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你如实说就是了。”杨华梅又道，对娘家这个年纪最小的侄女的性格，她是清楚的，最老实本分。

　　绵绵点点头，轻声道：“两个表弟没撒谎，祥子哥……他、他确实凶了大白，还想要打他……”

　　“啥？绵绵你说啥？你也帮着他们一块儿撒谎来泼我脏水？”

　　张祥子气得吼了起来，眼珠子快要瞪到面前的菜碗里，额头的青筋一根根凸起。

　　小黑吓得赶紧躲到杨华梅身后，大白嘴巴一咧，再次哭了。

　　张祥子喷火的目光死死盯住绵绵，绵绵吓得浑身颤抖，垂下头去，眼泪吧嗒着掉到了碗里。

　　三丫头赶紧起身扶住绵绵的肩，用谴责的目光瞪向张祥子。

　　绣绣下意识想护住身边的鸿儿，鸿儿却扒拉开绣绣的手，瞪着张祥子。

　　铁蛋，还有峰儿这俩个小家伙也都朝张祥子这鼓起腮帮子。

　　景陵目光阴沉的盯住张祥子，一双小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骆宝宝更是桌子一拍，豁地起身，指着张祥子：“你冲谁吼呢？你再吼个试试？”

　　张祥子愣住了，这都一桌啥孩子啊？

　　杨华梅也恼了，对张祥子道：“你要做啥？还不让说实话了是吧？你要敢吓着我家这些孩子们我跟你没完！”

　　张祥子年底才到二十，这个年纪的他也是个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

　　尤其是吃不得亏，受不得委屈。

　　此刻被这么多小鬼头们坑，那憋屈，恼怒，都快要把他自个给烧着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当下，他朝杨华梅吼了起来：“他们撒谎他们撒谎，老子没凶也没要打人！”

　　“你瞧瞧你这副样子，不是要打人是要做啥？”杨华梅指着张祥子的鼻子厉声问。

　　张祥子气得凌乱，“你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要打人咋啦？”

　　杨华梅被张祥子的凶相给吓到了。

　　这时，一道人影冲了过来，一巴掌直接拍在张祥子的脸上。

　　打得张祥子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哪个打老子？”他捂着脸转身喝问。

　　“是老娘！”

　　蒋桂玲站在杨华梅身前，双手叉腰。

　　虽然个头不高，可这气势却是冲天。

　　“你跟哪个充老子？你个没大没小的乌龟王八羔子！欺负完小的，还想欺负大的？狗曰的谁给你的胆子？”

　　蒋桂玲对着张祥子破口大骂，骂得脸上的肉都扭曲了。

　　“你、你敢打老子？老子打死你个泼妇！”

　　张祥子已经陷入了疯狂，顾不上这里是骆家，一堆人在，他捏起拳头朝蒋桂玲捅来。

　　蒋桂玲抓起桌上一碗汤照着张祥子泼了出去。

　　从头到脸，烫得张祥子连连后退摔倒在地。

　　蒋桂玲把手里的空碗砸到张祥子的身上，碗四分五裂，蒋桂玲啐了一口：“你个龟儿子，当我们女人好欺负是不？今个不要男人们动手老娘照样把你打成猪头！”

　　直到张祥子倒地不起，满屋的其他人才从这一连串变故中回过神来。

　　大家伙儿顿时乱了，杨华忠他们赶紧上前去扶起张祥子。

　　妇人们则来到蒋桂玲也杨华梅身边劝着。

　　更有喜欢看热闹的人打量着地上的打斗痕迹，回味着刚才的打斗场景连声惊叹。

　　事情的结局就是，张祥子哭得呼天抢地，被杨华忠和杨永智送回了老张家，随便解释去了。

　　杨华梅带着大白小黑吃饱喝足匆忙离席回了老王家。

　　鲍素云带着蒋桂玲回了五房，打算待会就让大宝送她回蒋家去，免得张癞子婆娘过来找麻烦。

　　“三妈，娘，我才不怕呢，管他来几个人，我有理走遍天下。”蒋桂玲对张癞子的婆娘一点都不惧。

　　孙氏道：“桂玲你还没嫁过来不晓得，那个祥子娘是个远近出了名的泼妇，骂架一流水。”

　　“咱村从前跟她对骂过的妇人，就没一个在她嘴皮子底下讨到过好。”

　　蒋桂玲扯了扯嘴角：“那是她没遇到我，她要遇到我了，我非得骂得她撞墙，就冲着她养出来的张祥子那种儿子，她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该骂！”

　　孙氏哭笑不得，“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大宝已经过来了，你先跟他一块儿回蒋家村去吧，家这边我们来整，等风波过去了再让大宝接你过来耍。”

　　鲍素云也连连点头，祥子娘是个泼妇，桂玲再咋样也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面皮子薄，再不走，待会祥子娘来了到时候就走不掉了。

　　可越是这样，蒋桂玲就觉得自己越不能走。

　　“事情是我挑起来的，人也是我打的，我一人做一人担，不能让三妈和娘你们为我收拾烂摊子。”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走，越要留下来，我倒要看看祥子娘头上长了几个角，全都给她掰下来！”

　　老张家，乱作一团。

　　张癞子刚从福伯家拿了药回来滴眼睛，婆娘坐在一旁絮絮叨叨，责怪他出去吃个饭都要糟蹋钱。

　　话音还没落，杨华忠他们又把祥子给送回来了。

　　“祥子，我的儿，你咋搞成这样啊？”

　　祥子娘冲上来，扶住祥子叠声追问。

　　祥子不说话，是杨华忠代为回答。

　　把先前饭桌上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说给了张癞子两口子听。

　　张癞子听完，当即就恼火了，抄起手里的旱烟杆子照着祥子的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个混账东西，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像什么样！”

　　张祥子一脸委屈，嚷嚷起来：“我没凶大白也没要打他，是那几个熊孩子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

　　张癞子吼道：“一屋子的人，他们不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偏生就往你身上泼脏水？”

　　张祥子哑口无言。

　　张癞子接着数落：“吃顿饭都不消停，男人们那桌又不是没你的座位，你非得跑去孩子们那桌做啥？就算哪哪都没你座位，你端着碗夹点菜站着吃蹲着吃又咋啦？非得整出这么多事来？咱老张家的脸面今个全被你个兔崽子给丢光了！”

　　张祥子直接被张癞子给训哭了，站在那里，衣裳也没换，双手握着拳头，悲愤得胸口一阵阵起伏，眼眶红通通的，感觉这世界对他都充满了满满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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