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中原中也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
他只觉得这片鱼鳞纹,非常碍眼。
而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并不正当,甚至算得上越界和无礼时——
少女那片锁骨的触感和温度,就通过指腹诚实地传递给了中原中也。
宫川由奈的体温是比正常人要略低一些的凉。
她的皮肤很薄,苍白,骨骼凸起来的弧度脆弱又美丽,而锁骨中心的位置,多了一片深蓝[se]的鱼鳞纹,绮丽到失真,如同艳丽的彩绘。
他的指腹沿着它反复摩擦了几下,除了把周边的皮肤磨得发红,对这块奇怪的烙印再无影响。
“中也?”
少女配合地抬起脖颈,语气里却全是疑问。
中原中也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了手,他惊醒似的道。
“抱歉……由奈。失态了。”
宫川由奈很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的,要是哪天我看到中也的身上出现了纹身,我也会吓得捏捏碰碰它,再问东问西的。但不要担心,这不是什么危险品。”
她自己低头碰了碰,笑着道。
“它是这座城市的礼物,横滨——你知道的吧?中也,你说你想找他,我想肯定很难。他连礼物都不肯亲自给我呢。”
“礼物?亲自?”
中原中也咬字有点艰难。
“对啊。这是他委托太宰君送给我的,它保护了我。”
少女一双眼睛里尽是温软的情绪,她跟他解释着这片鱼鳞纹的来历。
“这是横滨的祝福和庇护。他是不是很喜欢我?”
宫川由奈有些高兴,这让她的那双眼睛如同红鲤尾,艳丽,柔和而灵动。
[喜欢]……吗?
是单纯的,这座城市对人的偏爱么?
中原中也只觉得怪异,说不出的怪异。
不管是横滨那奇怪的反应,还是这片牢牢地占据少女锁骨位置,宛如在宣告存在感的鱼鳞纹……
都让他心里积蓄起了一种名为不悦的情绪。
它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如同一片[yin]云。
但不应该。这座城市是没有私心的才对。
非人的存在之所以非人,便是不会把人当作同类这一共同点……真的是他想多了么?
中原中也的瞳孔颤了颤,如同纯蓝[se]的宝石被银白的月光镀上一层冷冷的[se]彩。
“怎么了,中也?”
宫川由奈脸上的笑容浅了浅,“你的眼神怪怪的。你在难过吗?”
[难过]。
这个陌生的词语,让中原中也一时间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少女是在说他。
而在明白后,就像是一盆冷水般泼在了羊组织首领的头顶。
错了。他或许不该去揣测横滨对少女的感情,也不该把自己这股莫名其妙的不愉快展现在宫川由奈的面前。
中原中也想。
什么都有点害怕,
什么人都想讨好让他们喜欢自己的少女,
一旦看到他生气,绝对会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而开始责怪自己的。说不定会哭出来。
所以,中原中也不能这么做,也不能这么问。
他将少女带回羊组织成为新的同伴,也自然要去迁就和照顾她。是他对她伸出手,那负起保护她的责任也是必然的。
承担他人人生全部的重量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中原中也知道,但他在看到少女眼里对万事万物的空白和恐惧后——他想,总要有人帮助她。
而恰巧他可以去做这个帮助她的人。
作为异乡人的陌生,迷惘,以及对前路未知的不安,中原中也都曾经经历过,他更能感同身受,这是怎样的一种难以开解的痛苦。
那就由他来做她的同伴,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在新世界里站起,让她有了倚靠和支柱,就像是褪去眼膜的小鸟,注视这个全新的世界而不用担心她会坠落。
不可以让她难过。也不可以让她哭。
否则,自己作为首领,同伴和引导者就太不称职了啊。
中原中也察觉到自己心脏里升起来的酸,把他的胸[kou]都浸得发胀发苦。
明明心里在不断地思考着如何将它擦除,叫嚣着想要将这座城市的印记去掉,他都全部藏得一干一净,一点尾巴都没有露出来。
中原中也不想让宫川由奈不安,于是像往常不知道多少次般,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脑袋上,感受到发丝的柔软,轻轻摸了摸。
“没有。我只是有点好奇才问一下。”
他用十分平淡的[kou]气说,“刚才我碰到横滨了,要是知道这件事,我会帮你向他道谢。”
宫川由奈:嗯……
少年的醋意藏得很好,好到他自己都没有看破。
如果不是他的好奇值一直在上下疯狂[bo]动就更好了。
她想,会把她的心情放在第一位这一点,中原中也从来都做得很好。就算是生气时,他也会考虑到她的感受。
身为造物主的宫川由奈,偏爱这只橘[se]的小猫。
他总是觉得她很弱小而把她盖在自己的腹部下,毫无防备地袒露出最脆弱的地方。
就不担心被她刺伤吗?
