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田琳几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见林瑄禾往里冲,他们也跟着跑进去。

  木门之内,是杂[cao]丛生的院落,秋风吹过后,杂[cao]枯黄,软软地塌在地上。

  农具也没好好地收起来,反而扔了一院子,刚洗好的衣服随便搭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皱皱巴巴的,像是块废布。

  屋内还有恶臭的气息传来,田琳捂住鼻子,心说村支书说的没错。

  这胡艳果然是好吃懒做的。

  田琳拨开衣服,跟上林瑄禾。

  恶臭的来源是屋内的一桶垃圾,除了洗漱用的脏水外,里面还有些不方便说的东西。

  就连村支书都有些许尴尬,他上前把脏桶拎走,赔笑道:“见笑了见笑了,胡艳可能是身子不太爽,还没去倒泔水,我这就去倒了。”

  田琳睨了眼泔水桶,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dang]起的水[bo]左右晃动。

  田琳没多想。

  不远处的林瑄禾已经走到胡艳睡觉的大屋,她就站在门前没动。

  田琳刚想走过去,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村支书就站在木门后,连滚带爬的往院子里爬。

  林瑄禾回头看去,大概知道村支书是看到什么了。

  田琳不知道,她走过去,将村支书扶起来,然后来到门外。

  泔水一般都倒在门前的水沟里,黑[se]的桶倒在不远处,泔水渗透下去,只有一些杂物还留在表面。

  杂物大多是些食物残渣,只有一样,最引人注目。

  田琳定睛看去,饶是她已经见过许多案发现场,眼下还是有些反胃。

  水沟里是一张嘴,人嘴。

  而且只有嘴。

  田琳心慌地看向林瑄禾。

  她也说不清楚原因,大概是林瑄禾虽然年纪小,但一向冷静,所以她下意识地依赖她。

  “这……好像不太对劲。”

  林瑄禾走出来,看了眼水沟里大家都不敢瞧的东西,她戴好手套,在不破坏现场的前提下,简单检查了一番。然后又取出两块木板,将那东西前后挡住,以免谁家冲了水下来,会将它冲跑。

  虽然几率不太大,但还是小心为妙。

  全程,林瑄禾镇定自若,甚至还伸手戳了戳下唇。

  村支书贴着墙狂呕,看林瑄禾的目光都变得尊敬了。

  就连田琳几个好警员,也不得不在心里叹服——林瑄禾天生就是做警员的料子。

  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不太常见。

  看尸体不要紧,单独看上下唇……很要紧。

  林瑄禾处理好,才说:“田琳姐,得让刘法医和李哥过来了,还得麻烦村支书去辨认一下,看看屋里的人是不是胡艳。”

  “屋里有人,死了?”田琳心有余悸地瞟了眼水沟,“是她的吗?”

  林瑄禾点头,“屋里的尸体被破坏的比较严重,的确没有上下唇。但是辨尸是必须的,村支书,麻烦您了。”

  村支书虽然害怕,但很有觉悟,“我去看,我去看,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你一个小姑娘都不害怕,我能害怕吗?不害怕。()”

  “……?()_[(()”

  说完,五六十岁的小老头躲在林瑄禾身后抖成了筛子。

  田琳从未如此理解过一个人,胡艳的状态,就像是放在铁板上煎了一遍,她都能闻到[shu][rou]的香气,不怪村支书害怕。

  就是她自己,其实也挺害怕的。

  田琳叹气道:“幸好瑄禾来了,不然我们几个真是……现在想想,晏队在不在多重要,起码他稳重啊。

  林瑄禾已经把这边的情况编辑成消息发给晏昀。

  稳重的晏昀正守着脚机傻笑。

  哇,有屏幕诶。

  哇,真的可以看到信息诶!!

  胡艳的尸体被破坏得严重。

  刘法医和小李赶到后,光是把尸体运走,都费了好些力气。

  小李先带着人进现场勘查,他在装针线的盒子里找到一张纸条,走出去给林瑄禾看,“你看,这是楚良家的地址吧?”

