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扬回身关上房门，两人慢慢地坐上电梯，来到了楼下的咖啡厅。两人相对而坐，张清扬轻轻搅动咖啡匙，缓缓问道：“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难题？”

        杜梅六神无主地盯着张清扬，柔声道：“市长，听说公安局的崔局被调查了，是吗？”

        张清扬一愣，随后苦笑。连杜梅都知道紀委调查崔向前的事情，想必崔向前早就准备好一切等着紀委问话了吧？此刻，他不禁回想起前几天白灵的话，便直截了当地问道：“难道……你和他的事有些关系？”

        “不不……”杜梅连忙摆手，“市长，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开了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把头垂得很低很低。

        张清扬不满地皱着眉头，有些气愤地说：“杜总，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声音有些严厉。

        “啊……”杜梅吓了一跳，抬头，心中做好了打算，轻轻说道：“市长，我想说前几天……”

        “市长，杜姐，你们也在啊。“一声亮丽的嗓音一瞬间打断了杜梅的话。

        张清扬抬头一瞧，只见白灵刚好站在杜梅的背后。杜梅也扭身见白灵，淡淡地一笑：“小白，你怎么来了？”

        白灵好像没有现任何的异常，笑道：“太累了，就过来喝杯咖啡，难得市长和杜姐也有这种雅兴！真巧，我们能在这里碰面1

        张清扬温和地笑道：“不是巧合，是杜总请我喝咖啡。”

        杜梅听到领导这么说，忙点头道：“小白，一起坐吧。”

        白灵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杜梅的旁边。三人闲聊几句，张清扬便起身告辞回房了，心中暗想赶的时机真不巧。如果白灵不出现，也许能从杜梅的嘴里听到些什么。

        而杜梅望着身边的白灵，眼神就有些阴冷，心想，你是故意的吧？白灵似乎浑然不知，滔滔不绝地与杜梅聊着天。

        张清扬回到房间里以后，泡在浴缸里心思烦乱，一想到杜梅那凄美的脸庞，以及她那双含着忧伤的眼睛，他就感觉心里堵。来到江洲将近半年，可是对这里的一切仍然没有摸透，好像每个人都戴着一幅面具似的。张清扬胡乱擦干净身体，也没有穿睡衣，直接倒在了床上，口中一直念叨着杜梅与崔向前的名子。

        第二天，金角访问团结束了访问，离开了江洲市境内。张清扬亲自率领相关干部驱车送到金县边境处，在边防检查站，他与蒙真的手紧紧拉在一起。

        张清扬开玩笑道：“蒙区长，你我相临这么近，以后可要常过来看看我啊！”

        蒙真指着面前的公路，点头道：“张市长，这条公路可是要加宽。”

        张清扬拉着他向前走，指着前面金角境内的绿色原野，感叹道：“蒙区长，我更希望这片土地上早日盖满高楼大厦！”

        两人又相视一笑。蒙真向身后的众人挥手，钻进了自己的坐驾之中。

        等金角的车队离开了好久，张清扬还站在远处望着金角方向大片的平原，对身边的胡秀林说：“秘书长，我想将来的金角远远不止这么大，它向周边扩大的意图很明显！”

        胡秀林对于张清扬的判断深信不已，点头道：“市长，你说得很有道理，如果金角真的会成立经济特区，那么周边乡镇必将划入金角的管辖之内。”

        “走吧，我们回去。秘书长，你坐我的车。”张清扬扭回身，钻进自己的小车之中。

        胡秀林答应一声，只好同领导坐在了一起。等车子重新动起来，张清扬淡淡地问道：“秘书长，你知道杜梅与崔向前有什么私人关系吗？”

        胡秀林扭头，想从领导的脸上看出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好回答道：“据我所知，好像没什么关系。”

        张清扬点点头，目光深邃，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胡秀林又补充道：“市长，我听说紀委在对崔向前举报信的核实过程当中出现点问题，好像是有人诬陷崔向前。”

        “诬陷？”张清扬一阵冷笑，冷声道：“紀委是暗中核查，结果搞得人尽皆知，真是可笑啊，不是诬陷才怪1

        瞧出领导不太高兴，胡秀林回思着领导的话，渐渐明白了张清扬为何生气。

        正如张清扬所猜想得那样，市紀委对崔向前的初核结束。证明举报信件内容全是崔向前的仇人，一些小痞子的诬告，好像暗中还受到了崔向前仕途上对手的支持。那几个小痞子被关了几天，也就被放了出来。整件事没有深入调查，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可是在江洲市掌权干部的心里，都明白这些天生了什么。