宫川由奈很喜欢他那些[luo].露出来的伤[kou]般的情绪,但她同样会舍不得中原中也的隐忍。
他的眼睛还是适合更璀璨,更明亮的颜[se]。
比如欢喜,比如愤怒。
黑[se]长发的少女主动握住他的手,将少年有着惊人力量的双手包裹在她柔软的掌心里。
像是雪白的[nai]油包住的夹心蛋糕。
“明明就是在难过啊。中也总是在考虑我的感受,其实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她轻声道。
“——直接说出来会更好,我想为中也分担。”
中原中也感受到少女紧紧握住他的手的力道,只觉得对方是被刚才那个港[kou]Mafia的
混蛋带坏:“喂……由奈!()”
“?[(()”
宫川由奈看着他又惊又急的表情,温声道,“是我想要握住中也的手的。”
“可以握住吗?”
少女可怜兮兮地问他,像是在跟他征求意见,那副[shu]悉的,生怕被拒绝的神[se]几乎让中原中也的心跳停了一拍。
在说什么啊,她。
明知道他——不会拒绝她的。
“……根本就不用问吧。”
中原中也的身躯是僵硬的,言语也是生硬的,只有他的手掌是刻意放松的柔软,“当然可以。”
宫川由奈笑弯了那双眼睛。
她转而提及了其他的事情,比如她的触感。
“中也的手很温暖。”
看着少女的笑脸,中原中也感到自己的大脑像是在升温,开始发烧。
过量的热意自被少女握住的双手流经四肢百骸,直到他的大脑,那股难忘的赧意一点点渲染到了耳根,只是在酒吧的灯光中,不那么显眼。
橘发的少年突然在这一刻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面对太宰治和宫川由奈动作亲密时会愤怒,也明白了太宰治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同的。
由奈和其他组织成员,其他的“同伴”……是截然不同的。
中原中也垂下那双钴蓝[se]的眼睛。
他不再那么焦躁,烦闷而充满疑问,像是在错综复杂的迷宫里找不到出[kou],四处乱撞。
因为中原中也明白了更重要的东西。
“我忘记问了。我们的同伴安全回去了吗?”
宫川由奈适时开[kou]。
“库希小姐让港[kou]Mafia的人照看我,我没来得及去找他们,但那位酒保小姐告诉我,羊组织的人都离开了。”
中原中也神[se]暗了暗,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
他像是在思考着如何开[kou],拉着少女走到了原本的卡座里,即使没有点酒,也没有人敢催促这位脾气和实力双重不好惹的客人。
“由奈,你救他们时害怕吗?”
“没有。只是想着中也没有回来,那就我去扛起责任。”
“那假如他们对你并不心怀感激,还对你的‘死讯’感到喜悦……你会后悔吗?”
“……原来是这样啊。”
黑[se]长发的少女眼中甚至没有意外。
她早就猜到了一般,既不悲伤,也无愤怒。
“那中也觉得我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么?”
宫川由奈毫无停顿道。
“我只是想要救下同伴,他们感激与否,并不重要。”
她坐在少年身侧,自始至终都握着中原中也的手,像是握住了一颗激烈搏动的心脏。
“中也问我的问题,是中也在为难吗?”