  林瑄禾看了一眼,的确是楚良的住址,她心里大概明白了。

  田琳说:“我们查到的是,胡艳离开家里之后,就没再和楚良兄妹俩联系过,她怎么会有他们的住址?”

  “这就对了,”林瑄禾说,“所以胡艳死了。”

  田琳面露疑[se],“两者有关系吗?”

  林瑄禾收回目光,看向田琳,“有的,你看纸张的颜[se],还算新,上面几乎没有折痕。胡艳是个邋遢的人,就连家里的[ri]历都皱皱巴巴的,可见这张纸刚到她手里没多久。”

  “也就是说,她是在最近才拿到楚良的地址,她很有可能去找楚良了。楚良的计划中,原本是没有杀害胡艳这一条的,但是胡艳自己送上门,他就照单全收了。”

  田琳倒吸一[kou]冷气,“她如果不去找楚良,或许就不会死?”

  “不知道,”林瑄禾如实说道,“或者楚良和楚欣原本就对她有很深的恨意,早晚都会杀了她,这一点,只有找到他们以后才能知道了。”

  ()  田琳听后,轻轻叹了一声,“真不知道这起案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其实我很怨恨希成,但……罪不至死。”

  “凶手可不是在替天行道,他这么做,只是满足于私心而已。”

  如果他真的会对吕秀梅下手,就更能说明这一点了。

  林瑄禾跟着刘法医一起回到局里,等验尸结果。

  胡艳的死因很复杂。

  她的脖子也被凶手用凶器烫平,气管粘连,窒息而死。

  至于凶器,也不用刘法医判断了,就是熨斗。

  尸体上有很多熨斗留下的烧焦的痕迹,轮廓很完整。

  林瑄禾相信,胡艳家里或许也丢了东西,但是她自己居住,没法确定究竟丢了什么。

  林瑄禾等到验尸报告后,便去吕秀梅家里接替晏昀。

  天[se]逐渐黯淡,林瑄禾在路上遇到了严姿。

  严姿极为勉强的去学校上了一节课,脑子里全是案子,根本听不下去。

  一听林瑄禾要去保护吕秀梅,便起了一起去的心思。

  林瑄禾提醒道:“我们可能会直面凶手,真的很危险。”

  她自身功夫还不错,又有系统大bug保佑,严姿就不同了,她怕她出危险。

  严姿挺起胸脯,自豪道:“我可是烈士的后代,不要小瞧我。”

  林瑄禾只要同意严姿跟着。

  她看得紧一些,还有晏昀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到了吕秀梅家,严姿自觉的去屋里和吕秀梅聊天,林瑄禾与晏昀在外屋[jiao]换情报。

  “胡艳那边估计是联系楚良了,另外我们倒是查到了楚欣的死亡证明,但是殡仪馆那边什么都没查到,楚良是医生,应该有办法开死亡证明。”

  都说每一项离谱规定的背后,都有一件离谱的真实事件。

  现在离谱的事情比较少,管得不太严格,大家伙也没那个意识,很多事情都是可以[cao]作的。

  “我怀疑楚良已经听到风声了,”晏昀说,“按照你的想法,如果楚欣真的还活着,也是个病人,楚良带着病人能去哪里?他已经一整天没露过面了,今天还要值夜班。”

  林瑄禾赞同道:“他的人缘实在太好了,我们去诊室的时候,就有好几个病患拦着不让,有人给他报信,很正常。或许我们可以搜一搜招待所这种地方,楚良无所谓,但楚欣病着,她总需要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晏昀笑起来,“是吗?你觉得他躲起来的可能[xing]更大?”

  林瑄禾沉默了两三秒,如实道:“其实我觉得他会来找吕秀梅。”

  “这么肯定啊?”

