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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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到了入洞房的环节,李丹心情激动。前世结婚那天就这样没想到现在依然,即便已经和宁儿有了那晚亲热,李丹想到穿着大红吉服的阿英仍然热血上头。
看来少年人身体的自然反应,和是否有经验无关。
新府邸的西侧园子里本来设计两个院落给徐英和宁儿各一处,但都还未修好,所以第二进楼上就作为李丹和两位新妇住所,第三进是小钱氏居住。
洞房自然设在主屋(北屋),宁儿则住进了东屋。按规矩今晚是不能进妾室房间的,那是对大妇的不尊重,即便宁儿先前与李丹亲热过也不行。
徐英早等得不耐烦,但是听说李丹见客谈话,知道这个时候谈的大约是要紧事,她反而倒不急了,不仅劝雨桐也莫急,甚至干脆叫她拿来点心,两个人吃喝起来。
两个人于是在屋里叽叽咕咕评点起那点心的做工和口味,纳闷这是什么面做的,为什么会显得如此晶莹。
想起旁边那屋,徐英又急忙叫雨桐去敲门,问她们屋里可有茶水、点心?
听说也有这才放下心来。她拿起块梅酱红豆糕才咬了一口,还未来得及下咽,便听院子里有人说话。
“阿毛你记下:请韩先生调拨七十名木工、瓦工给万年民兵队,供修筑营房使用;
先前他问第二、四工程营的俘虏们修筑白马到安仁公路工程结束后这些人的安排,我考虑过了,优先让他们去修余干北到鄱阳的公路和桥梁。
第五工程营把南门到清水渡的活儿干完之后调去北边支援他们。
另外,咱们商团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饶南商团吧,通知下去从今后咱们的产品上都要打‘饶南’的标志。
对了,请韩师用这两个字设计个印章样式,这样大家打标志可以统一划齐,别人一看便知道是咱们家的东西。”
“那,会不会有人仿这个印章呢?”
“可能会有,不过我打算给官府交一笔钱,然后向布政使司申请一个商标特许,这样别家要是敢用,我就可以去告他!”
“大人好算计!”
“行啦,今日就到此吧,爷要去入洞房了,你小子难道也要跟着上去?”
“嘿嘿,卑职不敢。那我下去做事了,卑职告退!”
“去吧!”说完这个话,就听见脚步声蠹蠹地在楼梯上响起来。
徐英慌得忙将点心丢在盘子里,逃到床边坐好,雨桐帮她盖上盖头,整理吉服。门被推开,李丹笑盈盈地出现在门口,探头探脑地问:“姐姐可准备好了?为夫能进来吗?”
“奇怪,爷在自己家里,怎么还和做贼似地?”雨桐看看新娘子掩口而笑。
“听到屋内脚步纷乱,故而……,”李丹扫了眼盘子里咬了一口的点心:“故而揣摩贤妻等待许久,定是无聊肚饿,说不定正在偷嘴。
若不问一声贸然闯入,被撞见了恼羞成怒起来,只怕今晚上不得床也。”
徐英听他油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装恼地说:“这小滑舌哪里来的?雨桐,快与我打出去!”
“姐姐莫恼,良辰吉日,恼了不详。”李丹笑嘻嘻地走到桌边倒酒:“再说,和卺酒也没有一个人喝的道理。”
“哼!”徐英装作气鼓鼓地:“你专会欺负我,方才与阿毛说话那样一本正经,这会儿便不似好人了。”
“岂敢、岂敢,小生心里娘子是第一的,虽则古来有男尊女卑之说,但在我李丹家中却不必事事以为夫的话是听。
两人成家,有事商议,外事为夫做主,内务贤妻定夺。各司其职、各守本分,家庭才能和睦相处不生嫌隙。娘子以为可对?”
徐英心中大喜。她本来担心进门之后事事都要听李丹、处处皆要奉迎婆婆,听了这小男人的话终于放下心来。“那,两位婆婆那里……?”
