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杰看到伊力巴巴这么快就下来了，十分意外，问道：“怎么回事？”

        “还不是温岭的事，这个柳大民……他妈的！”伊力巴巴破口大骂：“你上去吧，张书记找你。”

        白世杰被张清扬折腾得没有半点脾气，立即又来到了楼上。

        “张书记，您有什么吩咐？”

        “老白，阿布书记走了吗？”

        “还没有，他们明天出。”

        “先缓一缓……”张清扬站了起来，在窗前来回走动着，好像有什么事犹豫不决。

        “缓缓？”白世杰有点懵了，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个……他原定去什么地方？”张清扬突然问道。

        “去金田那边。”

        “金田……”张清扬又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说：“这样吧，别让他去金田了，先让他去温岭。”

        “什么？”白世杰张大了嘴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有难度？”

        “哦，没有，那我现在就去通知？”白世杰征求着张清扬的意见，还以为他说错了。

        张清扬没有马上回答，又像是想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就这样吧，顺道把阿布书记请过来。”

        白世杰一听要请阿布书记，脸上就犯了难。可现在张清扬正对他有意见呢，他不敢再说，抬脚就走。张清扬看着白世杰的身影无奈地想，要不是被逼急了，也不能出此下策，暂且就当奇兵用吧。

        “你说什么？”听了白世杰的话，阿布爱德江猛地站了起来，火冒三丈地骂道：“他当工作是过家家呢，说改就改？这是安排好的事怎么能……”

        “阿布书记，张书记的想法我也不懂，或许他有其它的考虑吧。”白世杰想着张清扬做这个决定时的为难表情，说：“您去问问或许就知道了。”

        “我不去！”阿布爱德江拍着桌子说：“你去告诉他，金田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就去金田！”

        “阿布书记，张书记肯定有事。”白世杰劝道：“您还是去吧。”

        白世杰郁闷地说：“你让我想想……”他抬头看向白世杰，冷笑道：“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白世杰不敢再隐瞒，说：“可能和伊力巴巴有关，温岭那边最近又在闹了。”

        “哦？”阿布爱德江的眉毛挑了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阿布爱德江不说话，白世杰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阿布爱德江吸了一支烟，这才起身道：“那我就过去看看。”

        阿布爱德江到的时候，张清扬办公室里充满了烟味，他好像抽了很多烟。阿布爱德江在路上已经想了很多，张清扬知道温岭有事却不过去，这是否表明他不想碰触省长的底线？或许他也是为了企业用工规范检查考虑，担心去了温岭被其它的事情分心，一但引起没必要的麻烦，影响他的企业用工规范大检查。这个时候他想到了自己，派自己过去中和一下，利用自己西北干部的身份压压各方的势力？如果真是这样，张清扬的能力要大大折扣了。

        “张书记，出了什么事情？”阿布爱德江没有半点客气，张嘴就问。

        张清扬抬起头来，伸手把桌上的一份文件交给他。阿布爱德江接到手里扫了一眼，苦笑道：“又是这事，没想到又送到你手里了！”

        “你也知道？”

        “呵呵，大家都接到过，这事已经不新鲜了。”阿布爱德江大大咧咧地坐下：“不是说您去温岭吗，就因为这个……改了？”

        “我想了想，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去温岭了，我过去或许会引起干部没必要的讨论，现在稳定压倒一切啊！”

        “不至于吧？”阿布爱德江摇摇头：“温岭的事都是陈词滥调了，你也不用考虑太多。”

        “我是怕影响企业用工大检查！”张清扬烦恼地说：“我现在过去，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来找我，我还有心思干正经事吗？”

        阿布爱德江没想到自己猜中了，看来张清扬还是很小心，能够引起西北干部的任何一点小事都不愿意参与。

        张清扬接着说道：“阿布书记，这事就麻烦你了，你是西北干部心中的老领导了，你过去能压压一些不正之风，关键是要办正事。”

        阿布爱德江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过去吧。”

        “辛苦你了！”张清扬感激地说道：“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本来我想等一等再去温岭，可又怕影响了企业用工大检查，没办法……就想到了你。”

        “呵呵……”阿布爱德江看着张清扬那张苦大愁深的脸甚是得意，摆手道：“替你分忧，也是我的工作嘛！”