  “直觉,”林瑄禾说,“你可能不信,我只能说这是直觉。”

  晏昀弯弯唇,“行吧,今天我就陪你等一等,按照你的那套理论,因为胡艳的出现,凶手的行为模式已经被打破了,他可能不会再遵循三天杀一个人的规律。”

  林瑄禾就是这个意思。

  她忽然觉得有

  晏昀在身边挺好的,起码能有个人理解她、懂她,在她做些“奇怪事”的时候,能无条件的替她打掩护。

  晏昀可真是个好人。

  林瑄禾感慨道:“晏队,在你手底下干活儿可真好,我们得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晏昀的右眼皮却狂跳起来,他警惕地看着林瑄禾,“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觉得你能相信我,我很感激你。”

  晏昀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质疑。

  林家没好人,他可不相信她会夸他!

  暮[se]沉沉,冷月升起,凉薄月光无限蔓延,整座城市都在它的笼罩之下。

  时间越晚,街上越静,小贩们挨个收了摊子,商店也陆陆续续结束营业。

  晚上是吕秀梅最危险的时候,晏昀躲在屋内暗处,林瑄禾与严姿在外埋伏。

  林瑄禾给严姿划定了范围,不许她随意离开。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她们二人躲在了吕秀梅家对面的院子里,严姿抱着栅栏,严阵以待。

  时间愈走愈快,冷月攀至最高点,严姿终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向林瑄禾,“他真的会来吗?”

  “我不知道,”这样的蹲守对林瑄禾来说是家常便饭,她气定神闲,纹丝不动,“也许还是要守到第三天的凌晨,也许他的目标另有他人,或者他的行为模式已经被破坏,他放弃了,不会再杀人。”

  严姿倒吸一[kou]冷气,轻声问:“我们要一直守着吗?”

  林瑄禾道:“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会轮班的。”

  严姿摇了下头,扭过头继续盯着吕秀梅家看。

  可严姿毕竟经验不足,时间久了,身体乏累,竟靠着栅栏睡着了。

  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睡得还挺香甜,忽然被林瑄禾摇醒。

  林瑄禾捂住她的嘴,“嘘”了一声,指了指门[kou]。

  一个黑影出现在她们面前,他瞻前顾后地走到吕秀梅家门前,站在门锁前摸索了会儿,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将门锁撬开。

  进门前,黑影再度看向四周,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林瑄禾二人藏着的位置。

  一瞬间,严姿全身血[ye]倒流,浑身发软。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被发现了,说不定要被杀了。

  严姿在一瞬间体会到了大脑充血的感觉。

  再看林瑄禾,就如风平[lang]静的湖面,眼底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严姿由衷地佩服她。

  黑影很快进了吕秀梅家。

  严姿想往外走,却被林瑄禾按住,林瑄禾没有吭声,而是摇了摇头。

  她踮起脚,身体藏在墙后,向路[kou]看去。

  昏黄的路灯下,树枝摇曳,路[kou]空无一人。

  林瑄禾想四处去找找,她压低声音叮嘱,“已经和房主商量好了,你去屋里等着,不要出来,我马上就回来。”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林瑄禾提前与他们躲藏的房主说过,会让严姿进去躲避。

  对方是很支持警方抓凶手的,特意给严姿留了门。

  严姿迟疑片刻,点点头。

  等严姿进去,林瑄禾才贴着墙根,蹑手蹑脚走出去。

  这附近胡同杂乱,林瑄禾专挑小路走。

  如果楚欣还活着,她大概率是会跟楚良一起过来的。

  然而林瑄禾还没来得及将附近都找一遍,就听到了刺耳的尖叫。

  是女声,叫得异常惨烈,惊得好几户人家点了蜡烛。

  林瑄禾暗叫不妙,她顾不得再去找楚欣,拔腿往吕秀梅家跑去。

  发出尖叫的是吕秀梅,虽然林瑄禾已经再三提醒过,希望她保持冷静,结果她在听到动静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吕秀梅的叫声惊动了楚良,楚良翻窗跑了,林瑄禾过来时,恰好看到楚良的背影。

  她加快速度追过去,路过吕秀梅窗前时,还不忘叮嘱晏昀一句,“你保护好她!”

  然后就风一样的跑了。

  晏昀:“……”

  呃,这种危险的事情,难道不该他去做吗?