明明如羊羔般柔弱的少女,对他露出理解的笑容,她自作聪明地小声道。
“不处理他们也没关
() 系。我很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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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见不到面,这样就不会尴尬啦。”
“……笨蛋。”
中原中也喉咙动了动,最后轻轻地骂了她一句,却根本无法解开自己一团乱麻的心情。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他说,“我会处理他们的。以首领的身份。”
今天的中原中也混混噩噩,以为最好的结果就是看到伤痕累累的少女。
他第一次感到了如此浓重的[后悔]。它超出了以往所有的情绪阈值,疯狂刺激着中原中也的神经。
“你保护不了她,中原中也。”
这是白天鹅阿塔的原话,羊组织的首领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她是正确的。
他仍然不够强大。但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宫川由奈在他的身侧——他就会感到安心。
中原中也看着宫川由奈,他伸手拉起少女,轻声道。
“走吧,开一场羊组织的紧急会议。这次你不要再缺席了。”
这句话让宫川由奈侧目看去,少年的表情在此刻格外冷硬。
是会让人胆寒的,首领的怒意。
…………
港[kou]Mafia的首领室。
黑发鸢眼的少年刚刚才告别了阿塔。
白天鹅给他打电话正是为了查看他的身体情况。
她用黑泥给他全身检查完毕,确定他没有什么大事后,就给他的时间恢复到了他受伤前,所有伤[kou]都焕然一新,愈合得干干净净,连疤都没有,更不用说那些淤青。
阿塔很忙,真的很忙。
她在匆匆抛下一句“第一天港[kou]Mafia有外出任务,你要跟库希和织田作之助行动”后,就不顾太宰治的苦脸又抱着水晶兰离开了。
任务最重要,任务排第一位。所以,造物主最后随[kou]说出来的审讯室领罚,自然也随之延后了。
太宰治对于阿塔变得这么忙当然是有头绪的——
原因不就是他么?
他很有作为罪魁祸首的自觉。
阿塔小姐为他向那位支付的代价,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这可真的欠了朋友天大的人情。
更麻烦的情况是,朋友同时也是他的上司。
太宰治散漫地披着黑[se]的西服,胸袋上面画着暗红[se]的“异变”图纹——
这当然还是森鸥外送给他的那件外套,但是港[kou]Mafia请来的定制裁缝为他修改了这件外套,按照天鹅双子的要求,将港[kou]Mafia的衣服都加上了这种诡异的暗红[se]图纹。
天鹅双子将它称之为“异变的始源”。
太宰治仔细研究过这个图纹,为此大费周章地找了不少人。但不管是咒术师,还是诅咒类的异能力者,都不明白它是什么,最多是能模模糊糊地感应到它的作用是召唤和融合。
[融合]?他很感兴趣地想,召唤他能猜到大致的意思,后者
() 是什么?它有什么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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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在第一天被库希物理警告后,立即放弃了更深一步的研究。
鸢[se]眼睛的少年慢悠悠地吐了[kou]气。
港[kou]Mafia虽然还叫港[kou]Mafia,但早就变成那位即将入驻的巢[xue]了。
老首领只是傀儡,自从他将权力一点点[jiao]托出去,组织里的守旧派干部也树倒猢狲散后,哪怕他成了一摊烂[rou],只要没有散发出腐臭的味道,都不会有人管他,去看他一眼。
太宰治把玩着那支干枯的白玫瑰。
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丢掉阿塔的礼物。
发现这里只有他跟森鸥外后,黑发的少年那副乖孩子的笑容立即消融不见,徒留下满脸的冷漠。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无果,并没有发现任何造物主留下来的痕迹。
这里太干净了。
就像是那位从没有降临,那片湿热的海和那些灰烬般的东西都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但太宰治绝不可能怀疑自身的五感。
所以,他开始思忖着,这是不是更高层面和维度的高科技……
“太宰君,阿塔小姐很重视你呢。”
森鸥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法。
黑发紫眼睛的男人,语气意味深长。
“是啊~就像那位重视您一样。”
太宰治笑吟吟地接话,通畅无阻。
“我的权力和职能全部移[jiao]给您,您顺理成章得到了那位的恩慈,成为港[kou]Mafia的代理首领——我是不是要祝贺您?”
