我可太聪明了。
“长平侯,您怎么来了?”门外宦官诧异。
卫青无奈地看一下小外甥。
小黄门瞬间门明白:“殿内有人,容奴婢进去通禀。”
卫青警告外甥:“进去之后不许嚷嚷。”
小孩看他,眼神不善,仿佛说,坏舅舅!冤枉人!
卫青:“不嚷嚷就是好据儿。”
小孩勾头朝殿内看,卫青慌得躲到一旁,刘彻抬眼门[kou]空无一人,导致他一脸怀疑地问小黄门:“你说谁来了?”
小黄门:“太子殿下和长平侯。”
刘彻心里纳闷,调皮儿子这么一会又跑哪儿去了。
“叫卫青带他进来。”
小黄门应一声诺,小跑出去在门旁边看到一大一小很是诧异:“长平侯躲在这儿做什么?”
“你不是说殿内有人?叫人看见显得无礼。”卫青随便扯个理由,抱着外甥进去。
刘据过了高高的门槛就要下来。
卫青见殿内不止张骞一人,还有一人,他怕外甥胡乱挣扎哭闹,赶忙把他放到地上,低声提醒:“不许嚷嚷。”
小孩没嚷嚷,跑到御案前轻声喊:“父皇。”
刘彻习惯[xing]把儿子抱到腿上:“你怎么来了?”
“哪个是张骞啊?”小孩朝底下看去。
刘彻坐得高,小孩在他怀里虽然没有站着的张骞高,也不需要仰头,视线近乎持平。
小孩打量两人的同时,二人也在打量他。
如刘据所料,张骞没能避开匈奴部落,被匈奴扣留多年。今年匈奴内乱,他和堂邑父才有机会逃出来。说起来也跟卫青有关。卫青首次出征掀了匈奴祖坟,匈奴内部因要不要南下报仇而产生分歧。第二次骑兵三万,卫青长驱直入,斩杀不少匈奴,匈奴部落间门矛盾加剧。去年卫青打下河南地,抓了许多匈奴小王,匈奴损失惨重,内部格局变了,今年才会乱的张骞逃出来他们都顾不上追。
卫青这几年神勇,匈奴很难不提他。张骞出逃前就知道大汉有个卫将军。入关后才知道卫青乃皇后亲弟。行至一半,听到乡民聊起皇帝终于舍得立太子。
离长安越近关于卫家的流言越多。有人说卫子夫一人得道[ji]犬升天。也有人说皇帝独宠卫皇后一人。也有人羡慕卫青幸运,唯独没人说太子秉[xing]如何。
进城后张骞找个地方收拾一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终于听到关于太子的言论,秉[xing]脾气像极了卫皇后,只可惜有点呆傻。
张骞跟堂邑父偷偷对一下眼,小孩眼睛亮的跟匈奴王匕首上的宝石似的,这样的孩子傻?
刘据惊得微微张[kou],他竟然在张骞身上看到黄[se]光芒。不如卫青和霍去病身上刺眼,很淡很淡,但他确定是黄[se]。张骞比公孙贺才能出众吗。
难怪走了十多年还能回来。
刘彻看不见儿子的神[se],能看见张骞和堂邑父的,见二人好奇,他禁不住显摆:“这是朕的长子,太子刘据。”
“说得好像陛下有很多儿子一样。”
调侃声由远及近。
张骞心说,整个皇宫敢这么跟天子说话的恐怕只有天子密友韩嫣。
可声音明明少年音啊。
当着天子的面,张骞知道不应该,但他还是没忍住,偷偷往后瞥一下。
霍去病进来,赵破奴和韩子仁留在外面,不想溅一身血。
刘彻诧异:“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听说走了十多年的人回来了。我不得来看看。”霍去病在刘彻跟前一贯想说什么说什么。他到二人身侧打量一番,看起来有四十岁,相貌不如陛下,也不如舅舅,甚至比不上江充,实在难以想象他们有那么大毅力。
果然人不可貌相。
“敢问哪位是张骞?”小霍公子也是知礼的,拱手请教。
张骞转过身:“公子想必就是霍去病霍公子?霍公子叫我子文便可。”
“子文兄。”
卫青皱眉:“跟谁称兄道弟呢?”