  忽然有种娇羞的自己需要被保护的感觉?

  恩?

  晏昀不想让林瑄禾冒险,但他现在不可能扔下吕秀梅离开,只能在屋子里干着急。

  吕秀梅还没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她正坐在板凳上痛哭。

  刚刚楚良刚站在门[kou],离吕秀梅得有五六米远,吕秀梅就尖叫了,所以他没能及时抓住楚良。

  晏昀挺想埋怨几句,又埋怨不出来。

  吕秀梅有啥错呢,会害怕是本[xing],错的是要杀人的楚良。

  晏昀给吕秀梅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你放心,她肯定能抓住凶手。”

  在夜[se]里奔[bo]的林瑄禾,情况却不太妙。

  林瑄禾跑步速度挺快的,尤其是长跑,她耐力好,在后世一直未放松过。来到这里以后,原主身体素质不如她好,她[chou]空便去锻炼,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

  但楚良耐力似乎比她更优秀。

  不仅耐力好,爆发力也强,追了近三分钟,楚良和林瑄禾的距离似乎更远了。

  这样追下去,迟早会追丢。

  林瑄禾一边跑,一边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

  楚欣一定来了,她在哪?

  方才她已经找过好几个胡同,楚欣不在外面,应该是藏起来了。

  今天傍晚,她和晏昀一起找过附近能藏人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么几户人家。

  林瑄禾掉头往回跑去。

  胡同[yin]恻恻的,干枯的树枝在风中摇晃,月影投下,更显寂寥。

  林瑄禾屏气凝神,慢慢往胡同里走。

  她贴着墙壁或是栅栏,小心的往前挪。

  楚欣应该就在附近。

  林瑄禾的视力还不错,夜里虽然黑,但借着月光,大概能看清楚。

  她锐利的目光四处扫[she]着,

  余光突然瞥到,

  前面不远的的院子,一个低矮的栅栏门正轻轻摆动。

  刚刚有人在那里!

  林瑄禾拔腿跑去。

  然而还没等她跑到地方,另一边的马路就传来求救声,“救命!瑄禾!晏队长!”

  是严姿的声音!

  林瑄禾顾不得去追究严姿为何出来了,她急急地朝马路跑去,刚跑到路边,就见那已经消失的黑影拿着刀朝严姿刺去。

  严姿和另一个矮小的人倒在地上,二人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肯松手。

  眼看着严姿就要被刺伤,林瑄禾一个健步冲过去,挡在她面前。

  严姿的目光从恐惧变成呆滞,只在眨眼间。

  瑄禾替她挡了刀子。

  严姿的脑袋“轰”的一声,炸了。

  她早就有了打算,这次是一定要去抓人的。

  她要证明,她不比爷爷和父亲差,他们二人有的勇气,她也有。

  可她害得瑄禾中刀了。

  如果瑄禾丢了[xing]命,可怎么办?

  严姿一手扣着身下女人的喉咙,呆呆地看着林瑄禾,手下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不想放跑对方的行为。

  严姿以为,林瑄禾会倒下去,可她没有。

  非但没有,林瑄禾还找到楚良一瞬间的呆滞,借机扣住他的手腕,侧身躲过见到,扭着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在地上。

  林瑄禾用膝盖死死压住他的脖子,直压得楚良喘不过气来,她也没放松。

  接着,林瑄禾拿出手铐,利落的将他铐起来。

  当然,手铐是晏昀提前申请的,林瑄禾虽然是顾问,但权限并没有那么多。她现在如此肆意妄为,完全是因为有晏昀打掩护。

  晏队长真是个好人!

  等林瑄禾解决了楚良,又看向严姿。

  她身下压住的女生身材弱小,隐约能看到曼妙的身姿,足以判断[xing]别。

  林瑄禾走过去,示意她松开,“你再不放开她,就要掐死了。”

  严姿慌慌张张松开手,然后不可置信地去摸林瑄禾的腹部,“瑄禾,你没受伤吗?!”