森鸥外挑起眉,没有说话,靠在他腿边的金发洋装萝莉则做了个鬼脸,直截了当地开[kou]。
“略略略——太宰,你是向暗恋的人告白被拒绝了吗?火气好重!”
太宰治掀起眼皮,状似温柔地瞥她一眼,甚至没有开[kou],就足以让爱丽丝噤若寒蝉。
金[se]头发的萝莉害怕地缩到了森鸥外的大腿后面,只探出一个漂亮的脑袋,被黑发紫眼的中年男人如同疼爱女儿一般轻轻拍了拍脑袋,便将目光移向太宰治。
“太宰君,别凶爱丽丝嘛~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不好好相处呢?”
森鸥外头疼道。然后他说起胡话。
“每到这时,我就想讲一些人生的道理,或者不合常理的际遇。造物主不喜欢我,便迟迟不肯见我。我如同身处樊笼的鸟儿,一刻都不能出笼啊。”
他状似愧疚道,“万万没想到借了我亲爱的学生当踏板,才让我得偿所愿。”
“太宰君,你真是我最好的学生。”
森鸥外无比真诚地夸奖他。
算了吧,被他夸好学生,只会让人[ji]皮疙瘩起一身,再做个可怕的噩梦吧。
太宰治扯了扯嘴角,没有领情:“森先生。阿塔小姐不在这里,那位也没兴趣盯梢你,就别用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了……”
他诚
() 恳道,“说实话,看着挺反胃的。”
森鸥外:“……”
老狐狸到底还是老狐狸,不会被他两三句说破防,他当作没听见太宰治刚才的话。
“总而言之,万分感谢。接下来的[ri]子我不会让那些干部为难你的。”
太宰治:嗯,森先生真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
“那再好不过了——恭喜你了,森首领。”
太宰治看着这位新上任的代理首领,状似真情实意地道贺。
“那横滨的事情,你可能也不便知晓了。毕竟,那位非常厌恶这座城市的意志化身呢。”
森鸥外的紫[se]瞳孔在这一刻变得很暗,深得像是要形成漩涡把人给吸进去。
“太宰君。你在[bi]我一选一吗?”
他慢慢在办公桌后落座,双手[jiao]握撑住下巴。
即使没有正式成为首领,也有了首领的气质和威严。
太宰治嘴角含着笑,“不是[bi]迫啊,这是事实。是森首领必须要做的选择题。”
他轻声细语,态度柔和极了。
森鸥外爱这座城市,毋庸置疑。
但他也需要通过港[kou]Mafia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假如在造物主的眼睛遍布这里每一个角落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横滨……恐怕他这得到没多久的位置,就会被那位毫不犹豫地扯下去。
他可不是太宰君,没有阿塔小姐愿意为他求情。
天鹅双子对他感官不佳,这是森鸥外心知肚明的事情,他也无所谓。
但在这时,他都忍不住地生出了点幽怨的情绪:怎么好处全都给太宰君拿去了呢?
阿塔对他的重视和培养,库希的放权和调任,如果不是太宰君给这座城市当免费的邮递员激怒了异变的主人,他只会作为嫡系,越爬越高,得到首领的至高位置也不无可能。
而他作为一个社畜成年人,也许是那天的心思过分明显,被看了出来,处处得到的都是天鹅双子的警惕和提防。
他的求职申请被冻结在她们的手中,没有传递给造物主,也没有得到回应。
不……或许那位知道,但她同样不喜欢他。
所以太宰治的败落,对森鸥外来说无异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他唯一想不通的是,自己这位学生是怎么逃出那位追责的?
太宰治反叛的态度和那颗聪明得可怕的脑子,森鸥外自认如果自己是那位造物主,绝对会毫不留情地驱逐他,甚至剿灭他。
这种手段,简直堪称轻拿轻放。
为什么造物主会放过他?