张骞:“无妨。”
刘据心说,有趣。
难怪远离故土能活这么多年。
这么圆滑的[xing]子,快赶上前世最擅长迎来送往的师叔了。
“父皇,我叫他什么啊?”小孩看热闹不够大,添一把火:“子文兄啊?”
张骞惶恐:“臣不敢。”
小孩眼中充满疑惑。
刘彻:“子文知道去病?”
霍去病:“还不是托了姨母和舅舅的福。”
刘彻懂了:“子文,坐下说。” 刘据来之前刘彻只顾跟张骞君臣叙旧。等刘彻吩咐宫人准备茶水点心,他坐下正要叫张骞和堂邑父也坐,小黄门进来打断他。
刘彻:“仲卿也坐。”
张骞早已看到身侧多个人,闻言张骞内心激动,终于可以看到匈奴惧怕的卫将军。
卫青和霍去病正好坐在张骞和堂邑父对面。
张骞总是忍不住看一下卫青,越看越无法相信,看起来如谦谦君子一般的人物,居然是杀伐果断的将军。
堂邑父也无法相信,他斗胆询问:“陛下,这位是?”
“卫青字仲卿。皇后弟弟,大汉长平侯。”
刘据大声说:“我舅舅!”
刘彻噎了一下,卫青低下头,嫌他丢人。霍去病不客气地笑出声。
张骞和堂邑父愣了一瞬,想想小孩才出生两年多,再看看小孩稚嫩的小脸,也禁不住露出包容的笑脸。
刘彻揉揉额角:“据儿,可以先不说话吗?”
卫青看外甥,进门前我怎么说的?
小孩假装没有看到舅舅不善的眼神,扭头瞅他父皇,就是我舅舅啊。
刘彻心累:“没人跟你抢舅舅。你如果管不住嘴,立刻给朕回去。”
张骞张了张[kou],想说这么大的小孩不懂。他不怯生已经很难得。
卫青抢先说:“子文兄不必担忧。别看太子人小,懂得不少。”
张骞脸[se]微变,不是说长平侯为人谨慎谦虚吗。
怎么也和传言不一样啊。
刘据扭身躺在老父亲怀里,嘟囔:“热!”
“朕上辈子欠你的。”
刘彻身后的宦官递来一把扇子,刘彻刷一下打开,一手搂着儿子,一手给他打扇子:“睡吧。睡不着朕再揍你。”
刘据怕老父亲突然激动忘了怀里有他,抓住他的衣角,埋在他怀里。
刘彻眉头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据儿,知道自己像个小火炉吗?”
据儿聋了。
刘彻见儿子装傻,无奈地微微摇头,扇子却不舍得停,问张骞这些年都去过哪些地方,出发时一百多人,如今怎么只剩他和向导堂邑父。
张骞从第一年说起。中间门对刘彻而言不重要的情节,张骞略过。
虽然在外多年,由于被匈奴扣留,可以说的事并不多。
张骞原本一直留意匈奴的情况,等有机会回到长安上报朝廷。现今知道长安匈奴俘虏比他这些年见过的匈奴人还多,张骞就知道没有说的必要。何况多年以前得到的消息也滞后了。
在张骞提到刘彻从未听说过的国家时,刘彻令人记下。
霍去病揽下这活,遇到感兴趣的就多问几句。
张骞没听说过皇帝给儿子打扇子,进宫前也没有想过皇后的外甥很得宠。只这两件事,张骞就知道得罪长平侯也不能得罪两个小的。
自然是霍去病问什么,张骞说什么。
刘据不困,支着耳朵听,心底很是意外,张骞脾气真好。
换作是他才懒得搭理霍去病个小子。
刘彻注意到堂邑父和张骞身旁都有一个包裹:“子文还没回家?”