  楚良也大为不解,愤恨地看着林瑄禾。

  那一刀,明明该刺进去的,可刀尖刚刚划破衣料,便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都捅不进去。

  楚良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但当时的情况,他的刀尖连一毫米都没能突破。

  这丫头里面是穿了什么?!

  楚良身体扭曲地向前爬行,“你放开欣欣!放开她,不然我杀了你!”

  看他双目泛红的样子,大概是真的心疼妹妹。

  林瑄禾没多说什么,拍拍严姿的头,“把晏昀和吕秀梅一起带来。”

  严姿这才找回一些理智,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跑过去。

  楚欣脸上的面罩被严姿拽落,露出一张清秀但惨白的脸。

  楚良也生得眉清目秀,看起来

  像个邻家哥哥。

  两人都是面善的长相。

  没一会儿,晏昀带着吕秀梅匆匆赶过来,他没看楚良和楚欣,先走到林瑄禾面前,冷着脸打量她,“受伤了吗?”

  林瑄禾笑道:“我怎么可能受伤。”

  幸好她买了绝对防护罩,楚良一点儿都没伤到她。

  系统的东西可真好用。

  晏昀却还是很气,“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自己跑出来,你留着看好吕秀梅,我去追不就得了吗?!”

  林瑄禾不解道:“为什么?”

  晏昀怔了一下,“啊?”

  这还有为什么??

  林瑄禾说:“他跑得那么快,再等咱俩说清楚,然后你翻窗出来,又要耽搁一会儿,我刚刚就没追上他。”

  林瑄禾说得有理有据。

  晏昀:“……,我才是警员,你一个顾问,你冲那么快,受伤了怎么办?”

  “去医院治疗呗,”林瑄禾说,“我是顾问,就得对案子负责。”

  晏昀要被林瑄禾怼懵了,“不是,我是男人啊?哪有男人还在,让女人去冲锋陷阵的道理?要死也得我死在你前面啊?!”

  这回林瑄禾板起脸来,“怎么,男的死了,抚恤金比女的多吗?”

  晏昀又是一怔,“……好像一样?”

  “那为什么你就非得死在我前面?男女都一样,再说我也是估量过形势,不是冒冒失失冲过去的。还是说你觉得男人就是比女人强,你重男轻女?!”

  晏昀被林瑄禾乱七八糟的话说晕了。

  怎么就扯到重男轻女了?他可很听话的,妇女能顶半边天,他背得可[shu]了。

  就算他想瞧不起女人,他也得敢啊,要是让他妈知道,非得弄死他不可。

  晏昀说:“我没有,我只是怕你受伤。”

  “你就有,你这是大男子主义,潜意识觉得男人比女人强,所以男人该顶在前面。”林瑄禾本是在揶揄晏昀,说着说着却多了几分认真,“我辛辛苦苦锻炼,不比班上的男孩子差,女生的体力是会弱些,但后天是可以弥补一部分的。”

  而且她还有系统呢。

  虽说依照她的[xing]子,刚刚就算没有系统保护,她也会下意识去保护严姿。

  没办法,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想法,当年她宣誓的时候,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

  做什么工作,就要负起什么责任。

  她平[ri]享受了便利,哪有出事的时候往后躲的道理。

  晏昀却觉得,自己被迫戴了个高帽,“你打住,我们捋一捋,我这是大男子主义?就算是,大男子主义是重男轻女吗?”

  不对劲吧?

  一定是吗?

  林瑄禾很坚定地点点头,“你是。”

  晏昀:“……”

  林瑄禾弯弯唇,故意逗他,“不然你就不会觉得我比你差了。”

  晏昀:“啊?”

  林瑄禾继续说:“知

  道错了吗。”

  晏昀顿了一下,茫然地点了下头。

  林瑄禾心情更好,“既然错了,该说什么?”

  晏昀:“……对不起?”

  “好!”林瑄禾笑眯眯道,“原谅你了!赶紧把楚良和楚欣带回去审吧!我和严姿要回家睡觉了!”