森鸥外想不到理由。
但他也没有自信,在无人求情的情况下,自己能够从那位那里活着出来。
所以这道选择题,森鸥外犹豫了。
他期待和横滨的见面,也渴望这座城市的认可,想要让这里变得更好……
但这所有的[yu]望,要建立在自己确切地掌握了港[ko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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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黑[se]的风衣,戴上白手套,如同一位绅士,但谁都不会把这个气质暗沉的男人认错为无害的物种。
他保持缄默,态度不明。
但爱丽丝抱着画纸用红[se]的蜡笔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刺眼的叉。
小女孩摇晃着腿,脸上没有笑嘻嘻的表情,她抬起那双圆圆的眼睛,平静地将画纸举给太宰治看。
这便是变相的拒绝了。
太宰治只觉得可笑。
森先生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爱横滨——
又或者,他爱的并不是具现化的横滨,而是这座城市的本体,这片脚下的土地。
他对城市意志的化身保留着好奇心,也带着爱屋及乌的喜爱和首次接触这一概念的新鲜。
如果给他机会,森鸥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跟这座城市见面,又或者帮这座城市的一点忙。
这都只是举手之劳。
但更庞大的利益如同一块醇厚可[kou]的法式红酒甜点,吸引着人溺醉于其中,而看不到其他可供选择的食物。
正如同港[kou]Mafia代理首领的位置,和横滨的城市意志之间的关系。
森鸥外放弃了对横滨信息的知情权——
也等同于他不会管这座城市化身的任何事。
他放弃了[横滨]。
这当然无可厚非,人之常情,由森鸥外做出来也更不奇怪。
但和那位腼腆温和的青年有所接触的太宰治,在这时竟然升起了为这座城市感到不平的情绪。
哪怕他知道,横滨不会在意。
“原来如此,果然不愧是冷静又杀伐果断的森首领啊。”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所有的信息。
不管是政府高层的会议,对横滨充满恶意的清除计划,还是横滨和宫川由奈的关系。
“横滨的确不会在意。您就算当面说放弃他,他的[xing]格啊……大概只会理解和体谅地点点头,并且说您做得对吧。”
他轻飘飘道,“那么我就不打扰了。您继续处理工作吧,森首领。”
太宰治没有行礼,披着那身西服大衣,转身走出了首领室。
少年的身形挺直而清瘦,手臂露出来的部分缠了绷带,推开门时,金发萝莉几乎以为他会回头看一眼,抱住画纸格外紧张地靠在森鸥外的身侧。
但太宰治没有回头。
门被关上了。森鸥外幽幽地叹了[kou]气。
“太宰君啊。”
他话语里尽是无奈,他喟叹道,“如果可以,我当然……”会选择这座城市的意志。
但我没有选择。
港[kou]Mafia的代理首领的位置,是他必须要抓住的,唯一的机会。
三刻构想,缺一不可。
森鸥外记得夏目漱石的教导。
因此
() ,港[kou]Mafia绝不能落入其他人的手里,更不能让这座城市里世界的命脉被外来者掌控。
森鸥外的视线笔直地[she]向前方。
他像是在看空气,又像是在和这座城市对视。
“如果能有机会,我们见一面吧。”
他喃喃自语,抚摸着爱丽丝的脑袋,又变成了那副优雅严谨,吃人吐骨头都要吐得很细致的模样。
“——届时,我会亲自道歉的。”
森鸥外相信他能见到这座城市,并在某一天化解隔阂,温和地聊天。
东京。
五条悟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辅助监督,不爽地咂了下舌。
“窗不是说,横滨的咒力量急速降低,咒灵连只四级的都没有了吗?”
“为什么还要动身去横滨,那座异能力者的城市?我们去了那干嘛,逛街玩耍吗?”
他似笑非笑,“当然啦,我不介意体验一下横滨的风土人情。”
“但在这种任务最紧迫的时候,持续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让我们前往横滨,[ri][ri]催促和监视,这也是总监会那群老东西的意思?”