        张清扬微笑点头。

        “那我去安排一下。”阿布爱德江起身就走，心里却升腾起了另一翻小九九。

        等阿布爱德江退出去了，张清扬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这盘棋还真是不好下啊！正琢磨着呢，手机响了，是郑一波打过来的。

        “一波？”

        “张书记，那边动了，他回了温岭。”

        “很好，下一步计划依情况而定。”

        “明白！”

        张清扬站在窗边看着西北秋末冬初的景色，心里不禁在想阿布爱德江会怎么处理这事呢？他真的会去温岭吗？他把窗户拉开，一阵凉风吹进来，让他精神一振。西北的冬天来得很早，天空和大地好像离得特别近，万里晴空，一碧如洗，有一种抬手就能摸到天空的感觉。蓝蓝的晴空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好像空间延长了许多，给人准备了一个放马奔腾的场所。

        张清扬用力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又把白世杰叫了进来。这一个上午，白世杰已经被张清扬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了，但是他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多年从政经验告诉他，西北或许要生事端。

        “张书记，我来了。”白世杰恭敬地打招呼。

        “老白，不好意思总麻烦你。”

        “张书记，您这说得哪里话，我就是为您服务的！”

        “我今天没什么事想出去走走，外人就不带了。”

        “您想去哪，我陪您过去。”白世杰问道。

        “随便走走，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在说有警卫跟着呢，你就不用去了。”张清扬摆摆手。

        白世杰急了：“张书记，我就是为您服务的，不跟在身边怎么行呢，我……”

        “老白，企业用工规范大检查这事还需要很多条理性文件，政研室那帮人我不放心，你去盯着点，知道吧？”

        “这……”

        “我身边有警卫，安全方面不问题。”

        “可是……”

        “怎么你还不放心？”

        “我是担心碰到意外，您也知道西北有一些反对势力……”

        “我有两个警卫呢，放心吧！”张清扬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去忙工作，我呆会儿就走了！”

        “好吧。”白世杰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张清扬根本就没信任过他。

        白世杰失魂落魄地离开张清扬办公室，越想越不对头，坐在椅子上叹了一会儿气，掏出电话打给伊力巴巴。

        “老白？”伊力巴巴很意外，不久前刚刚见过面，他怎么又打来电话？

        “张书记不去温岭了，你要有个准备。”

        “这我知道，张书记早上告诉我了。”伊力巴巴一头雾水。

        白世杰说：“我还没有说完，张书记不去了，他安排阿布书记过去。”

        “什么？”伊力巴巴站了起来：“为什么？”

        白世杰解释道：“也许是担心太敏感吧，他过去怕事多，不过去又怕影响企业用工规范检查，因此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伊力巴巴点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老白，谢谢你。”

        “还有个事，你和省长说一下，张书记呆会儿要出去走走。”

        “哦，去哪儿？”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他不带我去，也许只是随便地走走……”白世杰叹息道。

        “好吧，我知道了。”

        伊力巴巴放下电话就来找省长吾艾肖贝，把情况汇报了一遍。

        “让阿布书记过去？”吾艾肖贝也吃了一惊，随后又不说话了。

        伊力巴巴说：“看起来这事没什么麻烦了，他早上叫我过去的时候也提到了这事，他一开始说过几天再去，没想到后来干脆不去了，把事情推给了阿布书记。此举明显是不想被有心人利用，看来……他还是相信我的。”

        “你真这么想？”吾艾肖贝看着伊力巴巴的眼睛问道。

        “难道……不是吗？”伊力巴巴的心又提了起来。

        吾艾肖贝没说话，起身来回走着思考。伊力巴巴不敢打扰领导的思考，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吾艾肖贝才说话：“你不觉得张书记有点太敏感了吗？”

        “省长，您什么意思？”吾艾肖贝没有听明白。

        吾艾肖贝又是半天没有说话，默默地盯着伊力巴巴看，良久后又说道：“现在柳大民又在闹，他这个时候去温岭，确实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但他的表现是不是过于针对此事了呢？”

        “您是说他不该这样，那应该怎么样呢？”伊力巴巴的脑中似乎也现了什么，可那只是星星之火，不足矣点亮他心中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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