  晏昀:“……”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将楚良和楚欣送到局里后,林瑄禾便带着严姿回家睡觉了。

  她抓住凶手,心满意足,睡得很踏实,严姿却是辗转反侧。

  今天是她错了。

  她想表现自己,可却把别人置于险地,如果不是瑄禾恰好躲开,恐怕就要受伤了。

  她明明还没打好基础,就想着和爷爷还有父亲比拼。

  她拿什么比?

  翌[ri],林瑄禾九点多才醒来。

  严姿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她心里愧疚,醒来后便去准备早餐了。

  吃过早餐,林瑄禾主动邀请道:“一会儿一起去局里吗?审讯结果出来了,楚良还挺配合的。”

  晏昀偷偷给她发过消息了。

  林瑄禾再一次感慨,有脚机可真方便。

  出乎意料的是,严姿却摇了摇头,“我今天得回学校上课,这几个月可能没什么时间了,我差的课程太多了。”

  林瑄禾疑惑道:“你不想破案了吗?”

  “总得把课本上的知识学明白,才能考虑实践吧?”严姿笑道,“现在我是倒数第一,没你陪我,我都寂寞死了。”

  林瑄禾先是点点头,又想起什么。

  她琢磨片刻,认真道:“严姿,昨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抓到楚良,如果不是你按住楚欣,他们很有可能会跑了。”

  严姿心跳缓了一秒,接着快跳起来。

  她眼中的低落一扫而光,期待地看向林瑄禾,“真的吗?”

  林瑄禾笑着点头,“我都没找到楚欣,你那么快就找到了,真厉害。”

  严姿心里的负罪感降了不少。

  可她也明白,林瑄禾是在安慰她,严姿由衷道:“瑄禾,谢谢你,回学校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下次考试取得好成绩!”

  好像林瑄禾是什么高中教导主任。

  与严姿分开后,林瑄禾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警局。

  她心中其实还有很多疑问,譬如,楚良和楚欣为何突然去杀胡艳,他们几乎是在杀了王平后立刻就去了,林瑄禾相信,他们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再比如,他们二人,究竟是谁动的手?楚良?楚欣?还是和林瑄禾想的一样?

  赶到警局后,林瑄禾却发现警局门前围了一群记者,抓住犯人的消息已经被放出去,虽然还没结案,但各大报社都派人来了。

  林瑄禾还见到了难得一见的摄影机,估摸着是要上新闻。

  陈旭晖和崔媛也在其中,林瑄禾看到陈旭晖,拍了拍脑袋。

  她原本是怀疑陈旭晖的,所以要了他家的地址,想去看看刮胡刀在不在。

  结果后来查到楚良,忙了一整晚,就全忘了。

  林瑄禾想去道个歉,但眼下这情况,她没法过去。

  这些记者一看到林瑄禾露头,呼啦啦围了上来,“警官,听说是您抓到了凶手,是真的吗!您能讲几句吗?!”

  昨晚的事,动静闹得挺大,瞒是瞒不住的。

  吕秀梅那几嗓子叫醒不少户人家,马路边的两户人家从窗户里看到了,就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娃把凶手按住的。

  动作那叫一个利落,行云流水般,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在看武侠小说。

  于是林瑄禾抓住凶手的事就传开了。

  记者们一打听,得知林瑄禾竟然只是个学生,现在是被郭局请来做顾问的,对她的兴趣就更大了。

  林瑄禾简直就是下一个热点话题嘛!

  学生顾问、聪明、抓住穷凶极恶的犯人,还是个美女。

  眼瞅着大家都围了过去,以往最积极主动的崔媛却迟疑了一下。

  陈旭晖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问:“你不过去?”

  崔媛尴尬地笑笑。

  上次见面,她和林瑄禾不太愉快。

  当时陈旭晖还说,以后她见林清钰会很困难,崔媛还没搞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要来采访林瑄禾了。

  多少有些尴尬。

  不过她毕竟是专业的记者,不会放着热点问题不报道,眼下新市居民最关心的就是最近发生的几起恶[xing]案件。

  崔媛调整好自己,摆出职业微笑,与陈旭晖一起走过去。

  陈旭晖勾了下唇,冷凝的目光从崔媛身上扫过,在看到林瑄禾时,又换上笑脸。

  崔媛努力地笑着,“林小姐,听说凶手暴戾恣睢,你昨晚可有受伤?”