“姨娘屋里的事情她自做主,出了她的院子、她的屋都是你来立规矩、下决断。至于嫡母,她已申请与我分家独立,涉及李府的事务你可听她建议,其余她干涉不着。”
李丹说着走到床边挨着她右侧坐下:“为夫划下这条红线,望贤妻谨记。只要你把握这个原则,剩下的事我都站在你这边!”
徐英满心欢喜地点下头,雨桐见二人话语相和,连忙上来将李丹的左襟放在小姐的右襟上,然后摘下挂在床头的藤拍(拍打被褥用的)递给李丹。
李丹用手柄挑着罗纱盖头轻轻揭开,露出徐英娇羞的容貌,立时笑容满面。拱手道:“娘子容颜,真如仙子下凡,小生自当温柔相待,望娘子多多照拂。”
徐英不听则已,听了更加羞涩,口中轻轻“呸”了声,以袖遮掩扭过头去。
雨桐趁热打铁,口里按嬷嬷们教的说:“良辰莫负,请吉人用和卺酒。”说完端来两个杯子,让他们各端了一只。
“且慢,”徐英忽然拦住,用玉指一指问:“丹郎打算就让宁儿在那屋里就这样么?”
“嗯?”李丹不解:“姐姐的意思是……?”
“人家好歹也是郡王义女……。”
“小姐,你都已经让她进门拜天地了,酒落后你半步。”雨桐不太情愿,她觉得自家小姐有点太让着对方,担心她以后吃亏。
“做人还是要多想一点。”徐英看向李丹:“郡王坚持抗敌不肯撤离,无论成败将来官家对丰宁郡王都会更看重。
相公既收宁儿进门,且人前几乎是待以平妻之礼,不如好事到底把大礼做完,这比给她个面子上的待遇要强得多。
将来丰宁一系得知,也会感念相公,危难之际必定伸手相助。这才是从长远考虑的做法呀!”
“姐姐说得有理!”李丹点头:“也罢,正巧我有个事本想明日与你二人托个底,索性请她过来完礼,并一起将事情说了,也好让二位姐姐对三郎今后的举止心里有数,不止于临来误解。”
雨桐本来不愿有人打搅自家小姐的好事,但听李丹说得让人心里有些紧张,猜想大约是什么重要的话,便要起身去那屋,被李丹拦住了。
“左右要揭盖头,还是我去吧。”说完他出来,奔东厢房敲门。
武宁儿想着李丹今夜是不会过来的,所以打算看那边熄灯便也歇息。不想左等右等那灯总也不灭。
正在纳闷,忽听脚步声,赶紧在床边坐好,让阿伊去开门。李丹进来笑着夸了句阿伊今日很漂亮,然后便走过来,取下藤拍便要揭盖头。
“阿郎且慢,”宁儿轻声止住他,略带惊疑地问:“郎怎么到我房中了?可是新人得罪了你?又或者有什么不满之处?”
“非也。”李丹告诉她因有话要对二人坦陈,所以来揭了盖头请她过去一起听。宁儿这才松口气,由着他揭了盖头。
见宁儿羞红飞面,媚眼如丝,李丹禁不住在她颊边轻轻一吻,然后拉起来笑着往正房跑,阿伊不知什么情况,只好赶紧跟了过来。
两位姑娘在拜天地时已经接触过,只是现在才第一回相见,彼此都怔了下。武宁儿心中喝彩:“好一个端庄温柔的当家女!”
她敛身万福,道:“宁儿见过姐姐,恭喜姐姐良辰!晚来打搅,多有得罪!”
徐英见她身材高挑圆润,颧骨略高,一对与汉人不同的浓眉大眼,颇显英气。心想怪道丹郎说她挥刃斩下贼人四指,果然是个不同的。
“妹妹请起,今后一家人,互相取长补短,共同襄助夫君,还望妹妹多多助我。”徐英说着还礼,宁儿连连谦逊不敢。
李丹见二人和睦,心中高兴,便叫雨桐取了合卺酒来,三人各执一杯,杯耳以一根红线串联着,三人对拜了拜,然后将酒喝了。
李丹便让她两个在自己对面坐下,命雨桐和阿伊奉茶上来,然后与她们说了自己可能会在平定广信府后辞官,回来准备科考的事情。
“阿郎要辞官?但官职不是皇帝给的吗,这样做陛下会不会不高兴?”宁儿担心地问。
“应该不会。”徐英思索着说:“夫君要走科举的路子,皇帝应该不会阻止甚至会很高兴才对。
这样夫君可以给饶州府留下一支能打的团练,陛下在朝中又多了一个忠诚的大臣,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可……阿郎已经是六品了呀!”