张骞真真近乡情怯,不敢回去。
在城内修整的时候张骞甚至不敢打听父母是否健在,妻子有没有改嫁等等。
张骞吞吞吐吐表达出他的担忧,刘彻脸上的笑容凝固,他也不知道张家近况。虽然张骞生死不明,刘彻就当他活着,张骞的俸禄直接给他家人,这些年不曾断过。
刘彻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是张家人有吃有穿。
机灵的[chun]望请示天子:“今[ri]晚了,明[ri]奴婢把人接来同先生团聚?”
张骞误以为家人好好的,一个不少:“陛下,臣想明[ri]回家看看。”
霍去病也机灵,注意到御座上的人好像有一丝尴尬:“子文兄,西域诸国的情况,明[ri]你还得仔细说说。大汉不再是十多年前的大汉,说不定明年出征追击匈奴就追去西边。”
这话张骞信,向[chun]望拱手道谢。
刘彻看着两个包裹:“你二人的衣裳?朕令人给你们置办几身。缺什么找[chun]望。”
“宫里什么都有。”[chun]望不待张骞拒绝,令小黄门给张骞和堂邑父收拾两间门屋子,叫他二人好生歇息。
张骞内心深处也怕天子降罪,毕竟除了向导,百余人只剩他一人,还走了这么多年了无音讯。
听到这些,张骞一路上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有了归处:“陛下,臣和堂邑父确实缺不少衣物。不过包裹里也不全是衣物。”
张骞打开行囊,刘据差点没忍住打个喷嚏,盖因味很重。
前路迷茫,哪怕到了长安,张骞也没敢丢掉破衣裳破袜子。
张骞看一下卫青,卫青脸上没有鄙视,霍去病脸上好像有很多同情,张骞暗暗松一[kou]气,微笑着把包裹里头的东西拿出来,随后呈上去。
刘彻仔细看看:“像什么种子?”
张骞:“臣从西域带来的。幸亏是这些,若是宝石,再多也留不住。”
霍去病脱[kou]道:“那么多年还能种吗?”
堂邑父解释他们确定一时走不了的时候就在当地种下,这些种子是种了几次之后的。
若不是这次走得仓促,他们会带更多西域和匈奴独有、大汉没有的物品。
刘据翻身坐起来。
刘彻和同他一案之隔的张骞吓一跳。
“你不是睡着了?”刘彻朝儿子屁股上一巴掌。
张骞打个哆嗦:“陛下,殿下年幼——”
“你先别说话。”刘彻抬抬手,盯着儿子,没有一丝困意,“一直没睡?听懂什么了?”
张骞顿时想笑,三岁小孩懂什么啊。
小孩抬手一指,张骞笑容僵住,盖因小太子指的人好巧不巧正是他。
“张骞怎么了?”刘彻问。
小孩的小手移到御案上。
刘彻瞬间门懂了:“瞧上张骞带来的这些种子?”
小孩点头。
张骞的神[se]变得异常严肃。霍去病低声跟他舅分析:“人的脸能变[se],张骞的脸一定是黑[se]的。”
卫青瞪一眼大外甥。
[chun]望擅察言观[se],笑着说:“难怪霍公子常说殿下是个小机灵鬼。”
霍去病猛然转向他。
[chun]望被瞪的缩一下脖子:“子文先生这一包东西里头最珍贵的恐怕就是这些种子。”
张骞闻言立即说:“陛下,[chun]望所言甚是。这些种子是臣——”
刘彻打断他:“子文没听懂。子文认为三岁小儿知道什么珍贵吗?”
张骞毫不犹豫地摇头,哪怕太子长大后跟他算账。
刘彻:“太子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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