        办公室里，张清扬正握着电话不停地点头。手机中传出紀委書記史振湘无奈的笑声：

        “市长，我们紀委的的工作其实挺难做的，有时候往往都是竹篮打水，闹得沸沸扬扬，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张清扬知道史振湘深为资深的紀检干部，这种事应该经常碰到，便笑道：“我当然明白啊，史書記，我曾经也是从紀检干线上成长起来的。不过……史書記，我有一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市长，你我都不是外人，有话就请直说。”史振湘愉快地笑起来，他最担心的就是张清扬对自己的调查结果失望。

        张清扬沉着地说道：“史書記，我觉得紀检工作在核实阶段失败的原因，有时候与沸沸扬扬有关……”有些话点到为止，张清扬不易多谈。

        “这个……”史振湘语气一沉，恍然大悟道：“市长，谢谢你的建议，我明白了。”

        史振湘握着电话呆想，他明白对于崔向前的调查结果，张清扬还是有些失望的。也许在张清扬看来，举报信的事情并非无中生有。而刚才他的提醒，想来是觉得紀委的办案过程不够保密，还没有正式立案，消息就传了出去，这无疑替有问题的干部提供了时间。想着张清扬的提醒，史振湘深思起来。

        放好手机，张清扬抽出一支烟点燃，脑中想着这几天生的事情，仍然摸不清什么头绪。崔向前的案子无疾而终，而杜梅自从那天晚上找过自己以后，也没有再来找过他。

        张清扬心知那天杜梅找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讲，可是以他的身份而言，当然不可能再去主动找杜梅。张清扬心中不安，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几个来回，稍微平静下来。

        门被轻轻敲响，郑蓬勃推开门说道：“市长，罗主任找您。”

        “有请！”张清扬知道是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总工会主席罗立政。郑蓬勃一闪身，把罗立政让了进来，随后便拿着茶杯泡茶。罗立政一脸的笑容，伸手道：“市长，早就想过来汇报工作了，可这些天您一直都忙。”

        张清扬笑了笑，伸手让座，满意地说：“最近的送温暖工程完成得很不错。”

        罗立政谦虚地说：“市长，这全要靠您的帮忙，要不是您上次的提醒，我也不会想到筹集资金的办法。”

        郑蓬勃送上茶水，轻声退了出去。

        罗立政捧着茶杯望了张清扬一眼，淡淡地说：“市长，下个月可就忙喽！”

        张清扬抬头扫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暗指人代会的事情。便笑道：“老罗，你我都不是外人，有话就直说吧。”

        罗立政点点头，挺直了身体，轻声道：“市长，人大那边的态势……不是很明了……”

        张清扬目光一聚，抽出两支烟，一人一支，然后才问道：“都生了什么？”

        罗立政先为张清扬点燃香烟，又为自己点燃，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才说道：“最近，何主任每天都在找各区、县的代表团团长谈话，我感觉……对您不利。”

        虽然张清扬并没有让罗立政观察人大常委会那边的情况，但罗立政深知类似这种事领导是不可能开口说话的。自己身为人大的副主任，理应主动承担起这份重任，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早些向市长汇报，好让领导心里有数。

        张清扬点点头，对于罗立政的帮忙表示感谢，拥有这样的下属会省心不少。他知道不用自己多说话，罗立政也知道怎么做，他只是没有想到罗立政可以表现得如此直接。这就说明，在罗立政的心里，已经完全投靠了自己，并没有把张清扬当成外人。

        他笑道：“你感觉他们会谈什么，难道何主任让他们全投反对票不成？”

        罗立政摇摇头：“我想何主任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张清扬沉默不语，心知罗立政的分析很对，操纵人代会的风险太大，再说江洲是副省级城市，又不是小小的县城。如果这样的城市在人代会选择上出现问题，没有履行上级组织部的意图，那以何强多半要受到问罪。

        早在来江洲以前，张清扬就明白何强与方少刚的关系，可以说方少刚在没有与乔系产生关联以前，他是何强手下的得力干将，后来乔系的那个人来到江洲与何强联手，方少刚自然也就投在了乔系的门下。

        再后来那人远走西南，何强退居二线，方少刚成为了乔系在南海的代言人，这样何强就成为了方少刚暗中的铁定支持者，他与方少刚一明一暗，完美无缺地完成了乔系在江洲的权利分配。无论是那个人，还是在何强的心里，将来都是希望方少刚可以成为江洲的市委書記。因此在这次人代会上，何强那个精明的老头子会联系一切力量对付张清扬，只是他的牌怎么出法还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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