“确实,不过这是武官六品,不是文官,这个六品是连七品知县也做不得的。要做地方牧守之官,还得参加科举考取功名,走文官的道路才可以。”李丹解释说。
武宁儿明白了,叹息说:“真是可惜,不过如果连知县都做不得,那不要也罢。”
李丹和徐英都笑了。徐英说:“话说回来,你要考科举也不是容易的,就算一帆风顺,明年夏考秀才,秋季考举人,这样才能赶上后年春的会试。”
“啊?要三年呐?”
“呵呵,这就算快的啦!”徐英告诉宁儿,然后转向李丹:“不管夫君做怎样的决定,我们都支持。家里的事情你放心,有我们姐妹俩在,一定不拖夫君后腿!”
武宁儿也点头:“我听说人家读书人总讲‘十年寒窗’,阿郎你要用三年追上他们很不容易。我会帮着姐姐照顾好家里,你全心全意做事便好!”
李丹向二人团团一揖,慌得两人急忙起身还礼。听他说:“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我好歹已经参加过府试,算是童生了。
娄师说,以我现在的文章水平去考举人都是没问题的,不过能不能考进士他也不好说。
他意思到时让我找个更厉害的师父,这个人嘛,我还得仔细寻访才行。”李丹说完,对二女道:
“我若出门,家里的事有英姐姐做主,但如有人来访或求见不可使之直接见英姐姐,则由宁姐姐先出面接待,问明缘由。
你自己拿不了主意或不清楚的回内宅与英姐姐商议之后再予回复。管家阿丙那里我也会嘱咐下去。
还有,小碗儿武艺不错,人也机灵聪明,我留给你们使用。
在庄子东北角上正修的房子,名义是给家丁们盖的,实质那是一个排的卫队,小碗儿就是队正。
他手下都是忠诚、有武艺、有战功的士官,就在咱家里养着,既可以保护你们,同时情况急切时,他们每人都可以带十几个兵,拉出来就是支队伍。
那山后造纸厂、江边的牧场,还有水泥厂、石灰厂里都有许多青衫队老兵可以召唤。这些你们记着就行。当然,巡检司就不用提了!”她两个听了齐齐点头。
“阿郎说这些,可是有什么人会起歹心么?”武宁儿问。
“还真说不定。”李丹咧嘴:“我剿了不少乱匪,先前就曾有人派个道士来刺杀,还好被咱们情报部门发现及时除掉了,可惜梅港那边被他得手,害了我一员大将!”
二女一听这话都吃惊,互相看看,心里不得不重视起来。
“好啦,正经话已说完。”李丹忽然眨眨眼:“你们看……,天色不早,要不咱们三个就歇息了,如何?”
“哎呀!”二女一怔,随即不约而同地惊叫了一声,阿英捂着脸逃进里屋。
“呸!”宁儿站起来扭身往外走:“早晓得你不安好心,谁知竟在打这样主意!”
“好姐姐,莫走嘛!反正早晚也要有这遭……!”李丹赖兮兮地拉宁儿。
武宁儿摔开手,点着他的额角恶狠狠地轻声道:“小小年纪,鬼主意不少!你别磨蹭了,再来缠我天都要亮啦!”
虽然已经和李丹温存过,但毕竟脸皮薄,她怎肯答应三人同床?明天还见不见婆婆敬茶了?
外间正和雨桐说话的阿伊见她双颊绯红地跑出来,不知出了何事,只好提起裙角追着回东厢去了。
雨桐却人小鬼大,走进来看着乐呵呵的李丹,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姑爷,我家小姐金贵,您可要收敛着些儿。”
“行啊,要不你进来瞧着,若觉得你家小姐受不住,还可以替她挡挡。”
“你……!”