五条家的神子入学不久,即使穿上了高专的制服,身上冰冷的神[xing]没有褪去。他的身形格外高挑,脸庞[jing]致得毫无瑕疵,与普通人的隔阂非常严重。
那股强烈的“异类”感,出奇得招惹其他人的视线。
他[xing]格狂悖,也懒得在乎其他人的感受,万事万物都需要顺合他心意才能让他稍微舒服一点——
这让五条悟显得愈发不近人情,像是人类社会中被刻意养在原始环境里的猛兽。
而猛兽刚刚进入人类世界,总是会误伤人的。
只是被那双苍蓝的,近乎无限的眼睛牢牢地盯住,辅助监督都有一种自己下一秒就会死掉的感觉,根本逃脱不开。
五条家的“六眼”,果然可怕。
“这是总监会的意思……在一位抵达横滨前,恕我不能告知。”
他算是尽忠职守的类型,即使有种会被扑上来撕咬致死的恐惧感让他满身冷汗,但他在说完后就闭[kou]不言——
辅助监督不打算告诉五条悟真正的原因。
“你不说是吧?那让我猜猜,是禅院家的人,还是加茂家的人……”
五条悟歪了歪头。
这个普通的动作让他做出来有股出其不意的残忍感,像是甩动着尾巴的雪豹。
“算了,他们没差别。都是废物罢了。”
五条家刚刚脱离那种人人供奉的神子氛围的继承人,不想[lang]费太多大脑思考的空间,言语毫不留情,而他的那双如无限延展的苍空般的眼睛,里面的不屑说明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黑[se]的高专.制服穿在他的身上,明明是乖学生的形象,五条悟却偏偏穿出了一种反骨坏学生的味道。
他对辅助监督露出个坏笑。
“既然暂时不能找其他两家的麻烦,那找你开刀也不错。你的出身好像不
太行吧——”
“好了,悟。”
正在五条悟津津有味地进行他的恐吓时,坐在附近弯着身体,低头看手机的黑发丸子头少年出声打断了他。
“别为难他了。我查到了点东西,你来看一下。”
辅助监督非常感激地看了这位五条悟的同期一眼,得到了对方一个温润的笑容。
夏油杰,出身普通人的家庭,但拥有非常出众的天赋。
他的术式十分罕见,被咒术界的高层重视,从短短的接触来看,他的[xing]格温和有礼貌,擅长[jiao]流,不管和谁说话都是彬彬有礼的。
比起五条悟,他要更受欢迎才对啊。
辅助监督疑惑地想,为什么自己的同事们提起这两个刚入学的咒术师都直摇头?
除了五条家的继承人有点刺头(这很正常),夏油同学的[xing]格很好吧。
“啧!说过别命令我的,杰。再犯就跟你打一架哦?”
五条悟不爽地甩了甩脑袋。
“横滨除了盛产异能力者,也没什么好看的——”吧。
夏油杰将手机推向五条悟的方向。
白发的少年一边抱怨,一边看了几眼,就轻松地把信息搜集了下来。这让他说到一半的话缓缓停住了。
“横滨白天的义警……夜晚的幽灵……天鹅少女真容曝光……”
“横滨惊现人鱼……拯救多名孩童……最后确认为误会,实为政府出面?”
五条悟察觉到里面的违和感,这让他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找到了新鲜的,活蹦乱跳的猎物。
高专平静无聊的生活,是不是可以有点变化了呢?
“啊,不愧是异能力者的城市啊。”
他懒懒地笑起来,那双苍蓝[se]的瞳孔像猫科动物一样缩了缩。
“多久没碰到这种有趣的事情了。我要兴奋起来了啊!杰,你也一样吧?”
天鹅,人鱼,幽灵……这些属于传说生物的称谓,是异能力者,还是完全未知的怪物呢?
五条家的神子,感觉到发自骨子里生出来的好战基因在激动地战栗。
“明天下午出发?”
夏油杰没有理自己的中一病同期,他正在向辅助监督确认信息。
“所以是我们做完任务就去火车站……啊,明白了。”
他总算回头对五条悟喊了一句。
“悟,听到了吧?”
“明白~明白~”
五条悟摁了摁后颈,松了松骨头,他延长着调子道。
“我会好好听总监会的命令的。大人物说的话,总有道理的对吧?”
辅助监督:“……”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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