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的丹水，阻挡不了追兵的脚步。但是，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张绣残部兵卒，纷纷跳入冰凉的水中，奔向对岸。

　　“少将军，这边！”

　　对岸，一条小路上，疾奔过来三个人。

　　“加亮先生？！”

　　来人正是吴用，以及张绣指派“照顾”吴用的两个亲随。

　　就像看到救命稻草，张绣和残部将士，兴奋得险些狂呼出来！

　　只是，他们太疲惫了，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胡车儿也兴奋异常。“吴先生，你怎么在这儿？你带了多少人马？”

　　“将近十个人！”不等吴用答话，快嘴的亲随就抢先说到。

　　“不足十人……”

　　残部将士如凉水浇头，眼中刚刚燃起的兴奋之光，瞬间被浇灭了。

　　莫说不足十个人，便是一百人、两百人，也低挡不住后面的追兵。

　　“加亮……先生？！”张绣的声音，有些颤抖。

　　吴用带了多少人，他并不在乎。

　　这个时候，吴用出现在苍野聚，没有舍自己而逃生，令张绣异常感动。

　　“少将军，别说了，快随我走！”

　　吴用一把拉住张绣，又急急地向残部将士喊道。“马匹和沉重装备，全部丢弃。跟着我走，且不可自寻路径！”

　　丹水对岸，胡轸已经率部追至，正在寻觅渡河之处。

　　残部将士，再也顾不得其它，跟着吴用，沿着崎岖的小路，向苍野聚方向行进。

　　“咻……咻咻……”

　　“呜……呜呜……”

　　“嗷嗷嗷……”

　　一阵阵怪异之声，似野兽咆哮，又似万分悲痛之人的哭泣。

　　小路两侧，少树木，而多怪石。

　　虽是白天，但嶙峋怪石，以及惊悚的声响，还是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张绣不信鬼神之说，却也有些紧张。“加亮先生，何物发声？”

　　吴用笑笑。“诸位莫慌，此非异响，风声尔！”

　　吴用解释，上雒一带，曾有火山。小路周围，多火山石。

　　苍野聚一带，地势陡峭，泥土难以附着，因此，火山石多裸-露。

　　此处树木稀少，野风频吹。火山石上，颇多空洞。野风掠过，火山石便发出异响。似悲伤抽泣、似野兽嗷叫。

　　虽然听了吴用的解释，残部将士，还是紧张不已。

　　“吴先生，还有多远。”

　　吴用向前一指。“前面就是。此处危险，务必跟紧我。”

　　残部将士顺着吴用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绵绵荒山，嶙峋怪石，既不见城墙堡垒，也不见院落房屋。

　　众人惴惴不安，跟着吴用前行。

　　……

　　前面，路越发难行。

　　而吴用甚是奇怪，偏偏挑突兀的怪石，翻越攀爬。

　　而吴用行走的路线附近，就有土路。土路虽然崎岖，但毕竟比翻爬怪石容易得多。

　　吴用虽然说过，让众人舍弃坐骑。但张绣的一名亲随，舍不得丢弃张绣骑乘的大宛良马，一直牵着。

　　吴用选择的路径，空着手行走，尚且艰难，那亲随牵着大宛马，根本无法行走。

　　见旁边土路并没什么危险，亲随便自作主张，离开队伍，往土路上走去……

　　吴用一边攀爬，一边不时回头，提醒身后的张绣注意。突见那亲随走向土路，吴用急得大喊：“快回来，走不得！”

　　话音未落，只见大宛马突然蹄下打滑，一声嘶鸣，滑到在地！

　　紧接着，便向山下翻滚而去！

　　亲随的手，被马缰缠住，一时挣脱不开，竟被大宛马带着，发出一阵惊恐痛苦的惨叫，跌下山去……

　　“唉！提醒你们不要走土路！说过不要带坐骑嘛！”吴用又急又气，连连吼叫。

　　“听加亮先生的话，丢弃沉重装备，一个跟上一个，不许乱走！”张绣大声下达命令。

　　张绣发话，还有失足亲随的先例，残部将士，再也不敢自作聪明。全部小心地尾随着前面的人，谨慎、缓慢地前行。

　　翻爬山石，虽然艰难。但除了个别将士不小心磕伤、崴伤，却再没发生其它意外。

　　翻越几道陡坡，吴用带领众人，终于来到一处开阔地。

　　这里，相对平坦。

　　地面砾石上，多了泥土。周围草木，也渐渐多了起来。

　　绕过一个弯，是一个更加开阔的山谷。草木掩映间，隐约可见一些简陋、低矮的房屋。

　　吴用松了一口气，道：“这里就是苍野聚。”

　　残部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苍野聚，不禁失望。

　　胡车儿忍不住问道：“吴先生，带我等来这里，作甚？”

　　“先躲过追兵，再作计较。”

　　胡车儿不禁疑惑。“躲过追兵？往哪躲？”

　　“就在这躲。”吴用手都没抬，只是跺了跺脚。

　　“这？”胡车儿更疑惑了。

　　这里，哪有躲藏之处？甚至连借以掩护的掩体都没有。

　　在这里躲？

　　在这里等着被人家活捉还差不多。

　　张绣通兵法，一路尾随吴用走来，一直在观察沿途地势。

　　虽然他也不很相信，在这里就能躲过身后的追兵，但起码可以拼死一搏。

　　“别多说了。查点一下，看看还有多少能上阵的，全部堵住进山谷的路口。”

　　胡车儿用力点点头。“好！就在这和他们拼了！可惜，羽箭不多了。”

　　吴用笑道。“不用慌张。派十几二十人，守住方才途径之路即可。没有羽箭，山石足矣。”

　　正说着，在谷口负责观察追兵情况的兵卒大声喊道：“敌人上来了！”

　　张绣胡车儿急忙奔了过去。

　　只见下面崎岖的山路上，黑压压的追兵，正缓缓向上而来。

　　张绣等人，经吴用提醒，已经卸去甲胄。如此，攀爬还甚费力。

　　而胡轸率领的追兵，全部穿着铠甲，走得更加艰难。

　　没有人引路，追兵自然而然地，沿着相对好走的土路向山上走来。

　　突然，追兵队伍里，发出几声尖叫。一个兵卒失足，跌下山谷。

　　这一变故，瞬间搅乱追兵队伍。

　　追兵避让着、拥挤着……

　　“啊……”

　　又是一声惨叫，一个追兵欲避开貌似危险的路径，绕向旁边的草丛，却没想到，那草丛只是生在火山石缝隙中，下面根本没有泥土！

　　一脚踏空，那兵卒惊恐地大叫着，跌下山去！

　　追兵队伍更乱了！

　　“啊……”

　　接二连三的追兵失足跌落。

　　更有悲催者，本立足于坚实之地，却被旁边失足者拉拽，跟着滚落山下！

　　“好啊！”胡车儿大叫着，“让兔崽子们追！”

　　张绣也倍感解气，操起一块硕大的石头，狠狠向追兵队伍掷去！

　　“啊……”

　　追兵队伍太密集了，张绣膂力强劲，且这一掷，饱含复仇的愤怒。

　　虽然只砸中一两个人，但这一块石头，仿佛投进水潭，立刻引起层层涟漪。

　　上雒追兵队伍大乱，有人要躲避，有人急着后退，前呼后拥，瞬间便有十余名追兵，惨叫着滚落山下！

　　“嗷……”

　　压抑已久的张绣，终于放声咆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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