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老和尚相视一笑，摇了摇头。那副神情，就好像洞悉了“止脱生发散”的配方一般，神气极了。

        “故作深沉！”秃子不屑一顾道：“我一生游走佛道之间，不说谁个高低，就这虚头巴脑的样子，实属佛门占了下品。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就是了，偏偏一副托大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就是佛陀呢！”

        “住口，菩萨座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不肖弟子！”老头怒喝道。

        秃子被气的笑了起来，大声道：“佛说，法渡万物，不分卑贱。既然万物平等，又何来里外啊？我修佛法，那是为了造化，利人利己，可不是为了守一家之门户，如吠吠之犬。东方世界的道祖老子说，道是天下的道，这是什么格局？可你呢？怎么佛就成了家的佛？还非要分个你我？”

        秃子平日里向来是笨口拙舌，三句话之后，情绪一激动，早就拳头相见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来了个现场“普法”，搞得老头哑口无言，瞠目结舌，胡子都飘起来了……

        “罢罢罢，你一个小小跟班，老僧和你有什么可辩驳的？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我今日放下狂言，早晚有一日，菩萨定会把你提出门徒之列！”老头气咻咻转而朝我道：“小子，动手吧。”

        秃子嘀咕道：“还爸爸爸，你就算喊爷爷爷，那真理也照样在我。菩萨踢不踢我不管，但我知道，就冲你刚才这几句话，你也枉活这把岁数。这等佛理造化，甚至不如东方世界普通庙宇的一个小僧。”

        几个老头被气得浑身发颤，朝我大喝道：“小子，你们就这般油嘴滑舌下去了是吗？到底打还是不打？你若不打，速速出寺去，给我离开西方世界。”

        看着几个老家伙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一笑道：“出家人，干嘛那么大火气？我这兄弟虽然说得不中听，但句句在理啊。至于打不打，你们说了算。我罗卜登门拜谒而来，自当礼数备至，从一进山门你们就先出手打我，也不差你们几个吧！还是老规矩，你们出手，我接着就是了！”

        “好，不打馋，不打懒，专打不开眼，小子你既然如此狂妄自大，那就让老衲师兄弟几人好好教训教训你。”为首的老头朝左右道：“师弟们，手下留点情，他虽狂狷，但好歹是一条性命，不能让他死在咱们精舍里，免得人说起来，是咱们鹿苑精舍的不是。”

        我笑着拱了拱手道：“大师倒是慈悲，我罗卜还要先行谢过了，出招吧。”

        “和你打，还用出招？”几个人微微一笑，纷纷合掌道：“佛言当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无我者，皆是虚空。”

        什么乱七八糟的？本该出手，却又念起了经文。

        这几个家伙口中像是各自含了一只大个的绿豆蝇，经文念的又低又沉，像是绿豆蝇在拼命地扇着翅膀，嗡嗡嗡，嗡嗡嗡，搞得我心烦意乱……

        “到底打是不打？你们要是这么念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就感觉眼前刷的一闪，禅院、大殿、草木一下子消失了。转过身，秃子和岳敖也不见了。眼前一片金光，犹如置身在了金色的海洋。

        倒是那嗡嗡嗡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每一个字都是经文，但连起来却一句话我也听不懂。只知道里面有什么地、水、火、风之类的词汇。

        “罗卜，你擅闯禁地，可知罪否！”

        正当我浑浑噩噩之际，一抬头，竟然发现地藏王菩萨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只见菩萨盘坐莲花台，身高八尺，呈比丘相，头戴毗卢冠，身穿紫金七宝华彩袈裟，面相庄严，身后有法光，犹如佛陀现世一般肃穆。

        “我……”

        我感觉头痛欲裂，心神瞬间慌了，本来准备干一架的，这时候一见菩萨，也忘了修为。原本想和菩萨解释，岂料我刚一张嘴，菩萨抬手一点，我的嘴巴顿时就给封了上。

        而且，这时候我发现，这金光世界里，目光所及之处，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密宗护法神。这些护法神，个个三头六臂，狼首虎面，有的手捧人骨，有的则身披妖皮，不说吓得人失魂落魄，但确实也算是狰狞可怖。

        “万物由众缘所生，若缺少因缘和合，则不生万物。四大皆空，方为修行所终。罗卜，放下执念吧，就在这虚空中随我修行吧。”菩萨说着，朝着左右挥了挥袈裟。

        那些护法神像是得到了敕令一般，呜嗷一声朝我扑了上来。

        “菩萨，我……”

        我努力张嘴，结果话都说不出来。这还不算，随着菩萨的闭眼，几条金晃绳突然涌了出来，七手八脚就把我捆了个结结实实。气脉没有气脉，招数用不了招数。

        “还不跪下，菩萨法旨，四大皆空，方证菩提，你就在这里好好修行吧！”

        几个凶悍的护法神，呲牙裂嘴地按住我，就要让我往地下跪。

        我两条腿倒是听话，软的厉害，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那。心里还真有另一个声音出现了，呜呜丫丫地也跟着念起了经文。

        可我的主流意识还在。

        这算什么事啊？

        我，罗卜，一言不发就这样屈服了？纵然是菩萨，也没有这个道理啊。

        再说了，四大皆空，四大皆空，我非佛门之人，我随你们空个鸟啊？

        还有，抬眼看那菩萨，闭眼念经的模样，做作之极，怎么看也没有平日里我和菩萨盘经论道时的亲切感。

        我心道，我让你们四大皆空，我倒要看看，是我心里不空，还是你们这些伪佛徒心里不空。

        “稚川径路，剑灵出窍！”我心里默念一声。

        瞬间，宝剑溢光而出，同时，作为剑灵的厉鬼老吊爷应声而出。

        老吊爷乃是吊死厉鬼，虽然面相凶戾，无法直观，可女鬼从不缺乏妖娆之态。

        受我命令，这老吊爷此刻红娟盖头，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赤坦一片。前有凝脂白玉.峰，后有香蒲珠粉背，腰.肢半遮半掩，不盈.一握，颀长水润匀称的长腿，像个舞姬一般疯狂舞蹈起来……

        《六指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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