  无人回应。

  林瑄禾朝着其他人努力摆手,“案子还在审讯中,详细情形,要局里的人公布,我只是顾问,大家稍安勿躁,一定会给大家一个[jiao]代。”

  好像没看到崔媛似的。

  如果林瑄禾是有意无视崔媛,崔媛或许只会把她当做小心眼的女[xing],在心里鄙夷她做不成大事,然后继续笑脸相迎。

  可崔媛知道,林瑄禾不是有意不理她,而是围着她的人太多,无暇理会自己。

  现在,林瑄禾是众星拱月,而崔媛只是众星之一而已。

  有没有她,无足轻重。

  崔媛的上进心有些受挫。

  林瑄禾几乎快被记者们[bi]到墙角。

  她如果真想跑,打伤几个是能跑的,但她当然不能打人。

  偏偏身高又没优势,想挤出去都不太妥当。

  就在林瑄禾愁得发慌时,晏昀贴着墙根走过去,拎着她的衣角,将她护送进警局。

  进了院子,还不忘对记者们嚷一句,“审讯工作还没结束,现在就报道,不怕出错?案子结了,会有通报,也会

  召开发布会说明情况,谁再挤,不邀请谁。()”

  “()”

  陈旭晖懒洋洋道:“你没听晏队说案子还没结?难不成你不在意被抓住的是否是真凶,只想要热度?”

  涉及到人命案,这话可不敢乱说,崔媛只能灰溜溜地跟在陈旭晖身后,二人一起离开。

  晏昀带林瑄禾进了院子,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你的个头只有这么一点儿,你在人堆里,呼吸都不顺畅,不过我一眼就找到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瑄禾蹙着眉,觉得晏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晏昀不用林瑄禾给反应,就自顾自道:“因为你是凹下去的,太明显了,小凹。”

  林瑄禾:“……”

  晏昀说完,神清气爽。

  昨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再怎么说,也算不得重男轻女,怎么就要道歉了?

  气得他一直胡思乱想。

  现在好了,骂回去了,浑身舒坦。

  林瑄禾垮着脸,瞪了晏昀几眼。

  他以为说这种话,她就会生气?幼稚,幼稚!

  林瑄禾说:“你的心眼就和针尖那么大,不对,针尖都能装下你十个心眼!”

  晏昀:“我小学五年级就比你高!”

  林瑄禾:“你大男子主义!点评女孩子身高!不尊重女孩子!”

  晏昀:“我四年级和你一样高!”

  ……

  郭局站在台阶上,揉着眉,看看田琳和裴远,“不是,哪家幼儿园没关门,把孩子放出来了?能把他俩弄死不?”

  自打被抓住,楚欣的状况就不太好,身体愈来愈虚弱。

  为了让妹妹楚欣不必太痛苦,楚良的态度还算配合,仅仅一个晚上,就将所有事都[jiao]代清楚了。

  楚良和楚欣是亲兄妹,但自打出生起,就没能过上什么好[ri]子。

  父亲格外大男子主义,下了班就往沙发上一躺,等着别人伺候。

  喝酒[chou]烟一样都不落下,在狐朋狗友面前,最喜欢用打老婆孩子彰显自己的权威。

  楚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可又反抗不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父亲生病。

  得知父亲病了,还是很严重的病,可能没几年好活的了,楚良心里是庆幸的。

  他不需要孝心,不需要被人夸奖,他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开心。

  当时的他,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楚良以为自己和妹妹终于要解脱了,他劝说胡艳,不要管父亲了带着他们兄妹俩离开。

  可得到的却是胡艳的痛斥。

  她怒斥他的不孝,指责他竟然想抛弃重病的父亲。

  楚良直到这时才发现,他不幸的根源,不仅只有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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