李丹不理她转身进里屋去了。
雨桐在厅里站着不知做什么才好。听着里面甜腻腻地在悄声说话,她脸上烧起来,只好取了灯回到自己屋里,先脱了外头衣裳躺下。
两个人在里头还在唧唧哝哝,后来就听见小姐好像“哎呀”了声,然后便低低地哭起来了,姑爷似乎在安慰她,然后安静下来。
雨桐这一天也着实累了,有些困意上来脑子模模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醒来,听到木床摇曳的“吱嘎”声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耳朵。
这时候小姐的呻吟声也传来了,雨桐便浑身颤抖起来,赶紧夹住腿,用被子蒙了头,把自己包裹得好似个胖蚕蛹。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雪来,大片的雪花落在地上,渐渐让大地、房屋都披上了白色。
但这一切里面正在欢愉中的两人压根不知道,一夜无眠的雨桐也不知道。三个人都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时候、怎么停下来的。
徐英轻声呼唤雨桐,她按嬷嬷们说的到走廊上水缸里很快打了盆凉水进来,兑了炉子上的热水后端进去为徐英揩抹身上。
李丹问了声:“什么时辰,怎么好像外面天都要亮了?”
“姑爷,那不是天亮,是下雪了!”
看着两位妻妾给喜笑颜开的小钱氏奉茶之后,李丹如约去见那位抚王殿下的特使。
卢云墡在抚王府里做个典簿书记已经四年,做事兢兢业业赢得了抚王的信任。
从最初的抄写、记录,到后来主持《湘赣药典》的校对,卢云墡终于来到抚王身边,成为他经常面对的那几位“先生”之一。
他今年三十七岁了,早已没有当年的青春斗志,只想在王府里从事一份体面、受尊敬的工作,养活家小,让自己的一双儿女有个好前景。
抚王醉心于医药之术,对其它都不感兴趣,妙就妙在卢云墡有个叔伯兄弟卢云缙,乃是吉安着名的医生,擅长骨科和推拿。
他与卢云缙来往甚密,多少受他影响对医术有些了解,所以才能进入了王府的核心层。
这次抚王派他来,一是对这位传奇的少年官员表达谢意,
同时他听说青衫队在抚州驻扎期间有人看到他们用一种极烈的酒为伤员擦拭伤口,并且坚持所有绑带都要清洗、蒸煮、晾晒后再重复使用,这里头有什么奥妙,抚王一直想不透,故而让他来设法一探究竟。
对这个任务卢云墡是有点憷头的。他不知道这是某位医生的独家秘方还是整个青衫队统一的要求,在这个时代,对秘密的保守就是对饭碗的保守,人家怎会轻易教你?
所以当李丹如约来访时,卢云墡拐着弯子提出问题,小心翼翼怕冒犯对方。
不料李丹大笑道:“我倒不知王爷竟有这个爱好,早知如此,李某在抚州时登门拜望就该备些酒精、药品才对!”
他大致介绍了青衫队中医疗队和护理员的分布、配比,以及战地医院、医护学校等等,甚至派人骑马去找来一套《战地医护手册》来交给他带回去。
“每个旅级单位配五名医师、二十名护理员的战地医院,每个营级单位配医师一或两名、护理员六至八名,连级单位配护理员两至三名。”
卢云墡读到这里感到吃惊:“李大人,你们这样的配比很高啊!官军中每千人队才有一名医师,并无护理员之说。为何会这样高呢?”
“让弟兄们打仗时放心、安心,知道即便自己受伤也会有人抬他下来,会有人给他裹伤、治疗、喂水,这样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只顾向前!”
李丹笑嘻嘻地回答:“另一方面,我们要求是不得抛弃每位兄弟,即便牺牲的也要尽可能抢下遗体归葬。这是青衫队的规矩,也是全体认可的传统。”
“为了让受伤的弟兄们尽快愈合、复原,及时的抢救是必须的。”李丹告诉他伤员在战场上没多逗留一个时辰,救治成功的可能性就降低二至三成!
“所以我们的护理员都随身携带简易药箱,里面有止血绑带、包扎斤、酒精、金疮药、麻沸散等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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